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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工人眼里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接着,他闷下头去扒拉煤块,随口说着:“也不是,总有人来。”
他很细心,把外围的煤块拨弄的整整齐齐,甚至不允许豆腐渣似的小小煤块散落在煤堆外。
看着他的动作,陆铮眼神微微一凝。
这是强迫症的一种表现,这类人精神上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当然,并不能将其等同为精神病。
出了冰棍厂,杜小虎有些不满侯建军刚刚令人难堪的话,说:“老大爷敬业,在最艰苦的岗位发光发热,政委,这是不是您常说的爱岗敬业?”
陆铮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想着这位姓王的老师傅,春节前,专案组挨家挨户搜查这片区域时,锅炉房是歇火期,所以,在他将怀疑的目光转向锅炉工时,并没有留意到这座锅炉房,而现在,锅炉房和王师傅很突兀的进入了他的视野,令很多以前的案情分析产生了变化。
三名遇害人都是在去年夏天和秋初季节遇害,换句话说,正是这个锅炉房正常运转时。
今天王师傅的表现也很奇怪,明明刚刚三人待了两个多小时,旁人人影也看不到一个,他偏偏说锅炉房总有人过来。
当然,也许王师傅只是因为自尊心,尤其是听到侯建军那句无意中伤害人的话后,他因为自尊心,便撒谎说很多人会来他的锅炉房,以表示“这是正常人待的地方”
。
这种微妙的心态,是陆铮两世为人阅遍人间百态后的感悟,若是重生以前,陆铮是怎么也体会不到的。
但如果不是自尊心作祟呢?王师傅,是很有便利条件将锅炉房变成他的犯罪天堂的,锅炉房杂物太多了,藏个把尸体都不是问题,到了晚上肢解运出更轻而易举。
而且,王师傅,也好似有着某种精神困扰。
陆铮想着,对侯建军道:“建军,回头你帮我洗洗这位王师傅的底。”
侯建军正跟杜小虎为了王师傅斗嘴呢,其实他倒不是和杜小虎一样孩子气,反而很喜欢杜小虎,就是喜欢和他斗嘴。
陆铮无奈的道:“你们是欢喜冤家吗?若是一男一女,我看你们挺般配。”
侯建军咧嘴嘿嘿的笑,却又讶然的问:“你怀疑这个老头儿?”
陆铮说:“就是随便查查。”
看了看表,十二点多了,说:“走,吃饭去。”
县城里这两年私人饭店、小吃部雨后春笋般涌现,雪糕厂毗邻一中,在一中校门对面,便开有一间小吃部,没有招牌,就是卖蒸饺。
小店里没有几个人,陆铮三人坐了靠窗座,要了三屉蒸饺,蘸着醋吃了起来,白菜馅饺子,几乎没什么肉腥,但热气腾腾的,倒挺好吃。
另一桌坐着一男一女,都是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样子,男的穿夹克衫,斯斯文文的,女的穿着现在乌山正流行的改良的米色女式西装西裤,白白净净挺漂亮,一看这两人打扮,就知道他们不但是县城上班的,而且肯定见过世面,在大城市生活过。
女孩儿一直打量陆铮,眼见陆铮三人很快吃完,结账要走,女孩儿突然站起来,犹豫着,试探着,对陆铮喊了声,“同志,你,你是陆铮吧?”
陆铮怔了下,看了女孩儿几眼,却没什么印象。
侯建军就不怀好意的笑,从来没看过陆铮和年轻女性来往,还真想知道这位平日一脸严肃动不动就训斥人的黑脸包公怎么跟女孩子相处。
女孩儿这时已经确定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欣喜的跑过来,说:“铮子哥,我是刘小慧啊,你真不认识我啦?”
说着话,还把额前飘落的刘海拂起来,双手捧脸给陆铮看,这个动作给她添了几分小可爱。
陆铮啊了一声,仔细看去,说:“小胖墩儿?”
看眉角眼梢,渐渐记起她是谁了,是自己在南营时小时候的玩伴,自己从养父养母家出走的时候,她还是个流鼻涕的小胖丫头,却不想几年过去,出落的挺标致,人肯定也出息了。
“什么啊!”
听陆铮喊她小时候外号,刘小慧嗔怪着,脸微微一红,但久别重逢的巨大喜悦很快就把那几分羞意冲走,她急急的问:“铮子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三叔三婶不够意思,今年过年我回南营老家,他们也回去了,可没听他们说你回广宁了啊。”
又说:“铮子哥,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你模样没大变。”
陆铮面嫩,确实只是比少年时略显成熟,多年没见的好友多半便能认出来。
刘小慧嘴里的三叔三婶就是陆铮的养父养母,陆国斌和马翠红。
陆铮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不过听刘小慧话里的意思养父养母不在南营了,不由得奇道:“翠红姨和姨夫搬哪儿住了?”
陆国斌和马翠红收养他的时候他已经8岁,很懂事了。
而马翠红和他病逝的养母是闺蜜、姐妹,他便一直按老称呼这么称呼她俩,至于心里,是直呼陆国斌姓名的,因为和马翠红顾念昔日姐妹情分不同,陆国斌对陆铮极为恶劣,又打又骂的,同意收养陆铮,完全是为了多个小劳力。
刘小慧叹口气道:“你还没改口啊。”
随即一怔,明白过味儿来,说:“你是不是没找着三叔三婶啊,他们在哪儿住你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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