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可惜一声呼唤让他睁开了那双深若寒潭的眼睛,原本周身温暖的气息荡然无存,只剩下王身周如刀子一样的锋利的锐气,在他身侧总会让人觉得隐有凶兽在侧吐息。
但趴在车窗边的琇莹一点都没感觉到的样子,只顾着歪头冲他傻笑,“阿兄,我知道你来了。”
阿政也不由笑起来,他伸手捏了一下琇莹的小肉脸,“玩得开心吗”
不开心的话,兄长可以再帮你。
琇莹闻言,兴冲冲地道,“开心啊”
他超喜欢的,也早知道兄长跟在他身后帮他望风,不然的话才不会这样随意。
他蹦上了马车,脱下了自己沾血和泥土的长靴,穿着白色的长袜才进了他阿兄的车里。
阿政也没问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只是挥手让人将前来拜见的其他三人给送回去。
“兄长,我让人打算用这车一会给他扔到秦赵边境去,让他滚远点,他这张嘴真的太让人
了。”
琇莹在兄长的马车上面滚了一圈,滚到他哥怀里,被他哥一手制止了。
他也就势没动,呈大字形瘫在车上和他哥说着话。“不过,听他骂吕不韦,还挺爽的。”
阿政也听到了,他点头表示确实痛快,尤其是这句万古不易无耻的贼,骂到他心坎里去了。
琇莹爬起来靠着他的腿哈哈大笑,“他骂吕不韦是软骨的狗子,阿父连粮都不给他,他还巴巴的给人卖命。”
阿政也笑,“我现在相信他是荀先生的弟子了,李斯在这方面远不如他矣。”
琇莹笑得更大声,“通古在这方面确实不如他。”
李斯,字通古,琇莹而今与李斯也算熟了,不然也不会特地带上李斯来打人,今日李斯算是进了他琇莹的朋友圈了,那朋友间互称字不是正常的吗
阿政对李斯和琇莹放心的紧,也懒得管这些。
他一向自负,认为琇莹像他,李斯很讨人欢心,自己挺喜欢的,他一手养大的琇莹也一定会喜欢。
琇莹抱着他腰,抬起圆润的瑞凤眼看他,跟他说正事,“兄长,那些人先不要派去赵国了。我不在你身边,让他们保护你。”我怕吕不韦被逼急了,趁我不在伤你。
兄长剑术很好,弓箭也使得好,还有他改装的弓弩,真的很强,吕不韦不多派点人,可能连他油皮都不能蹭掉一点。
可琇莹还是担心,自幼年时,他就无法见兄长受伤,他只要一想,就会手脚发软。
若兄长受伤了,我不在,那我会疯成什么样我还是在给兄长做点可以随身携带的武器吧,至少能放倒对面十几人。
他模样认真,让阿政恍如回忆起在赵国杀赵古的夜晚,他也是这样缩在他怀里,这样的眼神,说,“琇莹不怕,你也不怕。他就算是恶灵,我们亦能杀。"
他很少怀念过去在赵的屈辱时间,不是痛恨自己的软弱,只是觉得没必要,一切都己过去,他去想这些,不如去考虑他未来要做的事。
但他总是会透过琇莹的眼睛,想起他和琇莹稚时的样子。
他笑着叹口气,怎么会有人到现在的眼睛还跟年少时一样啊,一样的明朗清澈,还有与幼时一样的含着独对他的濡沫紧紧追随他。
他眼中的阿政不是秦王,只是阿兄,他护以为命的兄长,他的琇莹从未改变。
琇莹不解地歪头看向阿政,“阿兄,身体不舒服吗”
阿政如幼时玩他们经常玩的游戏一样轻扺着他额头,琇莹立马跟小时一样笑弯了眼睛。
他不自觉地用着幼崽的腔调,“阿兄爱我。”真是跟幼时一样的黏糊。
他依旧像以往一样紧紧回抱着阿政。阿政也回了他一个拥抱。
阿政说他眼中的琇莹跟年少时一样没变,可琇莹也说兄长在琇莹眼里也从未改变。
以前兄长他的眼睛就像是高阔的蓝天,可以装得下天下了。
装得下天下,也自然装得下天下间的小小的琇莹。
虽然,琇莹现在在他眼里可以看见越来越多的野望,可总能在兄长眼里找到他。
他是在阿政眼里变小了,但不是他不重要了,而是在兄长眼里他认为重要的事变多了,他的眼里多了秦王的责任和秦国万民,乃至于现在又多了天下的土地。
但兄长眼里的琇莹面容清晰可见,他从不褪色,他是兄长眼中的幼弟,是他用爱养大的孩子。
所以,他知道他兄长总会记得他,想念他。
所以,相依相行的我们在彼此眼中怎么会变,阿兄,我一直理解你啊。
就像在万千人中,我总会找到你,追随你左右。
也许等兄长你成了老头子,琇莹也会亳不犹豫地去折春日最漂亮的高枝上的花,炫耀着跟所有人道,“唯有最高枝,足以配我兄长。”
琇莹心里,你哪会褪色,你从他生始就是他眼中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