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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壶口的老艄公懂一个道理:真正的摆渡人,手里的桨是自己削的。
当浊浪拍碎在船舷,那些依赖他人撑篙的人早已慌了阵脚,唯有亲手打磨过船桨的人,能在漩涡里划出从容的弧线。
这多像敦煌壁画里的飞天,飘带能托起千年风沙,只因每道褶皱都织进了自渡的经纬——原来人生所有的渡口,最终都要自己凿刻河床。
一、掌纹里的舟楫:自渡是劈开浊浪的船桨
武夷山茶农有句老话:“茶青要自己采,炒青要自己翻。”
当学徒第一次触到热锅,掌心的烫痕会成为永远的印记,就像苏轼在黄州垦荒时,手掌磨出的茧能接住谷种。
我曾在景德镇见过制瓷匠人,他的拇指关节因揉泥而变形,却指着坯体说:“这里面的气脉,是手掌喂出来的。”
这多像王阳明在龙场亲手搭建的草棚,四壁的泥土都浸着“心外无物”
的顿悟,比任何庇护都更能抵挡风雨。
现代人总在寻找现成的舟楫,却不知徽州墨工制墨时,松烟要在窑里守足七七四十九天。
就像陶渊明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的窘迫里,藏着“带月荷锄归”
的踏实;就像张岱在国破后亲手修补的窗棂,糊窗的纸比绫罗更能承接月光。
当我们把掌心按在生活的热锅里,便会懂得:每个烫痕都是船桨的刻度,那些在掌纹里沉淀的茶渍、陶土、墨香,终会在某天成为劈开浊浪的刃。
二、瞳孔里的星图:渡人是照亮彼岸的灯塔
泉州的老船工有个习惯:每次出航都要在船头挂一盏灯。
他说自己渡了一辈子海,真正渡的是心里的灯,就像杜甫在草堂里熬药,把“安得广厦千万间”
的愿心熬成药引。
曾在九华山见过挑山工,他的背篓里除了香烛,总多带一捆柴火,“给晚归的人留个火种”
,这多像苏轼在儋州办学堂,用毛笔在沙地上写字的手,比任何官印都更能照亮蒙昧。
现代人总把渡人当作施恩,却不知敦煌的画工在洞窟里,用画笔为千年后的观者留了光。
就像陶渊明为乡邻手抄农书,纸张的褶皱里藏着“衣沾不足惜”
的温厚;就像徐霞客在游记里标注的泉眼,每个墨点都在为后来者解渴。
当我们在瞳孔里点燃灯塔,便会懂得:渡人不是赠予舟楫,而是在自己的河床上凿出支流,让那些同路的浪花,能借着我们的河道,听见奔向大海的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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