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但是艾薇仍然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艾伦。这个时候的艾伦性格很容易改变，他需要有一个人在一旁督导着。

    **

    天气很快地冷下来了。冬季来临，给大地覆盖一层薄薄的冷冰。

    艾薇房间里壁炉中火烧得旺盛，噼噼啪啪的声音更加温暖了气氛。艾薇安静地坐在原白色的地毯上听艾伦说话，身边的火光映照得她微卷的发丝更加有光泽，仿佛是缎带似的。

    “艾伦，我知道你是怎样想的。母亲太过苛刻的要求，不只是你，我也受不了。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摆脱的话，我会毫不迟疑地放自己自由”

    艾伦兴奋地打断艾薇的话“姐姐！你真了解我。我还不知道该怎样向你说我决定放弃小提琴的主意呢！”

    艾薇一愣“你不拉琴了？”

    “是啊！姐姐，我学了近十年的提琴，可是我却觉得我走错路了。我原本对于音乐还有感情，可是要我去巴黎那么远的地方为了一些我不打算今生今世都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值得。所以我决定对母亲提出来。”

    艾薇笑着，一边拉过弟弟的手“你错了。我知道你现在的想法。可是你自己检查一下自己，你对音乐真的只是服从母亲的命令而已吗？”

    她语重心长地拍拍艾伦的肩膀“我经常对自己说，我即使服从母亲的意见，可是我自己心里知道我该怎么做，我不容许自己做个没有主见的人。我的确做了很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可是追根究底我准许自己这样的原因是因为我爱音乐！”

    她站起来，拉着艾伦走到钢琴跟前，打开三角钢琴的琴盖。

    她漂亮的手指轻抚上琴键，叮咚的琴声顿时充满在空气中。

    “音乐真的很美，让人有无限的空间遐想。你问问自己，如果你放弃了提琴，你就会快乐了？你就会觉得找到路走了？”

    艾伦沉思着。

    “你现在的心思只是想痹篇母亲的逼迫，而并非是你真的不爱提琴。如果你从来没有喜欢过音乐，你这十年来没有疯掉真是奇迹了。”

    艾伦抬起头来“我明白姐姐说的。或许我的确是该冷静地想自己想要什么。”

    艾薇把手覆在弟弟的手上，微笑地说：“至于你到底有什么决定，你自己决定吧她瞄到钟表，发现已经是十一点了，angel大概来了。

    “已经很晚了，你去睡吧。”

    艾伦起身，吻了艾薇的面颊“好。姐姐，如果我仍然不改变我的决定的话，你会支持我吗？”他有些紧张地等待艾薇的答案。

    “会。”艾薇真诚地说，”我永远郡在你身边。”

    艾伦感动地再度吻了姐姐，才走出门去。

    艾薇在他身后看他走出去，猛地跑到窗子那里，发现angel已经在那里了。她赶紧换上合适的衣服，爬窗子出去。

    “怎么这么晚？”angel用自己的外衣把艾薇包得结结实实的。

    艾薇看自己被包成粽子，心里甜甜的“是艾伦嘛。”

    angel不悦地说：“他真的是你亲弟弟吗？”

    “是啊，怎么啦？”

    “没什么。”angel别过脸去，跨上车子，不承认自己是在吃醋。

    艾薇笑嘻嘻地贴在他的背后“吃醋了？”

    “没有。”

    “其实他现在很需要帮助的，我不能让他做出让他一辈子后悔的决定。至少我要去提醒他！”

    angel回头定定地看着她“你真的是个好姐姐。”

    艾薇仰望天上的星星“我下个星期生日噢，你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给我啊？”她撒娇地在angel脸上亲了一口。

    angel宠爱地紧了紧艾薇的领口“今天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两个人飞驰离去，却忽略了窗口上那个影子。

