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于是,苏俊枫仰起头,出神了。仅仅是一瞬间的景象,仿佛有什么难以磨灭的记忆一点一点觉醒。
仿佛早在许久许久以前,又仿佛没有过去太久,不知从何时起,他对时间的概念就已经模糊了,记忆中大片的空白,却在那朦胧得不像是自己记忆的深处,隐隐约约地想起一座古楼。与面前这座古塔似曾相识的斑驳木窗,似曾相识的久远年代,似乎那个时候,耳畔还能听到远远的钱塘江潮。
真正触动他心的,是就在那里,那座江边古楼的轩窗内,也有着一个记不清容颜的姑娘,她站在窗前俯视,他轻轻抬头仰望,同样的角度,同样的意境,他甚至还能够想起那个时候,有风吹落杨花落满肩头。
记忆深处的那个姑娘,样貌渐渐与塔顶的人重合,他静静地仰望,仰望那触手可及却又恍如隔世的高度,半晌,他举起手,想要和塔上的人打招呼。
陆金虎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下他的手臂,虎哥表示:开什么玩笑,这么多粉丝眼皮底下,你要跟谁打招呼?
不过,他还是指着那古塔的方向,对陆金虎说:“我也要上去。”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个“也”字,一如当日在南浔水乡的那句:“我也想坐船”。
当然,我们机智如神的陆金虎大哥是断断不可能让他上去的,且不说那古塔年久失修,三五个人上去还不打紧,可苏俊枫一上,身后那数十名粉丝保不准要熙熙攘攘地跟上去,塔上那么小的空间,到时候万一闹出点意外可不是好玩的。况且就算没有粉丝,以苏俊枫如今的精神状态,他也绝不敢把人带到那么高的地方去。
跟齐云翔再次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简短的默契商量了几句,他伸手指向对面水上的画舫,“来来来,小枫,你记不记得前几天咱们在南浔坐的船,这也有啊!走咱们坐船去!”
齐云翔很给面子地随声附和。
苏俊枫想了想,没有说话,任由陆金虎拉着往码头走去。画舫?他当然记得,就在南浔录节目那天晚上,他乘画舫顺流而下,还遇到了举着长焦镜头连连失手的某姑娘。
于是,他很配合地跟着陆金虎和齐云翔上了游船,自从摸清规律后,陆金虎发觉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其实并不是件难事,大多数时候,他都还算听话。
九重宝塔,谭小然望着远处的人一步步走得更远,却不时回头望向这边,直到在桥边的码头登了船。她单手托腮站在宝塔最高处,迎着扑面而来的清风,心中十分宁静怡然。其实只要看到他,她的心中就平静圆满,像是周围的空气都氤氲着美好,这十年来一向如此。她不需要甜蜜,不需要浪漫,她的生命里,有阳光就够了,而他,正好是她生命里的阳光。一如此刻,他走上他的石桥码头,而她固守于她的九重宝塔,等候下一次的相逢。
他是谭小然最喜欢的歌手,喜欢了十年。
十年前的谭小然,是他一名默默无闻的小粉丝,十年后的谭小然,是能够掌握他行程、拍到他特写的粉丝大大,唯一不变的是,依然有着爱他的那一腔炽烈。只是,他却再也不会唱新歌了。
此时,电脑上循环播放的是他二十岁那一年,自己写的情歌。
谭小然将耳麦的音量调得大了些,然后打开文档,开始在键盘上噼噼啪啪地打字。作为一家影视公司的小白领,她闲暇之余也会在网络上连载故事,就在前几个月,刚好有一部完结了许多年的小说被自家老板看中,与网站签了影视版权。当然,这其中百转千回的周折足以写成一部血泪史,不过多年来的努力总算是有了一点回报,她十分欣慰。
只是,有时候她会想,倘若付出便有回报,那么她什么时候才能够离苏俊枫近一些,再近一些呢?果然,人是贪心不足的生物啊。
苏俊枫,是她爱豆的名字。
她无声地笑了,每当想起这三个字时,都会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因为,再也没有比苏俊枫更好的人了。
啪的一声,一叠厚厚的文件砸在她眼前的桌面上,她摘下耳麦,一脸茫然地抬头去望这吓了她一跳的始作俑者。于是看到就在自己身后,站了一个穿蓝白竖条衬衫、深蓝色牛仔裤、额前垂着细碎刘海的男子,一副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气质,还单手叉腰哼着“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简历看不完……”
她的直属上司,何义,一个中二气息满满、时而智商不在线、时而情商不在线、时而开启吐槽模式、无限黑她爱豆的一位热血奇男子。这是在她追随他多年、领略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后,得出的深切结论。
此时的她,翻看着刚刚被何义一个完美抛物线、差点砸翻了她水杯的那一叠厚厚的、印着彩色照片的、类似于简历一样的东西,而后抬头:“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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