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就在我们他弄醒的当儿,由于森的身体状况和晚饭的种类,尿布已经湿了。在那时,带领半睡半醒的森去洗手间,让他没撒完的尿排出去,而且要在这以前先换尿布,擦干罩尿布的塑料布,你也是这样的吧。而且,到了森和你儿子这般年龄时,配合他们身子的尿布就很大,那尿布湿了时,要用尿布上还是干的那部分来擦塑料布,那是得用点儿体力的。所以,我的体力就需要掺威士忌的啤酒来补充啊。
代笔作家不得不把塑料布也当做问题来考虑了。如果发生塑料布暂时脱销的情况,那么,覆盖八岁儿童的胖屁股的塑料布首先就在厨窗里消失了。假使到处去寻找而终于发现,并且因为担心以后脱销而大量抢购,就会招来整个商店里的人们的谴责的目光,把你当做不懂情理出于投机的塑料布特大抢购者。大概森的父亲是遭到过别人对他的冷眼的。对于我们的孩子们的父亲来说,那种屈辱和尴尬的经历是层出不穷的。
然而,更劳神的是森尚未尿出的时候,也就是他处于憋尿的极限的时候。森的yīn茎像真的guī头一样,那嘴一张一合地像要咬什么。我并不是说要按住那guī头需要多大体力,哈哈。我是说当你一眼瞥见那个小小毛孩勃起得吓人的那东西时,要能顶住对你的胸口的冲击,是需要力量的。
你说的是那个冲着现在处于半阳萎状态的人的眼馋的胸口?不,那可不是。虽然我没有必要再向你解释,但是,不就是那回事么?我在十七、八岁时,为了用手捂住成天价勃起的yīn茎而不得不在裤兜里子上开一个洞啊。哈哈。当他撒尿回来还那么坚挺时,为了给他裹尿布,就不得不把它按下去,不让它露出来。不过,即使在撒完尿之后勃起力度已经减弱,那东西的反弹力也足以令我退缩了。当然,森是天真无邪的。他最近成了时间迷,对生活中的一切都要求准时,他一边被裹进毛毯,还一边看表。
1点12分啦!”
他说着就入梦乡了。
于是,我重新回到厨房,恢复一下受到冲击的精神,然后,为了使自己能够入睡而连饮掺威士忌的啤酒。不过如此冷却内脏之后,就得准备慢性泻肚了。
那么,妻子又从森的勃起的yīn茎那里接收了什么信号呢?那是最近发生的事,我醒来一看,床边晨雾弥漫,这可不是在高原上野营啊,哈哈。我的床和森的床中间的间壁总是打开来睡觉的,平时妻子怕吵醒我,就把森带到外间去穿衣服;可是,这天早晨,她却把森的床边的窗户大开,好像在干什么。
寒冷和愤怒弄得我浑身哆嗦,我走过去,本想大发脾气的,却不能了。森的yīn茎被早晨的尿憋得硬梆梆的,直打大腿,可是他依然紧闭眼睛,在散开了的尿布上蜷着身子。他好像一只想躲过危险的聪明的小动物,看不出是睡是醒。妻子蹲在那床边上,从低处仰视森的小肚子。她穿了一件我从未见过的旧式女内衣,那内衣卷到大腿以上,妻一动不动,死盯盯地望着那儿。我再仔细一看,原来蹲在尿布旁的妻子的左手(因为她是左撇子)握着我父亲在德国留学时买的剃刀,就是那把刀刃上有个大弯儿的佐林根剃刀,那是父亲的遗物。
3
