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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吕蒙一直少年老成模样,听到母亲出事,方才有些慌了手脚,但他性情坚忍,忙先稳住了姐姐,又转身向苏妩二人致歉:“二位大人,吕蒙家中有事,此时只怕不能奉陪……”
他正说着,却见苏妩已经招手叫来小二将钱结了,笑着对他道:“不妨,我们正巧同你们一道过去。”
吕蒙这才想起这位姑娘似乎会一些医术,心中总算安定几分,勉强笑笑道了声“劳烦”
,便一边往外走一边向姐姐询问详细情况。
他的举动虽然有些失礼,但毕竟是母亲出事,苏妩二人不仅不觉得受了冒犯,反倒很能理解他的慌乱,吕蒙的姐姐在他几句话安抚之下已经平静下来,说起话来也有比先前有条理得多:“我先前在外面替人浆洗衣服,回去的时候忽然见母亲晕在地上,赶快将她扶到床上,只是她竟是一动不动……我害怕她出什么事,便赶忙出来寻你,找了好几家店,听人说你在这里同人一道喝酒,便赶紧过来了。”
她说道此处,眼中不由盈了些泪,凄声道:“阿蒙,我们赶快去请方家大夫过来瞧瞧吧!
银钱的事你不必担心,我又从邻家王婶子那接了些缝补衣服的活,用不了多久便能将钱还上了。”
吕蒙听她一说,不由又沉了脸道:“你每日里浆洗衣服就很费力了,夜里还要替人缝补,伤了眼睛怎么办!
钱的事我自然会想办法,你就不必管了。”
他口上虽然这么说,但哪有什么法子筹钱?心里不觉又重了一层,只是他面上不显,仍然沉着安慰姐姐,全然不像一个半大的孩子。
苏妩在旁边静静听他们说话,不着痕迹朝吕蒙姐姐手上扫了一眼,见她一双手形状虽美,却粗糙的很,还有几分在水中泡久了才会有的浮肿,心中不由叹息一声,知道这吕蒙家中确实清贫,便上前岔了一句道:“吕姑娘不必忧心,也不必忙着请医生,听你方才所说,伯母的情况可能并不像你想得那般严重,我略通些医术,倒可以替你们先瞧一瞧。”
吕蒙姐姐慌张之中见苏妩二人方才跟同吕蒙吃酒,又跟着自己姐弟一道过来,似乎同他交好,却并没有留心,如今听到苏妩开口,这才注意到他们俱是富贵人家打扮,不由疑惑弟弟如何会和这样两人相识。
只是如今的情景也容不得她细问,见弟弟并不反驳这位姑娘的话,吕蒙姐姐也便强笑一下,向她道了声谢。
吕蒙为了就近照顾母亲,平日里说书挑的酒舍都离家不远,如今没走多远,便已到了家中,苏妩走到近前,见他们住的还是最简陋的瓦房,心中又是一叹。
推开屋子,里面隔着两个单间,吕蒙抢先进了主间,却见母亲正躺在床上,似乎还未醒的样子。
这屋子实在干净得很,莫说灰尘,连家中用具都不曾陈设几件,吕母躺着的床,大概就是这间屋子最值钱的东西了。
吕蒙趴在床边查看母亲的情况,苏妩和孙策也凑近了些,见吕蒙母亲面貌苍老,但依稀可见清秀的五官,想必当年也曾是位美妇人,如今她平躺在床,气息沉沉,竟是人事不知,像是已经昏死过去。
吕蒙抓着吕母的手连唤几声,却见她毫无反应,额上不由冒出丝丝冷汗,苏妩见他只是抓着吕母不放,终于看不下去了,道:“吕小郎,你这样拉着吕伯母也不是办法,不如让我瞧瞧可好?”
吕蒙心里正在发愁,听到苏妩的话真是如闻天籁,赶忙让开了道,急切地道:“还请大人救救我母亲!”
苏妩点了点头,手腕一搭便要给吕母诊脉,也就是在这时,她正巧眼尖得瞧见了吕母指尖不大明显的伤痕,不由心中又是一动。
她断过脉后,又翻开吕母的眼皮瞧了瞧,心中大致有了判断,这吕母只怕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算不上什么大病,但却需要各种好药细细养着,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她此番忽然晕倒,只怕是受了什么累,身体一下子犯了虚,便是不治,慢慢休息一会,也自然会缓过来。
苏妩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转头对吕蒙姐弟道:“家中可有清水么?端一碗过来。”
吕蒙见她面色镇定,心中也奇异地平静下来,匆匆出门到院子里盛水的缸子里舀了碗清水,三步并两步地赶了回来。
苏妩接过这碗,见这碗沿磨得极是粗粝也不多说,吩咐吕蒙将吕母扶起,将小瓶中的药倒出两粒兑着水给吕母服了,又轻轻按着她几处穴道,过了一会,那吕母轻轻□□一声,终于是缓缓醒转过来。
“阿母!”
吕蒙姐弟俩见母亲醒来,俱是激动不已,苏妩很有眼色地让到一边,给姐弟两空出地方,吕蒙姐姐本来忍了半天,如今见母亲醒了,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阿母……你可好些了么?”
吕母脑袋还有些晕乎,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一抬头却瞧见苏妩二人,不由面上又露出愁容,怪责道:“傻孩子,我不过是累了略躺一躺,哪里就有那么娇贵了?你们、你们还请大夫来做什么?”
吕蒙见她不愉,知道她是担心钱的事,忙跟她解释道:“阿母你误会了,这二位是我结识的两位大人,想来见一见您,这位大人正巧会医术,见您似乎有些不大舒服,便顺便瞧了两眼,并不是什么大夫。”
吕蒙一边说,一边恳求地望着苏妩,希望她不要拆穿,苏妩瞧在眼里,便笑着替他圆话道:“吕小郎说得不错,我们今日过来正是要拜见伯母的。”
吕母听说苏妩孙策是他友人,面上露出几分欢喜之色:“这……这实在是太唐突了,二位贵人到访,老妇也不及招待,只怕要叫二位见笑了。
二位是阿蒙他习剑时认识的朋友么?”
苏妩微微一怔,见吕蒙手上青筋绷起,已是先她一步答道:“不,这二位……”
他一时不知该给苏妩孙策捏个什么身份,不由卡了卡壳,也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吕母已是笑着将话接了过去:“你这孩子,莫非是在武馆里学得不好,想要瞒着我不成?即便你真没有那个天分,只要用心、肯下苦功便是了,难道有谁天生便有过人之能么?”
苏妩听这话大概也猜到了一半:只怕是吕蒙假称自己在武馆学艺,实际上却瞒着母亲去外面酒肆中说书,不想让母亲知道,苏妩也并不揭破,看着吕蒙强行插口问道:“……大人,你方才给我阿母瞧病,可瞧出病因了么?”
他这话转的巧妙,这次如坐针毡的人却变成了吕母,苏妩望着吕母,轻声道:“这病说来也不大严重,只怕是积劳所致,只需精心调养即可,只是若要早日恢复,老夫人还是不要太过劳累……像针黹一类的活,还是少做得好。”
吕蒙姐弟听她此言,不由面色大变。
见母亲低头默然,吕蒙不由急道:“阿母体弱,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些,怎么能这样不爱惜?”
吕母苦笑一声道:“你在武馆学艺开支不小,阿柔每日没日没夜地做活,我瞧着也是心疼得很,便抽空帮她做上一些,好让她也轻松一些,你们不必如此紧张。”
吕柔听了母亲这番话,忍不住低头不住掉泪,吕母见她双眼通红,又是怜惜又是责怪道:“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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