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车,两个人坐在同一横排,座位之间隔了一条通行道和两位其他乘客。
甘却右边是一位荷兰老太太。刚坐下不久,她就用零零碎碎的英语单词跟她说话,间或还加上肢体语言。
张存夜右边是玻璃窗,他塞上耳机,两手收在外套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看窗外飞逝的景物。
小半个时辰过去,耳边有呼噜声响起,由小变大,渐渐地叫人无法忽略,最后响彻整个车间,堪比雷声。
张存夜稍稍转头看,左边的中年大叔果然睡得香极,无私地传播着打呼声。
他调大音乐的音量,盖过旁边大叔的呼噜声。
不少人不堪其扰,车厢里有个别乘客开始小声抱怨。
眼角余光看见那傻子,她一点也不受影响,眉开眼笑地在跟老奶奶玩小游戏。
关掉音乐,张存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们。
她两手之间架着金黄色细绳,准确来说,是手指之间挑着那些线。
线条形状随着她的动作而变化,看起来还挺有趣。老奶奶看得津津有味。
她的手指很瘦,指骨形状都能被看见,指甲像是被狗啃出来的那样
张存夜轻蹙眉头,十七岁的女孩子,还有咬指甲的恶习吗?
而且她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在昭示着自身营养不良这个事实。
她突然往前倾,往他这边看来;他看向车窗外,只留给她线条分明的侧脸轮廓。
甘却见他耳边塞着耳机,他旁边睡得倍儿香的大叔的呼噜声似乎没能吵到他。
不对,也许吵到了,他只是不表现出任何情绪。
从收纳箱里找出粗红绳,甘却对着身旁的老奶奶笑了笑,想起以前福利院的手工活动,她最拿手的,就是编中国结。
长时间的独自玩耍,让她学会了做很多有趣的小东西。
可惜好像只有帕威尔夸过她。
火车穿过山洞隧道,入眼是冬季荒野的残败景象。
汽笛声呜鸣,黄昏的天际线格外瑰丽。
想伸展双腿,空间却不够。这极度不合理的座位设计,让张存夜觉得车程略长。
中午打开的那封邮件说,s和b如期举行了订婚仪式。
他对此没有回复任何文字。
他让发件人帮他取出一个人的所有资料。
但荷兰的网络安全中心就在海牙市,向日葵福利院的网络系统大概也没那么容易被某人轻而易举侵入。
果然,邮件回复里说五天后发给他。
思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不了多久,掉落得太快,快得让他觉得那么合理。
既然如期订婚,就会如期结婚。那些人的世界,照常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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