有关“山女鱼军团”的传闻,你不是也听说了么?我可是“山女鱼1军团”诞生时亲临那个具有历史意义的现场人啊。“山女鱼军团”的轨迹和我的人生轨迹至少有过一次交错,这件事令我感到自豪。“山女鱼军团”刚用枪支武装起来就开始了决心不让官宪追踪的远征了。说来也真凑巧,他们远征的起点就是群马县吾妻郡的溪流熊川,而在那年的禁钓山女鱼声中我却正在那里垂钓——
1山女鱼简称山女,日本东部溪流中的鱼,长可四十公分,有黑斑,美味,为嗜钓者的宠物。山女鱼的语发音与鳏、寡同音。
我并不怀疑“山女鱼军团”至今还保持着它的集体,只要它没在孤立的山区远征中被内讧搞垮。现在,在那持续下来的“山女鱼军团”内部,也许还在传颂着我乍一听到就为之热血沸腾的那年秋天的事件吧。也许把它当做对“山女鱼军团”草创时期的回忆、也许把这段佳话当做新加入“山女鱼军团”人员的最初的游击教育,虽然这一事件发生在“山女鱼军团”这一机构的集体领导之下,但是,它也是表达了个人激情的、富有个性的行动啊。
这段插话是从森的父亲寄来的最热情而又最周密的信中摘录的。他大概让我记述那些无聊的、郁闷的家庭琐事之后,生怕我厌倦这代笔作家的工作,所以才有意来勉励我的吧?如此说来,森的父亲用信传递、由我来记述的下列插话,说不定全都是他的杜撰了。
正如前所说,我从那年夏季到秋季,都在那条叫做熊川的溪流上钓山女鱼。不过,我可并非原本就是在溪流上钓鱼的狂热者呀。因为那和钓别的鱼不一样,如果是溪流钓鱼的狂热者的话,不论他是干什么职业的,他都会牺牲,而且会放弃钓鱼以外的一切爱好,把全部生活都深深地投进那条溪流中去。像我这样出生在当地的贫困家庭,经过刻苦奋斗才从原子物理系毕业,在核电站就千方百计要在同事之间出人头地而辛辛苦苦地、不断地努力的人,和溪流钓鱼是难以结缘的了。
不料,那年从夏到秋,我在核电厂受到核辐射之后处于病后疗养的情况之下,不但不必刻苦勤奋,就连电站和工会也只求我安心疗养。而且,再也不能回到有可能遭受辐射的岗位上去了。所以,我再也无法踏上过去那条恪尽职守的道路了。于是我就住在核电站的夏季单身宿舍里,过起坐吃等死的疗养生活来了。
前一年长期住在那宿舍里的工程师,是一位刚刚步入老境的纯粹技术圈里的人,他留下了一整套在溪流里钓鱼的装备。我想他大概和我一样,在那以前也是一生不曾与溪钓结缘的吧。因为光是溪钓入门的书就有好几本,我就把它们全都擅自借用了,而且没感到什么良心上的谴责,因为那位工程师再也没有溪钓的情趣了。他不是受到泄漏辐射的,而是神经衰弱,他有一种强迫观念:电站核反应堆的特殊物质被盗,而且这位工程师也被绑架,恐怖集团逼他造原子弹,听说他在这里疗养了一个夏天,但是,忧郁有增无减,最后,终于说服他妻子移民到连一个核反应堆也没有的国家去,随后他就自缢身亡了。
我拿着那位对这个核时代怀着杞忧的工程师遗留的合成树脂制的溪流钓竿,在岳桦1和白桦之间穿行,沿着熊川顺流而下。我并不打算像真正的溪流钓师那样沿河移动,我在靠近林中小径的地方选择了场地。我从冰凉的水里抓到毛翅蝼蛄的幼虫,然后把钓钩甩向流经宽宽的浅滩之后形成的深水窝里。转瞬之间,咬钩了。我钓起了一条拚命挣扎的山女鱼!河水虽然清澈,但是泛起了乳白色的云翳,大概是搅动了细砂吧。那条被水中的乳白色薄膜遮盖着的山女鱼,露出黑色斑点和红色的条纹。因为我长大的地方没有鲑科的河鱼,所以我对十五公分长的山女鱼的色调和颚部的凶猛感到意外,过了好大一会儿,我才又听见河水的声响——
