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人们的思维已经如此强悍了吗?
不,简直他妈的强盗。
张存夜挑着眉往旁边走,背靠在瓷砖墙上,一腿往后屈,鞋尖抵着墙面,闲闲靠在那里,伸手侧指着她说:“你过来。”
那架势还隐藏了另一句昭然若揭的话———“我跟你谈谈。”
甘却没出息地灌了一口手上拿的饮料,灌完才发现这是酸死人的醋,而不是壮胆的酒。
她酸得龇牙皱眉地走过去,两手习惯性背在身后,藏好;站在他面前低下脑袋。
像每一次在福利院等待被罚那样。
张存夜很熟悉这种等着接受惩罚的小孩子模样,熟悉的同时,也打从心底厌恶并抗拒着。
每当心里产生这种情绪,他就感觉自己无比愤世嫉俗——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故意粗鲁地抬起她下巴“看地面做什么?看我。”
身高没他高,气势没他强,但是甘却在这种被他命令的时刻,突然想起一个可以帮助她获得压倒性胜利的“优点”
她梗着脖子说:“你这个人你怎么不尊老爱幼呢?”
“爱幼?呵。”
他完全忽略她上一句话的其他词语,单单重复了“爱幼”两个字,附送上自己简短有力的嘲讽语气。
不等她辩解,又反问:“你还幼吗?昨天是哪个傻子重复表明自己今年已经十七岁了的?”
他的话让甘却的脸迅速变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红。大概是他那种语调和神情使然。
“我是十七岁了呀,所以我比你大啊,”她说着,还试图踮了踮脚想跟他比肩“比你大,对你来说,我就是‘老’!你就得‘尊老’。”
见他不说话,甘却觉得气场不能弱下去,赶紧伸手叉腰,按照着记忆中清洁阿姨骂人时的样子。
“你是比我高,比我酷,但是你也比我嫩呀。所以,你、你不能命令我”
张存夜放下抵在墙上的鞋尖,收起身侧的双手,插在裤兜里。
他缓缓弯下腰来跟面前的人对视,目光灼灼而又懒散,吐息之间还残留着果醋的清香。
“小妹妹,你再说一遍?我比你小?”
“是、是啊”甘却往后退了一小步,手还是叉着腰的,硬着头皮问:“不然,你说你,今年几岁呀?”
他眉眼清晰,唇线轻启:“你说呢。”
“顶、顶多十五岁”
“那我看你顶多五岁。”
她不服了“什么呀,难道你超过十五啦?”
他直起身,轻哼一声说:“我十八。”
“什么!”甘却放下叉在腰间的手,立刻捡起自己想象中掉落在地上的下巴“一点都不像!”
她甚至想用手指戳一戳他脸上的皮肤。
福利院里十八岁的男孩子都不是长这样的
但是这个人神情无澜,很厉害很真实的样子
是不是外面的人比较会保养
“谈点正经事。”
甘却苦苦思索之际,听到他的这句话,回过神来“谈什么?”
张存夜重新靠回墙上,从头到脚开始打量她,用漫不经心的调调问:“十七年以来,第一次离开你的向日葵中心?”
“怎么啦?不行啊?”被问起这个,她有点不自在,还有害怕。
“有身份证件吗?”
“什么、什么证件?”
“证明你个人公民身份的证件。”
“我、不知道唉”不但不知道,见都没见过。一切都由福利院统一保管。
“私自逃出来的?没按照规定流程?”
“哈?才不是!我我是帕威尔送我出来的。”
“你们院长?”
“不是帕威尔他是、医护室里的医生。”甘却的脑海里浮现出帕威尔那张长满皱纹、带点严肃却又经常大笑的脸。
“oh,”他屈指蹭了一下鼻尖,没有过多的表情“那我建议你早点回你的向日葵中心。”
一个女孩子,准确来说,是一个举目无亲、出逃在外、没有工作能力、没有涉世经历、没有背景依仗的未成年孤儿,在荷兰这种高度民主化却也高度自由化的国度,安全生存下去的几率几乎为零。
除了让她早点回孤儿院去,他给不了她更好的建议或帮助。
甘却低着头纠结了许久,拇指指甲无意识地使劲刮着自己的衣角。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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