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引得叛军来搜,结果襄公毫无反抗就一命呜呼了。
这虽是东周列国中为数不多的两情相悦的爱情故事,酷烈程度却不下那些单恋。爱情,阴谋和死亡,无望地与命运交织纠缠,最终在惊心动魄的血光中,落下帷幕。
齐襄公死后,鲍叔牙拥戴的公子小白与管仲拥戴的公子纠为王位展开了争夺,经过一番激烈的斗争,最终姜小白获胜。他不念旧恶,任用管仲为相,使齐国的实力大大发展,成了春秋时赫赫威名的第一霸主齐桓公。
政局翻转,文姜在禚地再呆下去也没有意义。与姜诸儿的恋情,虽为天下人所不齿,于她自己而言,却是极真诚的情感经历,使她整个人变得更饱满丰富。与世俗礼法的角力,更使她不曾堕落为一个平庸的女人。回到鲁国以后,文姜曾经有好几年一心一意地帮儿子鲁庄公处理国政,由于她心思细密,手腕灵活,不但迅速地大权在握,在“国际”间更折冲樽俎,处置得宜,使得鲁国的“国际威望”上提高了不少,还在长勺之战中挫败了齐桓公的进攻,使鲁国一度成为军事强国。
又过了十多年,鲁庄公也已与齐襄公长大成人的女儿结婚了。在管仲的治理下,齐国的国势如日中天,众人都忙着瞻仰齐桓公的英武与霸业,前朝齐襄公与文姜之间的旧事,渐渐地被似水年华洗得褪了色,已经不是新闻是旧闻了。只有郑国的臣民对那个曾被他们的世子姬忽拒婚的文姜记忆犹新。根据各种史料记载,郑国堪称春秋时代是淫风最炽的地方。他们根本不把文姜的淫荡行径,当成是可卑的污点,相反却认为以文姜的聪明及美貌,他们的公子姬忽拒绝与她结婚是莫大的失策。“郑风”里的有女同车一诗,就表达了郑人对齐文姜艳丽美貌的称誉。
“有女同车”的这个女子,如果就是齐文姜。该当庆幸“颜如舜花”的她最后被人记取的是不光是她的美貌和艳迹,更是她的智慧与功绩。
事情还要回过头从那个被文姜看中的郑世子姬忽说起。据史料的记载分析,有女同车当作于忽拒婚于齐(这个拒婚是第二次,这次不知又是哪个女的倒了霉)而迎娶陈妫之时。诗赞美陈妫是从迎亲落笔,古婚有六礼,其中最后一礼为亲迎。亲迎即迎亲,新郎接到新娘后,要登上新娘的车,并为之驾车,在车轮转动三圈以后,新郎下车,由御手驾车,然后男女各自登乘自己的车,来到新郎家。
亲迎是婚姻大礼,端端正正犹如女娲造人的最后一步那样圆满。贵族结婚,对亲迎尤其重视。诗经中以亲迎为内容的诗篇很是不少,比较著名的有召南中的鹊巢和何彼秾矣。
郑人于赞美迎娶陈妫的庄重华贵之中,惋惜忽失去了齐姜。依毛序的观点“有女”之女与“彼美”之女应是两个人,清钱澄之田间诗学说前一人为太子忽所娶陈妫,后一人为齐侯之女文姜。从诗中叙陈女只言其色,叙齐女则兼言其德,木槿花又花期不长几点来看,这种观点应该是可以成立的。
作诗的人赞美陈妫美好,貌美娇柔,赞孟姜不止说她美好,还说她品德好。虽然没有贬损陈妫的意思,但是偏爱不言自明,说陈妫美好,孟姜更美好,深层之意在说明与卫联姻不如与齐联姻好。
爱情是很奇怪的事情。齐女世人皆喜之,仰之弥高,趋之若骛,唯姬忽易得而不娶,两次拒婚于齐,真正做到了“岂其娶妻,必齐之姜?”必须承认姬忽这个人还是蛮有男子气概和原则的,文姜看人的眼光也不错。在政治婚姻盛行并习以为常的时候,姬忽坚持对自己的感情负责,或者说对自己的决定负责,没有屈从于齐的强大国势,郑人为他惋惜,他自己却一定不觉得可惜。也许,要一个有志节的男子屈从于比自己更强大的权势之下,是比要他死更艰难的事。
所以不妨把这看作一对贵族青年男女乘车出去游玩的恋歌,男子赞美女子的美貌,觉得她无一处不美不适合自己的心意。赞她如花一样娇艳的脸庞,赞她行动如鸟轻盈飞翔,赞她身份高贵,品德更是美好。那位与他同车的姑娘,正是齐国姜家的大女儿,但此时齐之长女已非文姜,所以也有可能,这诗中说的是孟姜是齐桓公的长女。(孟是老大的意思)
其实诗中赞的究竟是谁,已不重要。文姜,她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像已经厌倦了银幕的巨星一样,不再愿意多在公众面前亮相。
一个可以谢绝繁华,心无波澜的人,外人如何议论都已不能触及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