1岳桦是桦树中的一种,高约十米,树皮呈灰白色,略带褐色。
自那以后,我每天都钓上一条鱼,而且,能让我钓的那个地方。那些每逢星期六和星期日就沿熊川溯流而上的地道的溪流钓师们,能够敏捷地边移动边钓鱼,而当地人用毛钩也能轻而易举地取得成绩。只有我呆在溪流钓鱼师们甩过一两次钓线就转移的地方不动,并且在毛钩不易上钩的深窝处一个劲儿往水里撒带翅蝼蛄的幼虫。因为我只要钓上一条也就够了。不知不觉之间黄昏降临,夏日傍晚的暴雨也突然袭来。大概是这些气象的变化给了河底的山女鱼新的条件,使它们想捕食从同一个地方流来的虫子了。我每次都能在那里钓上一条鱼。
尽管如此,钓鱼入门读得逐渐入迷就真的喜欢起钓鱼来了。有一次我穿上那双也是那位杞忧的人留下的长筒胶靴,走进河里,一直上溯到养鳟场的进水口了,仍然一次也没咬钩。河雾和夜幕同时降临了,使我前进艰难,当我正要顺着浅滩寻找能走上林间小径的上岸处时,忽然遇上一位在深水处下毛钩的全副武装的钓师,因为他发现我时的反应实在奇怪,所以令我有些怀疑。
“看你那副样子恐怕钓不着鱼吧?不过,你要上岸的地方可危险啊,有熊!”
他说得那么令人可恨,这就暴露了他那种反应的动机了。熊,这家伙可是很重要啦。可以利用熊来扩展“山女鱼军团”创始期的神话呀。
因为吾妻郡是高原,所以秋天来得迅急,连下了四五天雨,河水浑浊、涨水了。刚刚迷上钓山女鱼的我,只要雨一停就急不可待地到河边张望。河水已经和夏天完全不一样了。倒树压在河上、树林旁的小径坍塌,改变了水流,曾是野草灌木丛生的地方现在是河心沙洲了。常来单身宿舍卖菜的那个垦荒农民的老婆,趟过很宽的河水,正在那片沙洲上走着。
这时,我把那片沙洲拉进特写镜头,发现两个青年人向雨住以后浓雾滚滚的林间小径逃来。他俩慌慌张张地向仅在夏季开放的旅馆求助去了。他们是在那里野营,赶在渔汛的末尾钓“树叶山女鱼”的,但是,被雨困住,由于涨水而在沙洲上孤立无援了。然而,在那沙洲上还困着带着一头小熊的大母熊,所以,那些青年们害怕极了。虽然这两名敢死队员渡河求救,但在野营帐篷里还有包括女人在内的五个人,和熊在沙洲上共处。恰巧当时在那家旅馆有信州狩猎爱好会的三十名理事在开联谊会,于是他们就携带心爱的猎枪和足够的弹药,浩浩荡荡地下了河。
不料,当他们全都过了河时,带他们去的那两名青年却把狩猎爱好会的理事们的猎枪一杆一杆地都夺过去了。留在沙洲上的包括女人在内的五名也出现了,他们把全部猎枪和弹药席卷而去了。因为那些理事们从一开始就不想伤人,只好束手就擒。而且,被解除武装的三十人还被命令脱下长筒胶靴,抛进河里。被夺的枪已经握在青年手中,其中有两三个跃跃欲试地摆起开枪的架式,没法儿反抗呀!那样寒冷的激流,没有长筒胶靴怎能渡过?那七名青年包括姑娘们,把三十名狩猎爱好会的理事们留在沙洲上,把三十杆最新式猎枪和弹药装上橡皮筏,渡过了河流,那个队长似的青年代表,
“山女鱼军团”感谢那些人提供了武器呢。沙洲上的三十个人用石头和倒树筑成防线,等待对岸的林间水路上有人走来。他们害怕熊真的闯来呀!哈哈!