    什么永远在你身边！

    狠狠地瞪着月光下离开的两人的背影，艾伦心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感觉。

    他美丽温柔的姐姐竟然跟那个男人走了！他一直把她的存在当作是理所当然的，在他有困难的时候，她的怀抱永远为他敞开。可是今天他才突然惊愕地发现他的薇姐姐不冉是他一个人的了！这样的不安全感突然包裹了艾伦的整个心。

    他要姐姐回来！薇姐姐是他的！

    **

    angel把艾薇领进一所公寓，虽然不是很豪华，可是明显能够看出刚刚进行过修饰翻新。

    “喜欢吗？”

    艾薇惊讶地观望着四周淡紫色的家具和墙壁“我也喜欢紫色呢。”

    “就是因为你喜欢紫色，我才这样布置的。”angel从艾薇身后把她拥住。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紫色？”

    “嗯你其实经常穿紫色的衣服，你投有发觉吗？”

    “那倒没有，大概是习惯了。”

    艾薇赞赏地观赏着，突然被墙上的画吸引住，不知不觉走上前。

    那些画都是炭笔画，没有颜色，线条也很粗略，仿佛是树枝般笔直租糙。就是这样的表现方式却把画中每一个主题突出了出来。

    特别是其中的一幅人物画像。平板的脸，冷冰的五官，仿佛是死人般的没有对比。可是艾薇就是被这样的感觉震住。仿佛那枯枝一般的线条在延伸，那画面上的人眼睛里透露出不同于其他冷硬五官的热烈气息，炙热，挣扎，甚至有点疯狂。

    她微微喘息地别开头，这幅画给人的震憾太深刻，她几乎有点不能承受。

    “是准的画作？”

    angel走上前，淡淡地说：“是我画的。”

    “是你画的？”艾薇惊讶地看着他“你画得很好啊！”angel勉强笑笑“你知道画面上的人是谁吗？”

    “谁？”

    “是捡到我的那个婆婆。”

    “她现在呢？”

    angel脸上仿佛有点挣扎，半晌他默默地说：“她死了。”

    angel和艾薇有一阵都没有说话，似乎是给她默默祷告。

    “这幅画是她死的时候表情。”angel的手沿着画上硬挺线条勾勒出来她消瘦的脸庞，艾薇发觉他的手势不知不觉带着些温柔。

    “她足饿死的，死在大街上，被我发现的时候几乎冻成了冰块，不知道被人扔在那里几天了。”

    “你很想她吧，”

    “也不是。我其实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她本来把我捡来是打算从我父母那里得到一笔报酬的，不过她没有想到我父母根本不要我。”

    艾薇抓住angel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可是她仍然是在这个世间上和我最亲近的一个人”

    “不是。我才是和你最亲近的人。”艾薇轻轻地吻上他的唇“你忘记了吗？即使你谁也没有了，你还有我。”艾薇再次赞叹着他的画“你为什么不把它们展出呢？我敢保证，你的画绝对”

    angel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展出？我没那么高雅。”

    艾薇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又不想破坏今天的气氛。哎！以后再说吧。

    angel拿出一把吉它，弹奏起来。

    艾薇一转头就看见他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愣住。

    她今天才见识到angel真正的魅力。黯然的灯光下，他的发丝随便地披在肩膀上，敞开的衬衫露出健康的古铜色肌肤。她知道在他衬衫下面是怎样健壮的身体，angel在每一次拥抱她的时候，艾薇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海一寸坚硬的肌肉环贴着她。angel弹吉它的动作很轻柔，也很优美，一点没有粗俗的影子。他倾斜的身体很有角度地让灯光落在他一边侧脸上，也形成了一个阴暗面，被刀削似的鼻线利落地分开，多么完美的对比！那布满伤疤的手在脆弱的琴弦上划动着，五指很温柔地

    艾薇吸进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缓缓地走到他身边坐下认真听他弹琴。这才发觉他用吉它弹的竟然是月光曲。

