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无语回到山寨,虽然不讲话不搭理对方,实际上仍在暗中较劲,互赛脚程,上官翎再一次略胜一筹,对孤雁露了个耀武扬威的笑容。
甭雁倒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还是你厉害!”
上官翎喜孜孜地翻身下马“本来就是!”她伸手推了孤雁的眉膀一把,两人就又和好了。
甭雁却在暗中窃笑,心想上官翎虽抵死不承认自己是女儿身,却有着不折不扣的女人特性,他用来哄娘亲开心的法子也可以用在她身上。
“真是铁汉一条!”
甭雁回过神来,发现山寨里的兄弟都不约而同聚在磨房前围观,他马上两个大步上前一窥究竟。
“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走近,弟兄就自动让出一个位置给他和好奇的上官翎。
“首领,虽然我恨死展获,但我实在不得不举起大拇指赞他一声。”
甭雁和上官翎看见展获一步也不停地推着石磨磨豆,而瑶郡主则是惨白一张脸在他身旁跟前跟后,哀求他休息。
展获却只是带着笑容对着瑶郡主微微一笑,马不停蹄地继续推着石磨。
“牛二,我不是吩咐过不要为难他吗?”孤雁皱起眉头瞪了二首领一眼。
“这是大娘的意思。”牛二搔头叹了口气。
“我娘的意思?”孤雁诧异地抽了口气。
既是他娘的意思,就怪不得牛二不遵守他的吩咐,因为山寨中除了他之外,其它人都是孤儿,由他的娘亲收养拉拔大的,所以兄弟都把他的娘亲当亲娘一般孝顺尊敬。
就拿洗劫洛阳王爷的宝库一事来说,完全违反他们伏牛山兄弟劫富济贫的做法,而且洗劫一位堂堂王爷,绝对会招来杀身之祸。但他的娘亲一提出这个要求,伏牛山上的兄弟几乎没有一个人迟疑反对,完全将命卖给他的娘亲,一切听她吩咐计谋行事!
因为在他们这些弟兄的心目中,没有大娘,就没有今日的他们。
“瑶郡主对大娘出言不逊!”牛二娓娓述来“大娘就吓唬要划花她的脸,展获就逞英雄说,要大娘冲着他来,不要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我娘罚他推石磨?”孤雁总算明白来龙去脉。
“大娘和他打赌,如果他能推一天石磨,她就不为难瑶郡主,否则,她就要饿瑶郡主一天。”
“他从早推到现在?”孤雁惊呼出声。
“不曾歇喘一次!”牛二不可思议地叫嚷着。
他们的谈论声引起了六神无主的瑶郡主的注意力,她向他们张惶地奔来。
她可怜兮兮地向上官翎求救说:“翎哥哥,替我劝劝他,不要再推磨,他的双手都皮破血流了!”
“瑶郡主,你别急!”上官翎想先安抚下他的情绪。
“我怎能不急?他是为了我啊!”瑶郡主狂乱地摇着上官翎“我怎么告诉他,他就是不明白,我饿一天不会有事的,真的不会有事!”
“他这是何苦?”上官翎大步地向展获走去,伸手想将他拉开石磨。
没想到展获只是冷冷地将她推开,继续不停地推着石磨,连正眼也没瞧她一眼。
她马上没好气地指着展获的鼻子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用你多管闲事!”展获还是那一副爱理不理的酷样。
他的反应气得上官翎直跺脚,气冲冲地冲出磨房,发誓再也不理他的死活。
“翎哥哥?”瑶郡主发现上官翎委靡不振的走出来后,绝望透顶的跌坐在地。
他真的在乎她吗?瑶郡主凄然地望了磨房里那一个毫不屈服的男人一眼?他真的在乎她吗?那他就不应该折磨他自己来让她心痛不舍。
为什么他不懂?
“这家伙真是个怪胎!”始作俑者的大娘终于出现了,对颓坐在地的瑶郡主只是轻忽地瞟了一眼,反倒是对展获的毅力啧啧称奇。“竟能熬到现在!”
“娘”孤雁用眼神求情。
大娘翻了翻眼说:“这一天就算过了!”
她用最冷淡无情的声音下了赦令,伏牛山上的兄弟都不由自主地欢呼起来。
至少,展获是一个可敬的敌人。
“谢谢你!”瑶郡主用感激的眼神望向大娘,在上官翎的搀扶下站起。“谁要你的感谢来着?”大娘一脸嫌恶地说。
瑶郡主的一腔感激被泼了冷水,很不好受,咋日之前,她还是受人珍宠、奉承的洛阳郡主,哪知突然沦为阶下囚,还如此被一个人所憎恶怨恨着。
在她天真的想法里,实在不能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她?