我简直着了迷啦,到处去访听被添枝加叶了的“山女鱼军团”的传说、熊川一带的新神话。但是“山女鱼军团”创始期的七名青年和姑娘简直是沉默寡言的行动家,他们出现在何方、消逝在何处,连一点线索也没留呀。
4
然而,如此这般的事件为什么报纸不做报道,你也许会产生怀疑吧。那意味着三十杆实弹的枪支落入青年集团之手,如果报道就会引起社会不安,所以下了封锁消息的命令啊。因为我恰巧就在现场,所以才遇上了这段神话般的故事。
我提到了封锁消息令,那是因为我相信现在这个国家的各种各样的地方都颁发了消息封锁令,当然那些多得出奇的许多事件也就不能登报了。如果说到我确实了解的事情,那就可以列举有关核发电的政策了。刚才我已说过,我所以能够作为原核电站的原研究员而接受津贴,就是因为许诺了不把十年前发生的泄漏事故的具体细节向报界透露啊。因为今后每个月也需要津贴,所以,我对你也不能谈泄漏的核心问题呀。哈哈。
这种情况我看并不止我一个人遇到,那些在核电站受到辐射而被厂方和工会说服的人,用隐瞒事实来换取相应的待遇,他们保持着沉默。核电的成本是相当高的呀,哈哈。核电站不论是它每天产生核废料也罢、排出天文数字的热水也罢,显然破坏了环境,可是,它却被标榜为象征明天的人类生存希望的能源了。而我作为在那里工作过的人,我也害怕说出这样原始性的事故,好像是为人类的明天抹黑呀。于是,沉默就成为我们的属性了。
尽管这样,报纸上毕竟还是出现了报道,现在不妨举其实例。不久以前,不是发生过这样的事件么?那就是东北核电站的一名电力工程师患败血症死了。他是属于承包维护核反应堆的公司的,干了四年检查和维护核反应堆的工作。后来,他于去年五月住院,今年二月底就死去了。我虽然不大了解病情真相,但是,听说他得了构成白血球单球全部死亡的败血病,他死后不仅公司向舆论界封锁消息,就连他的遗属也为之保密了。而且那位住院的工程师,也隐瞒自己的病情,对同病房里的病友们也绝口不提。如果打起官司,核电站提供的照顾就会停止,他就无依无靠,而且他肯定也会感觉到在和平利用核能的浪潮当中提出保留意见的人将会怎样孤立。在这样的状态之下,病人能够忍受得住么?我想,像这样隐瞒了核泄漏事故而秘密疗养的原技术人员,为数是不少的呀。
虽然上述的故事只能画成漫画来表达,但是,我所遭遇的泄漏事故却是发生在核电站外部的,那就是电站和工会费尽心机想要掩饰的首要的原因。
那时,我驾驶着一辆装载着足够组装二十个核弹的核物质的卡车飞驰着。而且,只有司机、助手和核电厂派来的监工,一共三个人,没有任何警卫就在宽阔的大道上堂而皇之地驰骋,多威风啊,哈哈。于是,我们必然似的遭到了核小偷的袭击。
代笔作家为了了解森的父亲提供的漫画式的基础,阅读了一些原始资料,于是看到了这样的详情:
核电站采用将铀235提高2~3%的浓缩铀燃烧棒加热蒸气锅炉的方法,保持与同位素铀238的比例,但是,这一操作使一部分铀238转换,所以在反应堆的活性区就产生了钚。为了分离这些钚,就得每年把燃烧棒取出来一次,进行化学处理。
