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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杏儿闻着味道,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在心里狠狠鄙视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这般没出息。
不过自打到了这个地方,每日不是喝粥就是吃野菜,这么久都没见到个荤腥儿了,如今猛地闻到肉香鱼鲜,肚子里的馋虫自然开始作怪。
她强压下自己几乎要造反的胃,用勺子撇开油花,先给叶氏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道:“娘,你这几日脸色都不好,多吃点儿补补身子。”
然后又夹了荤菜放在叶大娘的碗里道,“姥娘过来一趟也折腾得不轻,多吃点儿。”
“都不是外人,你坐下消停儿地吃饭,不用张罗。”
叶老太太见许杏儿还要张罗夹菜,起身儿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握着她骨节分明的手腕,心酸道,“瞧瞧这孩子,比过年那会儿足瘦了一圈。”
桃儿闻言,忙把舅妈给自己夹的肉放到许杏儿碗里道:“大姐吃肉。”
“桃儿自己吃吧,锅里还有呢!”
叶老二媳妇看两个孩子都这么懂事,干脆起身儿去灶间,从留下的菜里又挑了些肉出来,直接放在姐妹俩的碗里,“你俩都多吃点儿。”
晌午饭后,桃儿许是吃得太饱了,没多久小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很快便偎在许杏儿怀里睡着了。
叶老太太坐在炕沿儿上,寻思了半晌问:“你婆婆那人不是个省油的灯,今个儿得亏杏儿是个有主意的,要不我贴补你什么都得让她霸了去。
我寻思着,等杏儿爹回来,你还是和他商议商议,分出去单过算了,大不了娘再帮衬你们一把,总比如今这样强。”
叶氏闻言垂下头,为难地说:“且不说杏儿爹能不能答应,小叔和小姑都还没成亲,总要等家里这几件大事儿办好,分家这话才好出口,没得老家儿帮着我们成亲盖房,我们就丢下弟妹不帮衬的道理,说出去也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唉……”
叶老太太闻言也只剩下叹气,她也知道分家不易,哪怕当真是老家儿不好,传出去也都只会说小辈不孝。
屋里安静下来,隐约听着外面传来声音,叶老二的声音格外响亮,在屋里也能听得清楚,“……真是不识好歹,咱们好心来帮忙还要落埋怨,怎么什么话到她们嘴里就变得那么难听……”
“老二,嚷嚷什么!”
叶老太太出去斥道,“地里的活儿干得咋样了?”
“娘,你快别提地里的活儿了。”
叶老二甩着手里的镰刀气道,“大哥跟我在地里吭哧吭哧干了半天,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闲话,真是气死我了!”
叶老太太知道二儿子是个火爆脾气,没什么都能虚呼出事儿来,便扭头去问大儿子:“老大,到底咋回事?”
叶老大蹲在房檐下抽烟,使劲儿吧嗒了两口烟才说:“其实地里的活儿倒没什么,干多干少的我们也不是挑理的人,可那些人说话太难听,说咱家来帮妹子收铃铛麦,是挤兑老许家没人了,都要靠媳妇娘家才能收麦子。
还说不过是个洗三儿,至于来这么多人,是因为妹子生了个闺女,怕婆家埋怨欺负,特意来给妹子撑腰的……”
叶老太太知道大儿子是个憨厚性子,平素难得说旁人不好,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想必是那些人太过分了些,不过还是开口压事儿道:“村里那起婆娘,平日里闲着无事可不就是说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理她们做什么,地里的活儿干了多少?”
叶老二一听这话心里更是窝火,手里的镰刀往地上一扔,抬高嗓门道:“他家老二儿子刚没了不下地也就算了,老大却也不见个影子,只有老四来帮忙。
咱们在地里干活儿,他家大嫂还跟那些嚼舌的婆子在一起说闲话,却也不知道替我们分说几句,地里这些活儿本就应该是他们哥几个一起做,咱们还都给干利索了不成?冤大头也没有这么当的!”
叶老二气哄哄地不肯再说话,叶老大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才说:“铃铛麦已经收了小半儿,下午叫上老三一起,我们四个再干一下午,天擦黑之前怎么也割完了。”
叶老大媳妇看着男人晒得发红的脸,不由得心疼道:“老许家做事太不地道,就他自家儿子金贵,把别人都不当人呢!”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叶老太太见叶老二还想说话,登时把眼睛一瞪,厉声叱道,“嘴长在别人脸上,人家说什么你能管得了?管好自己就得了,赶紧都坐下吃饭,下午接着干活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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