    一向用钢琴弹奏的月光曲在吉它清冷的音乐下竟然别有风味。

    一曲已终，艾薇却仍然没有从音乐声中醒过来。她从来没有想过他其实是这样一个细腻的人。也许外表上他是个很易怒的人，可是从他的音乐中，她确定他心底有那样柔软的地方。

    angel看着静静的她，觉得自己沉浸在幸福中。很有默契的寂静中他微微地低头，吻着她的后颈，双手缠绕上她的腰部。随着吻的加深，下移，艾薇身体电火热起来，她能够听到寂静的房间里充满了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就要把自己给他了吗？你会后悔吗？艾薇在心里问自己。

    angel把她拥进自己怀里，手伸进艾薇微薄的衣服，艾薇被这样大胆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呼吸也急促了。

    angel望进她的眼睛，轻声问她：“你愿意吗？”

    我愿意吗？艾薇在混沌中不停问着自己。我愿意把身体给任何其他的男人吗？

    她也回望angel，沉浸在他的眼眸中。

    “我愿意。如果是你，我愿意。”

    angel俯下身子去，温柔地为她褪下衣服，用尽自己的生命去爱她。

    沉浸在热情中的两个人全然不知等待他们的风暴。

    **

    当艾薇从窗口爬进房间的时候，就立即愣在当场。

    清晨的微弱阳光斜射入她的卧室，映照着父母和艾伦僵硬气愤的脸，艾薇觉得浑身一阵哆嗦，最终要面对的终于来临了。

    “爸爸，妈妈。”艾薇小心翼翼地唤着父母。

    查理失望地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可是足以让艾薇感到极深的内疚，

    “我”艾薇又急切地望向母亲“我不是有意要骗你们的。我只是”

    伊莎贝心里充满了惊愕和气愤，原本她还不相信艾伦的话，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她一直引以为自豪的女儿竟然深夜跑到外面去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我我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啊！”伊莎贝站起来，一脸悲痛地说：“艾薇啊！我一直那么疼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

    艾薇眼泪涌上眼眶，她上前扶住母亲的肩膀，激动地说：“妈妈！我不是不知廉耻，我是真心喜欢他的！他是个好男人！”

    伊莎贝抬起眼睛，讥讽一笑“艾伦早查过了。他根本是个街头流氓！”

    艾薇震惊地看了一眼艾伦，而艾伦则立即垂下头。

    “妈妈！他他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

    “那好，我问你，他姓什么？他在哪里工作？他出身如何？他身边的朋友以什么为业？这些你都清楚吗？”伊莎贝继续讽刺地说道“你那个‘好男人’会没有职业，没有姓名。他是在黑帮里混的，他们甚至吸毒，你知道不知道！”

    “没有！他不会吸毒的！”惊愕的艾薇急忙摇头“艾伦，你一定是弄错了！”

    艾伦走到姐姐身旁，拉住艾薇冰凉的手说：“姐姐，你被他骗了！他和一个叫阿南的人有密切的联系，而那个叫阿南的是警察一直头痛的毒贩。你想，一个堕落如此的人怎么可能对你好？姐姐！清醒一点吧！”

    伊莎贝走上前，拍拍女儿颤抖的肩膀“小薇，你是何等高贵的女孩，能配上你的男孩虽然少可是绝对不是没有的、例如那个麦斯，出身高贵，家庭单纯，又富有学问，那样的男人才是能够和你共度终生的人。你只是一时被迷惑，应该清醒过来了。”

    艾薇一直摇头，一直摇头。眼泪不听话地不断滴落下来，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她仍然不能相信angel吸毒！他只是愤世嫉俗而已，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我不信。”艾薇抬起头，虽然含着眼泪，神情却无比坚强“我不信他真的是放纵如此的人。他或许在你们眼中不完美，可是他绝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对我说过他不在帮派里，那他一定不在”

    “啪！”伊莎贝一巴掌打断了她的话。

    “姐姐！”

    “小薇！”

    艾伦和查理冲上前，一个把伊莎贝拉开，一个扶住艾薇。

    “贝儿！”查理严肃地摇晃她“你怎么可以打孩子！”