曾经参加过研制轰炸广岛和长崎的原子弹、战后又成为核体制的批评者但又并不主张全面禁止核武器的拉尔夫拉普写道:装在巨大的铅容器里的核燃烧棒是很重的,而且放射能也很“热”即使强盗打算抢劫,也是办不到的。但是,如果是在再处理工厂经过化学分解以后的绿色液体,硝酸钚,它仅有轻微的放射能,而且也能装入桶型容器用卡车运送,所以可能被强盗盯上。
代笔作家认定森的父亲所说的二十个核弹的核物质装在那个容纳绿色液体的桶里,是找到了发挥想像力的机会。不过,即便能够盗去那种绿色液体,要把它当做制造核弹的原料,也必须经过金属提炼的过程,那就需要大型设备和熟练的技师啊。当然,如果他坚持说核小偷抢夺那桶得手,那也就确实是那样的啦。
我们坐在装载着核物质的大型卡车上,从a再处理厂返回核电站,我们的卡车在交通堵塞之中冲出来,驶上了通向海边的核电站的专用路。于是,就被强盗俘获了。无疑他们是从再处理厂附近就跟踪来的,旧式带篷的小型卡车一边鸣喇叭,一边超车,然后就向我们的卡车靠近,因为我们没有武装护卫,根本无法反抗呀。首先,我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行车违章了呢。其实,认为带篷小卡车上坐着交通警官这就是离奇的想法。司机还以为那小卡车是来告诉他车厢上出了什么毛病的呢。因为那小卡车一超过我们的卡车立刻就伸出戴白手套的小臂,发出叫我们停车的信号,是那样不容人怀疑。
但是,我们刚一停车,从带篷小卡车里跳出来的家伙们就把电站的司机和助手吓得喊叫起来。他俩用充满羞辱和愤怒的声音这样叫道:
“怎么、怎么、怎么啦?那是什么人?”
“怎么、怎么、怎么啦?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卡车后厢的车篷啪地一下掀开,跳出来五六个青年,他们活像奥兹的魔术师1中的铁皮人儿,发出唏哩哗啦的金属声。他们动作敏捷,却显得笨拙;精力充沛地乱蹦乱跳,举止粗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每人手中都握着带刺的钢叉,钢叉杆儿足有一人多高——
1原书名为“thewizardofoz”一九年美国鲍姆写的儿童读物。
“怎么、怎么、怎么啦?那到底是些�
“怎么、怎么、怎么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驾驶台的车门儿被铁皮人儿用钢叉死死按住,司机和助手犹在发出愤怒和不堪受唇的呼号。这时,那些袭击者的奇特的服装,引起了我极大的不安,我立刻判断出来,如果那些袭击者的阴谋得逞,就要造成无比可怕的后果了。那些铁皮人儿穿的美军发放的带蒙头帽的大衣上乱七八糟地缀着沉甸甸的金属板,看来那种装备并没经过科学计算,仅仅是出于莫大的内心恐惧而制做的防辐射服啊。如此说来,那些爬上我们身后的车厢,在那里乱折腾的就是这个国家的第一批核物质掠夺者了
现在,他们用钢叉敲击驾驶台的车门了。司机和助手又满腔愤慨、但也深感疑惑地大叫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这样咚咚咚地敲门,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这样当当当地砸门,你们干什么?”
