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钩初月临妆镜,蝉鬓凤钦慵不整。重帘静,层楼回,惆怅落花风不定。柳堤芳草径,梦断辘轳金井。昨夜更阑酒醒,春愁过却病。”
一双素手纤纤轻拨琴弦,一袭白色绛纱复裙,腰间以墨绿帛带扎着,如子夜般漆黑乌亮的发则自然地垂在肩上。
霜冷一进玲珑榭后院的秋霜亭,就见到白烟沉黛眉轻蹙地拨弄着琴弦。
她叹口气,将手中端着的香茗放在桌上,走到白烟沉身边,将手上的披风替她披上。
“小姐既然不愿意,又何必要勉强?”
“挡下这次,下次呢?只怕会更难堪。”白烟沉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悲伤,有的只是淡淡的落寞。
“那那难不成就任人宰割?”霜冷不禁紧张起来。
她和霜清是自然要跟小姐一道嫁过去,对于小姐,她们姐妹是可以用性命去保护的,但那言府毕竟是个不可知的地方,任谁都会感到害怕。
“别说得那么严重,言家或许是我们的转机呢!”白烟沉翦翦双瞳晶亮地望着霜冷。
“转机?”霜冷一愣,有些不懂。
“没错!嫁人言家,我不用再被逼婚,这样的门第也不算辱没了我,最重要的是,烟略粕以跟着一起过门,我可以不用担心她在这儿受委屈。”
“哪你呢?有没有想过你自己?”霜冷着实心疼,说来说去,小姐是为了烟萝小姐。
白烟沉淡淡一笑,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你忘了这门亲是言府老夫人差人来定的吗?她若不中意我又岂会主动替她儿子定这门亲事。”
“可是那言少爷”
“冷儿,你该知道我不打没把握的仗。”白烟沉截断霜冷的话,明白表示她不想再谈。
虽然她心中有着好多问号,但她更知道只要小姐不愿说,她是什么也问不出的。
“姐姐!”一抹紫色身影“咻”的一声跑到白烟沉身边。
一个玉雕似的女娃依偎着白烟沉,有着说不出的亲眼。
这是怎么样的一幅图画!怎是个美字可以形容的。
白长生在世时常说,他这辈子只有三个宝,一个是她们的娘雪芝,另外两个便是她们姐妹了。
他总是抱着她们坐在这秋霜亭,自夸地说,也只有他才能生出这样无双的女儿。
那时年纪小的白烟况并没听懂爹的言下之意,直到有回她不小心撞见大娘和管家尤叔幽会,她才真正明白,为何她爹会说只有她们三个宝。
白烟沉若说如水晶般晶莹剔透,那烟萝就是白玉无瑕了。
“怎么没披件衣服就跑出来?”白烟沉宠溺地说。
只有在烟萝面前,她才会露出不设防的笑容。
“断霞、断紫呢?怎么没帮你添衣?”她没瞧见烟萝的侍女。
“我让她们去找清儿了。”
说话的同时,细心的霜冷早为白烟萝张罗来一件缎质绣花披风,还顺手奉上热茶。
‘先喝杯茶缓缓气,有话再说。””白烟沉早猜到她妹妹想说什么、要说什么。
白烟萝接过茶杯,狠狠喝了一大口,呼出一口大气。
“姐,听说你想带着我嫁去言家,是不是真的?”她睁大一双杏眼问道。
“是啊!”白烟沉柔柔地回答。
“我不同意!我不要你嫁去言家。”白烟萝嘟着嘴嚷道。
“哦?为什么?”她并不是十分讶异,只是斜睨烟萝一眼。
白烟萝一古脑地溜到白烟沉身边,攀着她的膝蹲下。“我听断紫说,那言大少爷身边早有个人了,这样风流的公子哥,我的好姐姐怎能许给这种人嘛!”
望进烟萝忧心的眼底,白烟沉却一丝悲意都没有。她只是轻轻抚顺妹妹的发,就像当年爹死的时候一样。
“傻萝儿,那不过是外传的谣言罢了!”
“可是”如果只是谣言,又怎么会连对方叫曲倩,又是个花魁的事都传得如此明白。
她虽年纪小,但并不笨!
姐姐肯嫁,一定是为了言府的势力能护得了她这个妹子。
白烟萝哪里会不明白她的苦心,自从爹娘死后,姐姐就像母鸡般守护着她。天可怜见!姐姐也不过长她一岁,却得承受比她更沉重的压力。
“别可是了,也别胡思乱想,对姐姐有些信心好吗?”
白烟萝用力地点点头。
她当然对自家姐妹有信心,她的烟沉姐可是举世无双、聪明绝顶、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呢!包何况还有她在,她是不会让姐姐受委屈的。
秋霜亭里,姐妹俩各怀各的心思,想的竟都是对方的幸福。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似乎是老天爷惟一能给的祝福吧!
白阳城的街道冷冷清清的,所有的人都跑到元明街去了。
什么事会这样万人空巷呢?
