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了口烟,在她的无言中问道:“我就搞不明白了,我有那么特殊吗?能让你抛下里面一大桌子人来找我!我好像对你来说,一直都无关紧要吧?”
肖园沉默着、沉默着,良久终于低声开口道:“不是的,你哪有无关紧要,你明明很重要……”
我连忙叫停了她:“打住!打住!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意思,但我已经没有时间跟你耗了,我得走了。”
说着,我就要去找镇哥,就在我穿过她身影的同时,她一声剧烈的大喊叫住了我:“周未!”
我愣了一下,她便在我愣神的空隙里又说道:“曾经,我觉得你只是被对我不知从何而来的好感迷糊了双眼,从而可能成为一个我感情的破坏者。我知道那两年你隐藏的痛苦,可我却不以为然,认为你幼稚,对感情不成熟,这才会喜欢上一个有对象的女人,于是亲手揭开了你幼稚的内心……可当那天沿江路玩真心话,我从你口里知道了那两年你为我做过的事情,我才知道你曾经为了这份我看来幼稚的好感,竟是付出了这么多真心……我知道你那风轻云淡的讲述下,是怀藏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爱,即使爱到可以平山海……在南昌时,可以千方百计出现在我面前,却毫无怨言的说‘我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的地步,你都还在守护着那做朋友的意义……如今,我深切的感受到了你当年的痛苦,我再也不能轻视你了……你对我很重要,重要到我认为一生中最重要的生日里都不能没有你!”
肖园说了好久好长一段话,以至于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而我就这么一边抽着烟,一边心不在焉的东看西看,等到她来到我视线中,我才对她说道:“说完了吗?”
她用着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我,我不为所动,又说道:“说完那我就走了。”
她死死拽住我的手,不肯让我上车,嘴里还悲痛的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连心里最想和你说的话都对你说了,你却还要走?难道我对你就不重要吗?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回头看她,一字一句的回道:“不、重、要!”
闻言,肖园仿佛遭受了天大的打击,她麻木的松开了拽住我的手,然后不停摇着头,念叨着:“不可能,如果我对你不重要,你为什么会送我这么贵的鞋?”
“如果这个礼物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因为这只是镇哥当年卖鞋剩下的残次品,当初拿到的时候顶多两百块,并没有如今市面上的那种高价,而我为什么会把它送给你,是因为它正好没什么作用,又值不了多少钱。”
肖园的脸色,随着我的言语逐渐变得死灰,一种绝望的情绪在她眼里不断放大,而我却并不因此与她共情,我淡然又说道:“这一点,从破旧的鞋盒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我的高兴原来竟不过是一场笑话,真不该啊……我以为能把你喊来一起过生日就已经很好了,但看到你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还为我准备了礼物,这难道不是说明你一直记得我的生日吗?……这种心理,再加上打开鞋盒后,发现是一双价值不菲的鞋,兴奋便冲昏了我的头脑……原来是这样我才忽略了鞋盒的破损以及鞋子的陈旧……我太蠢了,蠢到以为你还把我看的很重……”
我没有丝毫感情的点了点头:“是的,你以为的不是我的本意,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你现在只是我众多老家朋友里最普通的一员,要不是还念着朋友的体面,你生日这种对我来说可有可无的事,在出发回丽江的对比下,我压根一点儿都不想过来!”
或许是我的话太过残忍,肖园目光里的失望又转化成了一种痛恨,她浑身颤抖着指着我,说道:“周未……我真没想到你是个如此绝情的人!……你混蛋!”
“混蛋也好,狗蛋也罢,总之我就是你现在眼里这种人,如果能让你好受些,随便你怎么骂都好,反正我的态度是不会变的。”
肖园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我隐约看到她眼里有泪水在打转,就好似我的言语和态度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侮辱,可她却怎么也没狠下心来回以我同样态度,她的身体仿佛在一刹那软了下来,并几乎是哀求着的说道:“我们……还能回到以前……以前那样合拍的关系吗?”
这一时刻,我犹如面临一场浩大的兵荒马乱,那种不安和惶恐的情绪简直快要把我撕裂,内心深处某种原本坚定无比的东西产生了一丝松动,当前遭遇的一切令我大汗淋漓,我只差一点儿就说出了那一个“能”字……
痛苦在我和肖园之间互相反扑着,我点上了一支烟,又缓缓闭上了眼睛……路边来来回回车辆的灯光,不间断的照射着我,我就这样沉沦在黑暗与光明之间苦苦挣扎。
一支烟烧到了尽头,而我也终该面对,我蠕动着喉咙,许久后说道:“对不起,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肖园脸上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水代替了她想说的话,她仿佛被抽取了所有的生命力,在虽然到了春天的季节,可依旧寒冷的晚风里显得摇摇欲坠……
终于,她开口了:“那好,我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毕竟这样还不算彻底的翻脸,以后我过生日,或者我去丽江旅游,都还能找你……如果到时候你不出现,那么只能证明你周未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我一动也没有动的听完了她的话,而她在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离去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就好像生怕我在下一刻会反悔似的……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陈厨饭店”里的明亮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