至此,我不得不向他们解释了。
“他们想打开车门呀。他们的蒙面帽里裹着手巾,出不来声啊。他们并没有直接加害我们,因为没有那种必要啊。”他们继续用钢叉击门,司机出于无奈,打开了车门,马路上的热气和“铁皮人儿”的汗臭一下子冲了进来。臭哄哄的“铁皮人儿”伸出挂着好几层金属板的胳膊,拔下启动钥匙。从他的大衣和军用手套之间露出汗水淋淋的马哈鱼肉似的粉红色皮肤。
夺去卡车钥匙的“铁皮人儿”咣当一声关上车门,唏哩哗啦地向小卡车驾驶台跑去,他一跳上车梯,小卡车就向后倒车,绕到我们的车背后去了。没想到驾驶小卡车的却不是“铁皮人儿”打扮,是个身穿翻领衬衫、铁青脸的人。可是,站在车梯上那人“铁皮人儿”用钢叉威吓盯着他们的我,所以我也只是瞥了一眼而已。但是,我紧接着就看见了那辆小卡车的车篷上画着某小学校的徽章,那是给小学生送食品的小卡车,于是,我的思路就顺着这条线索发展下去,这个小学校的标志便成了我干出下边一系列事情的转机。不过,这不是怪事么?因为那时我不但还没有孩子,而且对孩子也没发生过兴趣啊。
如此这般,我一看那小学校的标志,好像我的耳朵里立刻就清晰地响起了哩、哩、哩的嘶喊声,我陷入近似恐惧的、被可怜的功利心所驱使的救场跑垒员的兴奋状态了。
虽然我一直是核电站的工程师,而且是这次核物质运输的负责人,但在眼前这场袭击当中却畏缩退却,不像司机和助手那样愤慨、只顾担心眼前可能发生的危险啦。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哩哩哩的嘶喊声,我的头脑又热起来了。
既然这部小卡车是给小学校送食品的,那么,他们装上核物质就要去暑假当中的小学校的体育馆去提炼钚了。也许是那所小学校的年轻的新任物理教师来指挥这个工程吧。可是,他能让那些没有经验的一伙人平安无事么?即使他们干得顺利,体育馆也要被核物质污染的。提炼过的钚一遇空气就自燃,然后,钚的氧化物粉尘就会在体育馆里飞散,孩子们吸进肺里,用不了多久这学校就要出现成群的肺癌儿童了。
想到这一步的我,一边也发出哩、哩、哩的喊声,一边跨过司机和助手的膝部,从“铁皮人儿”监视不到的那一边车门跳了下去。这时,司机和助手从我背后,向我发出了愤慨的喊声。
“干什么,干什么?你满脸煞白,要把我们卷进麻烦里呀!”
“干什么,干什么?你满脸煞白,不要去惹麻烦啊?”
当我跑过去时“铁皮人儿”们已经把他们所要得到桶装上小卡车了。可是,他们都望着从车箱上滴到地面上的绿色液体,呆立着。至少有一个容器已经损坏了。
已经为时过晚了,那些核物质强盗们正在愚蠢地思考泄漏的液体能不能侵入“铁皮人儿”的防护服。他们连一个盖革测数仪1也没有啊。放哨的发现我逃了出来,便唏哩哗啦地追上来,那些望着地面上的绿色水迹的人们也回过头来。于是我大声喊了这些话,吓唬那些人,而且在无处可逃的情况下,我就钻进了那辆小卡车的车篷里——
1geigercounfer,德国物理学家汉斯盖革chansgeiger一八八二—一九四五)发明的发射性物质检测仪。
“这里都被污染啦!卡车和马路都污染啦!你们也会被污染,如果把这辆卡车开走,整个东京都要污染啦!赶快散开,散开,散开!”
我喊叫着蹲在最里边的一个桶的背后“铁皮人儿”们用钢叉扎我,但他们不敢爬上车厢。“铁皮人儿”们继续用钢叉扎我,我疼痛难忍,而且出现了烫伤。但是,我并未屈服于那些跑来跑去的“铁皮人儿”的唏哩哗啦的铠甲声,我仍然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吼叫。
“这里全被污染啦!你们受到核辐射啦!我已经受到辐射,浑身烫伤啦!你们要开动这辆卡车去污染整个东京么?要让所有的孩子患肺癌么?散开,散开,散开呀!”
带篷小卡车仍在没有开走,钢叉的攻击却渐渐没劲儿了,若有若无地了。突然“铁皮人儿”们一下子全跑子,发出更大的唏哩哗啦声。而我已被烫伤,没有从桶边爬出去的力量了。我已无力发出警告放射能污染的声音了,只有哩、哩、哩的响声在耳边不停地回响,我轻轻地随着那声音呻吟着,在盛夏里浑身打起冷战。我就这样受到辐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