    伊莎贝泪眼婆娑地望着小薇，语气中却五满了谴责“艾薇啊，艾薇，父母的话说到这里，你原本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可是现在是，你长大了”

    艾薇泣不成声地在艾伦怀里对母亲说：“妈妈，我不是长大了才来这样顶撞你们。可是我爱他啊！我”

    大家一阵寂静，伊莎贝愕然地看着艾薇“你你说爱他？”

    “对，没法回头了”艾薇哭倒在艾伦怀里。

    伊莎贝起先是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瞪着艾薇，突然她走向桌子，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推到地上，夹杂着尖锐的破碎声音，伊莎贝怒气冲冲地说：“我不同意！你给我听着，我是绝对不能准许这样的人污秽了我的家门的！”说完冲出了她的卧室，查理紧紧迫了上去。

    艾薇和艾伦寂默地一阵，艾薇突然说：“你真的做了调查？”

    艾伦无比痛心地说：“姐姐，我知道你可能会怪我，可是我是为你好。我看过档案，他和帮派的关系极其密切，他身边的人多次在警察局里出入。他来历不明，绝对不是那么单纯的人。”

    “那他到底吸毒不吸毒？”

    艾伦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艾薇。

    “看看吧。左边的男人是阿南，他正在递给angel的那包白色东西不是毒品是什么？搞不好angel也是一个毒贩。”

    艾伦看艾薇套上外衣，似乎要出门的样子“姐姐你这是”

    “我要去找angel，我要问他这些事情。”

    “如果他是呢？”

    艾薇苍白的脸上绽出一抹笑容“艾伦。我不是一个没有是非现的人，如果他是，我即使爱他，也不会和他在一起。就当我们没有缘分吧。”

    艾薇走出房门，阳光从背后照到她身上，一片白色，她好像轻得没有重量。

    **

    酒吧里，安吉拉在人群中搜索着angel的影子？近来他变了。他不再足以前那个骄傲的angel，他的语气竟然变得平和，他对事情的看法也从偏激开始缓和下来。是那个女人改变了他！

    想起艾薇，安吉拉不禁一阵心痛，还有难以压抑的不甘心，她在angel身边等侯那么久，竟然轻易就让艾薇趁虚而入。不过她深信，angel和她的感情只是暂时的。他们是太不同的两种人，有着太不同的信念，所以即使有少许的改变，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angel不可能为她做一个循规蹈矩的男人，而那个艾薇大概也不可能为angel抛弃自己的是非观念。

    所以他们分开是注定的，现在只是缺一个导火线而已。

    “angel！”安吉拉热情地招呼着一边跟酒保对话的angel，连忙走了过去。

    其实angel和安吉拉这样的人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如果不是非常团结，就是深仇大恨。虽然安吉拉惹恼了angel，可是隔了这么长时间，angel也不追究了。所以再看见安吉拉的时候他也打了声招呼。“你来了？”

    安吉拉纯熟地一比，酒保立即就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一杯黑啤酒很快就滑到她面前。

    “有事情跟你说。”

    “嗯？”angel扬起英挺的眉毛“你有事？”

    “是但是也不是。”安吉拉暧昧地靠在他身上，轻轻地在他胸膛上摩蹭着。

    angel不耐烦地推开她，喝干了白兰地，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到底有什么事情，没事我走了。”

    安吉拉有些气恼，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到你家去说。”

    “别玩什么花样，安吉拉。我不想再看见上次的事情重演。”angel略带警告地看着她，寒意显然让安吉拉微微一颤。可是他并不知道，安吉拉爱的就他这样狂鹰般的冷酷霸道。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制服她这么骄傲的女人。

    “angel，我虽然不是很清高，可是拿自己的热脸皮贴你的冷屁股这样的事情我也是不屑做的。”安吉拉很严肃地看了他一眼。

    angel权衡了一下，最终点头说好。“那走吧。”

    “等等。”

    “怎么了？”

    安吉拉媚笑着，招呼阴暗处的一个人走出来“还有他。”

    angel略有惊讶地一怔。

    “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