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轻眨,张存夜贴着她耳朵低声说:“回去再说。”
然后把她打横抱在怀里, 站起身往外走。
守在外面的两位警察拦住他, 说了些什么。
甘却觉得他们的声音来自天边, 飘飘忽忽的, 还没传到耳里,就已经被空气稀释了。
她动作机械地转头, 把脸埋进他衣服里, 鼻翼间萦绕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
想躺在他怀里;想做一场永远不会醒的梦。
想呼吸他气息, 想跟他一前一后流浪笑闹。
想地老天荒,想健忘失忆。
想被人爱。
电梯里的人依然多,张存夜抱着她, 感觉自己的衬衣被打湿了一片。
他知道她心里住了一只面目丑陋的小鬼,来自于童年时期。
但他很怀疑她那句话。
楼下人群熙攘,还有朝阳区的记者赶过来, 灯光刺眼, 场面混乱。
他眉头轻皱,想捂住怀里人的耳朵。
陈司机等在车旁, 见他们来, 打开后座车门。
他身后还跟着两位警察, 等着他跟他们回警局。
张存夜弯腰把她放进车后座, 自己正要退出来, 手臂却被她抓住。
“陈叔先送你回去,我晚点回。”
可是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眼泪一串串掉。抓在他手臂上的两手抓得更紧。
车里灯光晕黄,他喉结微动。
弯着腰凑前去吻了一下她眉心,说:“那先放开,我等会儿上来。”
她使劲摇头,咬着唇抽泣,声音压抑。
张存夜没辙了,反手握住她手腕“那下来先。”
牵着她下了车,上前跟警察交涉时,她又一直躲在他身后。
砸伤人的是她无疑,这件事本来可以私下解决的。但不知是附近哪位过于热心的居民给报了警,才牵扯出警方。
现在伤者昏迷,意识不清,被送去了医院,双方没法和谈,他们这边口供之类的程序就无法绕过去。
张存夜对她室友及其男朋友的情况完全不了解,当下也分不出身,只能尽量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往后推。
再回到车上时,她靠着他肩膀,还是不说话,眼睛也没什么神采。
此前,他曾深入地了解过精神分裂、创伤反应和抑郁方面的心理问题,但傻子目前这种状况或许是惊吓过度,或许是回忆的冲击力太大。
还有一点感觉,像是心理断层,陷入轻微自闭。
“坐我身上来。”他说着,轻轻抱起她,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
“有没有哪里疼?”下巴轻抵在她额头,尔后感觉到她摇了摇头。
“睡一下就到了。”长指揽过她脑袋,他让她靠在他胸膛。
张存夜蹙着眉想,如果让德国那边的法务部去交涉,可能不太方便。最好的办法还是私下和谈。
还有她说的那位辛迪,需要让人去荷兰海牙核实一下。
假如她真的杀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的资料很难有如今干净的面目。又或者,被福利院抹掉了。
最麻烦的是,他怕她这种情绪状态会恶化,引发其他并发症。
孤儿院,怎么可能是一个让人健康成长的好地方?
这辈子,截至目前,最令张存夜最庆幸的事情之一是:l 待在孤儿院的时间短到可以忽略不计。
可现下怀里,正躺着一个在孤儿院待了整整十七年的人。
他没想到,年岁至今,他还要跟这个地方纠缠。
从不记事时开始,到此年此月此刻。
心里白茫茫的一片,甘却甚至不敢把脚踩在地面上。
恶鬼无处不在。
恶鬼就住在她心中。
恐惧被无限放大之后,她一度感觉自己精神错乱。
只有他,只有‘十八岁’,才是她的安全出口。
可是为什么连他也不要她了?
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推进这个封闭的空间?
甘却使劲拍门,手掌生疼,眼泪又涌上来。
“怎么了?”
门开,他站在门缝间问她。
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泪水吧嗒吧嗒地掉,沉默又脆弱。
张存夜轻舔下唇,搬了张单人椅进来,放在浴室里的空地处。
“泡个澡好不好?”他帮她放热水“衣服脱了,进去,我就坐在旁边。”
她没动,执拗地等到他在椅子上坐下,确定他不会离开,才动手脱衣服。
张存夜讲完一通电话,转头看了她一眼,正对上她的目光。
她背靠浴缸,锁骨以下全部藏在水里,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肩膀,清澈双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垂下眸,他转过头来继续处理事情。
热气缥缈的浴室,他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薄薄的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间,手里还拿着另一部在发信息。
张存夜分神想,等会儿他冲凉的时候,可能要全程被她注视了
或者应该先把她打晕,他再来冲凉。
即使在同一套房里,不管他走到哪儿,她都固执地跟着他,寸步不离。
粉色卡通睡裙,带兔耳朵的家居拖鞋,擦干了的头发有点乱。
她一直没说话,亦步亦趋。
抬起腕表看了眼,已经深夜十一点了。
张存夜面无波澜,绕进吧台内,打开壁橱找东西。
她捏着他腰间的衬衣,眼巴巴望着他翻东西的动作。
摸到小白瓶,拨开瓶盖,张存夜拿起一粒药丸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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