原来今天是言韶奕的大喜之日!大家都出来看热闹。
“听说这白烟沉可是个绝色大美人呢!”一个细眼的中年人在人群中说道。
“是啊!我有个远亲是个花匠,曾替白家修过园子,见过这白小姐一次呢广另一个小蚌子的人说着。
“哦,快快说呀!”
“是啊、是啊便旁人一阵起哄。
那小蚌子问笑两声,像是要卖关子,一会儿后才说:“他说只有三个字可形容。”
“哪三个字?”众人皆不解,该不会是丑八怪吧。
小蚌子骄傲得像是在说自己似的“那三字就是美、美、美!”
“嗟!”旁人一阵嘘声。这不是废话吗?
热热闹闹一整天,言府中人人皆有倦容。
言家并不涉及政治,但毕竟是圣上所封的府第,因而许多达官贵人仍来祝贺一番。
加上中午竟由京城里的公公送来一对由当今圣上钦赐的玉如意,更是令在场的显贵们羡慕不已。可见这育家是如何的受宠。
言老夫人开心得眼睛都笑眯了,整个碧洁堂里都挤满贺喜的人,就连任无欢等人也都得帮忙招呼,直到晚上的筵席散了为止。
原本充斥着冷硬气息的沐风居里,如今被布且得喜气洋洋,放在窗户旁的书桌则被换成镜台。
身着一身红衣、凤冠霞帔的白烟沉正襟危坐着。
她其实是怕的。
怕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从小没了娘,没人告诉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要做什么事。虽然自己涉猎的书籍不少,但没有一本是写闺房里的事。
她的夫君,该是长得如何?
是否如同外传的那般俊美、那样器e凡?
唉!她在心里叹口气。就算言韶奕不像外面的人所说的,她也没得选择,毕竟她早作了最坏的打算。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推开,白烟沉覆着喜帕根本瞧不见,只听到门又被合上,然后是倒茶的声音,进来的人似乎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老实说,言韶奔的确对坐在喜帐里的那女人没兴趣。向来他对女人就可有可无,那三个匪类之友才会送他个“冷君子”的外号,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妻子,他真是兴趣缺缺。坐了一会,言韶奕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近床沿,粗鲁地掀开喜帕。
这是怎样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
两道清眉下是对翦翦双瞳,那似乎掐得出水的细致皮肤,更别说那两片引人遐思的樱唇了。
这就是他的妻?
人称水晶美人的白烟沉?
言韶奕打量着白烟沉的同时,她也同样打量着他。
难怪他会被称为冷君于,那一身冷峻的气质,加上雕刻般俊逸的五官、漆黑深邃的双眼
“满意你所见到的吗?”早一刻比白烟沉恢复神志的言韶弈促狭地道。白烟沉闻言不禁芙颊微红。第一次,她觉得平静的心竟起了波动。
言韶奕从未见过脸红得这样好看的女人,像是颗透红的苹果。
禁不住内心悸动,他伸手探向她。
白烟沉忽地睁大双眼,这个刚见面的“夫君”竞放肆地要解她的衣襟。
她被言韶弈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双手下意识地抓住领口“你要做什么?”
言韶奔闻言挑起眉,动作却没有停下,一只大掌悄悄地钻进她的衣襟内,惹得她一阵惊呼。“喂,你”惊觉他对于自己的影响,白烟沉有点紧张,也有点害怕。“别害怕我。”他接紧她“我是你的夫君不是吗?是你最亲密的人,你永远毋需害怕!”
他温暧的唇埋入她馨香的发间,轻扯开她的衣襟。下一刻那圆润晶莹的身子便完全展现在他面前。
房里充满憎欲的气息和白烟沉无法抗拒的嘤咛声。
天上月光依然明亮,更已深、露微寒。
白烟沉坐在梳妆镜前,任由霜冷、霜清为她梳头。
一早她醒来,言韶奕早已离去,想到昨夜白烟沉白皙的脸不禁一片配红,让霜冷和霜清也看痴了。
白烟沉虽然是她们的主子,但由于性情冷然少话,在别人看来像是个不好侍候的人,但她们姐妹心里明明白白的。白烟沉从不曾刁难过她们,甚至还私下掏月俸给她们,要她们拿银子回家给老母亲,直到去年她老人家归了天。
这样的主子比起那些表面宽厚的主人,私下却虐待奴婢的可强太多了。
“小姐。”拿着小巧铜铸梳妆镜的霜冷,将手中的巧镜递给白烟沉。
接过小镜,白烟沉只是习惯性地瞄一眼,随即又还给霜冷。
对于自己脱俗的美,她早已习以为常,也从来不为此骄傲。
“小姐,穿这件好吗?”霜清拿了件月牙白袍衫给白烟沉看。
白烟沉点点头。她一向不爱太亮丽的颜色,月牙白和青、绿色是她最常穿的颜色。“小姐,该去给老夫人奉茶了。”霜冷提醒着。
“嗯!”着装完,三人便走出沐风居,往碧洁堂的方向走去。
一大早的,碧洁堂里可热闹了。
任无欢、连风落全都陪坐一旁,就连最爱赖床的岳莲楼也特意早起,为的只是要一睹水晶美人的风采。
在场还有一人,她也想见见白烟沉,那就是曲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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