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客厅灯亮了一宿。
顾淮沉迷综艺无法自拔,把往期节目都补完后脑子里才弹出睡觉这个选项,虽然困得不行,他还是仔仔细细刷干净牙冲了个澡后才上床睡下。
当顾淮再次睁开双眼,一句mmp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一定是在做梦。
顾淮心跳如雷,震得他腰膝酸软浑身无力。
他朝前伸出左手。
白嫩嫩的小爪子,手腕上红艳艳可爱的小痣,全都眼熟地要命。
顾淮握紧双拳,在床上蜷成一团。
那破房子真是邪了门了!
顾淮出离愤怒:好歹我两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这么克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心口疼,他是真的害怕,又很生气。
他原先是个死宅,有一天在家里睡着睡着就穿越来了个古人遍地走的朝代,他在现代都有轻微社交障碍,更别提跟没有共同话语的古人交流了。
得亏穿的是个吃喝不愁的公子身份,虽寄人篱下住在姨母家,但姨母宠他宠得上天,顾淮适应了几年逐渐习惯,本打算重操旧业混吃等死,谁料贼老天见不得他好过:某日,姨父奉诏入宫久久不回,等天黑,当朝天子嬖臣直閣将军徐鸾便领着一伙斋仗卫士横闯入门,捆了府上一批人,当着那暴君的面,一一斩首。
顾淮同志不幸在列。
这还不算惨,他临死前气得赌咒发誓下辈子再不要投生为人,结果眼睛一闭一睁又回了他原来的世界。
一万头神兽也踏不平他心中的愤怒、恐慌和莫名其妙。
血淋淋的人头整日入梦,顾淮半脚踏入神经衰弱的深渊,报班分散精力刚好转些,他妈的睡个觉又穿回了最开始!
那种头被砍了意识仍然残留的恐怖,他绝对不要再经历第二次。
顾淮猛地翻身坐起。
外头天光大亮,帷帐两旁铜雁灯烛火将灭,已有仆人在屏风外侍候。
“郎君可是要起了?”
两次了,开场白也不知道换一个。
顾淮觉得不能走上一世的老路,于是他挥了挥手:“不急,我再睡会儿,张德你先出去吧。”
等奴仆出了门,顾淮冷静地躺在床上挺尸,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记性很好,这个‘顾淮’刚十二岁,生辰在五月,离被砍还有大约三年的时间。
顾淮躺尸躺得不错,毕竟身为宅男他很擅长卧床这项技能,可惜没人欣赏,更可气的是还有人来打断:“阿淮!你还没起呢?”
顾淮听声辨人,门外是一常客,他姨父临乡县侯萧琮的嫡次子萧正显,他上一世对宅中兄弟们都懒得搭理,那么现在他不禁要问了,这一世他要挨个shàng mén去刷好感吗?
顾淮皱眉思考,外头还在不依不饶:“阿淮,我们一同去西邸看热闹吧。”
看什么热闹,我看你就挺热闹的。
顾淮没想出回话,倒听见一声响,萧正显已掀了竹帘进来,边走边道:“还是你这儿舒服,怕是睡到午时也没人敢扰你,阿母知晓了还得夸一句咱家玉童睡得真香。”
小子不客气,顾淮却不能躺着迎客,只好掀开薄衾盘腿坐起。
少年面容秀美,瘦腰长腿,一身银边祛口的蓝色锦袍,系云纹兽首玳瑁腰带,发上束着五色金纱,他绕过绢屏,一屁股坐在顾淮床上,拉起他的手说道:“三叔——”
顾淮条件反射地抽手,这般不客气把两人都惊了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见萧正显凝在嘴角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顾淮面不改色地扯谎:“你的手有点凉。”
时值夏末,萧正显左手摸右手,摸不出凉在哪儿,见人一脸坦荡,只好当无事发生,继续说道:“阿四昨儿才到建康,今儿三叔父就带着他上西邸赴宴去了,我猜定是要当着众文士考校他一番。”
萧正显幸灾乐祸的笑容转瞬即逝,紧接着正色道:“阿四应是不怕的,这小子像大兄,好学,五岁能熟背卧冰求鲤,尤专《孝经》。三叔父收他做继子,再合适不过。”
又道:“过几日三叔父便要带阿四回雍州,听说襄阳城满是荒伧游勇,也不知阿四那性子耐不耐得住。”
顾淮听得出萧正显其实很高兴,因为他知道,别人家会读书的孩子固然可怕,但比之更可怕的是学渣自家有个会读书的学霸弟弟。
顾淮也很高兴,被萧学渣一提点,他迅速回忆起了上一世一众风云人物,随着胸中思谋,心情复杂。姨父官运亨通,又忠君爱国,让他举家逃离建康根本不可能。结合前世所知的社会形势,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是要随大流造个反了。
这便是主角的使命吗?重活两世,觉得自己肩负重任的顾淮内心难免戏多,回想前尘,新君残害忠良滥杀无辜,暴行罄竹难书罪逾桀纣,各派反动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一个听戏人,没想到这辈子也要搅和进这趟浑水。
他经过仔细思索,排出造反步骤,第一步便是抱大腿,而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要抱住的强势助攻,已经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