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珮先退下,接着才让长子到身边来,问他来见自己可是有事。
沈昌就把女儿沈婉的信递了上去,说这是苏州那边来的信。
提到苏州来信,郦老太太就知道这信是嫡长孙女沈婉写的。
她接过来看了眼封皮儿,就把信放到桌上,问沈昌信里都写了什么。
沈昌弓着身子,低声把信上女儿写的那些说给了母亲听。
郦老太太听完脸色不豫,好一会儿才问沈昌:“昌儿如何想?”
沈昌沉声道:“儿子觉着婉儿说得不错,萧玉琅包藏祸心,若他有一日为萧家族长,必定会对沈家不利。这一回婉儿没出事,也是幸亏儿早有考虑,否则婉儿必定吃亏了。萧玉琅竟敢对咱们沈家的嫡长孙女出手,不是欺我们沈家无人是什么?上一回他带人去沈家老宅砸门搜屋,想要抢走君珮,咱们都没跟他计较。没想到,现如今他竟然得寸进尺了……”
郦老太太听了沉默了一阵儿,最后说:“那就跟萧家断了这粮食买卖,今年的秋粮让别人运去京里吧。此事,你先写一封信,让人送去萧家,另外,再派人去把婉儿说的那两个大户请来金陵,你见了之后,若是懂规矩知礼仪,就选他们运粮去京畿地区。定下之后,再给你三弟写一封信去,说跟咱们沈家合作粮食买卖的大户已换人……”
“是,儿这就去办。”沈昌恭敬道。
——
萧玉琅听了从苏州回来的董管事的禀告,气得把桌上的茶碗都拂到了地上,茶水跟碎瓷片溅得满地都是。
董管事惶恐道:“谁晓得那沈婉竟然认识苏州府衙的霍通判,走了他的门路,脱了干系……”
话未说完,萧玉琅已经拍桌子吼起来:“之前,我叫你去查沈婉都跟苏州府的哪些人家走动,你回来不是说她走动的都是些商户人家么,为何这就冒出来个霍通判了?”
董管事忙分辩说:“之前小人的确打听了,沈婉的确没跟什么苏州府衙的官吏来往。小人回来之前又去打听了霍通判其人,才晓得他乃是沈家现任族长二十年多年前的朋友,近年来只有书信往来……”
萧玉琅闻言才明白霍通判是沈昌的一招暗棋,并且早在许多年前已经布局了。他派董管事去苏州找人买通雷司狱,陷害沈婉,本来是很可能成功的。但谁想沈昌老早就布局,他这一次的计划失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他曾经作为沈昌的女婿三年,愣没看出来沈昌有这能耐。
董管事这时候继续对阴着脸的萧玉琅说:“好在小人买通的柯文涵在狱中受刑也没供出小人,孙少爷不会被牵连在其中。”
萧玉琅闻言稍觉心安。
不过,他还是心痛自己的一千两银子打了水漂,还有曾经他在他爹跟前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这一回一定会让沈婉吃亏,报自己在苏州受辱之仇的。
哎……
这事情要是被他祖父晓得了,怕是又要说他愚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吧。
好在,现如今他也有两个儿子了,他续娶的妻子彭氏还有他的外室,表妹唐端淑各给他生了一子。
因为这两个儿子的诞生,他祖父最近几个月见了他,脸色也要好看多了。
希望看在这两个儿子的份儿上,他祖父知道苏州的事情之后,不会骂他。
这一次策划的让沈婉陷在通倭的官司里头的事情失败了,萧玉琅见识了他曾经的岳父沈昌的手段,也不敢再乱动了。
他爹隔天见到他,问他苏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萧玉琅老实把那边的情况一说,萧延禄摇头,道:“没想到人家沈昌棋高一着啊,早有谋划。你呀,以后都收敛些,不要再招惹沈婉了。现如今你也是做爹的人,好好守着你两个娃儿,再多生几个儿子,把萧家嫡长孙之位坐牢,再相机而动吧。”
萧玉琅沮丧地应了个“是”。
哪曾想,树欲静而风不止。
招惹了沈婉的后果很快就显现出来了。
作为萧家族长的萧永清收到了沈家族长沈昌的一封信,信中说今年秋天,原本由萧家送去京畿地区的秋粮就别送了。原因是京城来信,说去岁由萧家送去京畿地区卖的粮食都是颗粒不饱满的次一等的粮食,买了萧家粮食的人的意见很大,故而今年沈家决定不再和萧家合作,转而和别的粮商合作,因为他们能够提供优等的粮食运入京中。
萧永清看完这封信脸色都变了,拿着信纸跌坐在太师椅上。
他本想立即去沈家见沈昌,问他为何要这样做?
可随后一想,沈家突然发难,不再跟萧家合作粮食买卖,一定是有内情的。此事要想弄明白,怕还是要问一问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尤其是孙子萧玉琅,他可是一直都跟沈婉不对付,年前还去苏州找过沈婉,闹得很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