“你为什么这么仇视我?”瑶郡主惨惨地问。
大娘冷冷一笑“怪只怪你是李源的女儿。”
“你知道我父王的名讳?”瑶郡主瞪大了一双眼。
“这有什么好稀奇!”大娘的脸异常冷峻“我还知道你娘是贱人玉笙!”
“大胆,你竟敢侮辱洛阳王妃!”瑶郡主毕竟还是有皇家威仪的。
大娘露出一种极鄙夷的笑容“呸,凭她也配!”
上官翎冷眼旁观,得到的结论是,孤雁的娘和洛阳王爷一定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甭雁则因得到娘亲的首肯,便吩咐牛二去领展获出磨房,让他歇息。
哪晓得,展获却是一点也不领情。
他只冷冷地抛了一句“今天还没过!”
还是倔强地继续推着磨,死硬地很。
甭雁见他这人如此难缠,又望见瑶郡主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很是不忍,动了恻隐之心,故意朗声说:“牛二,叫兄弟把那头蛮牛绑出来,别让他有充英雄好汉的机会!”
“好的,首领!”
要不是展获脚上有脚铐,手上有手链,恐怕也不会轻易地任由伏牛山上兄弟的摆布,乖乖让人抬出磨房。
上官翎乐得拍手叫好,凑近孤雁的身旁,大力地推了孤雁的肩膀一把“孤雁,你这一招绝毙了!展获那家伙根本不用对他太客气。怎么办?我觉得我愈来愈佩服你的行事风格,这就是飞贼的气魄,对不对?”
上官翎一高兴起来,就打开话匣子,自顾自地说个不停,说到激动处,还不能自已地抚起胸来。可是她那一副兴高彩烈,天真浪漫的模样就是有一股很强的感染力,让人随着她喜她忧。
甭雁只回了她淡淡一笑,心里却想,他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她油生无尽的柔情。
他想要她像现在一般永远把他看重,把他当做她生命的中心,他想当她的英雄,还有更多更多。
“干嘛这样盯着我?”上官翎突然止住笑意,气愤地说:“不是叫你不准把我当女人吗?”“我有吗?”他避重就轻地回避着。
不想再给她有不搭理他的借口机会。
“这”上官翎一时倒是哑口,这次孤雁没有扣她是女人的帽子,她也只好不追究。
瑶郡主一见展获被抬了出来,马上奔向他,顾不得形象地从身上扯下衣襟,替展获包裹手掌的伤口。
“郡主!”他还真是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受制于人,还是不失天下第一名捕的风范。
“你的手”郡主的泪水好不容易才强忍住,她根本不忍卒睹意中人的伤口。
“没什么!”展获倒是说得轻松,最厉害的是脸色丝毫不变“这一点小伤,不足郡主挂心!”
“你好狠的心!”郡主真情流露地垂颈说着,珠泪滚滚滴下。
“郡主!”展获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不能不动容。
“我帮你包裹伤口止血!”郡主吸了吸鼻子,笨拙地包扎着,然后才迎上他线条刚劲的脸庞“我的手真笨,是不是?”
“不,郡主做得很好。”展获难得地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不知怎么的,他在瑶郡主面前不但失了平日的强悍明快,反而显得笨拙冷漠。
“别骗我了!”瑶郡主望着他强忍着痛的脸,痴痴地说:“但愿我能分担你的苦痛
“郡主,保护你是属下的职守。”看来,展获这个铁汉是无力承试皮主的柔情“无力保护郡主,属下就是万死也难辞”
大娘突然一脸嫌恶地掏耳道:“够肉麻了,你们不烦,我可大觉恶心!小丫头,看来你对这头蛮牛真是痴心一片啊!”展获怒瞪她斥道:“大胆,还不住口,不准你冒犯郡主!”
大娘才懒得理他的威胁,对着瑶郡主没安好心眼地道:“我劝你还是死了那一条心!就算你有幸安全回到洛阳王爷府,你爹也永远不可能将你许配给这条蛮牛!”
“我”瑶郡主被她说中心事,顿时惨白了一张小脸。
“为什么?”上官翎最是好奇不过。
“怨只怨展大捕头的出身太贫贱!”大娘冷笑一声“他出身屠户之家,他爹只是一个低贱的屠夫!”
“英雄不怕出身低啊!”上官翎不服气地说着。
“那是你出身世家的可笑想法!”大娘毫不留情地讽刺着“只有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子弟,才有资格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上官翎极不服气地想要反驳,却不晓得说什么好。毕竟,她自己也真的被大娘说中,常利用她爹上官宏毅的名号得到许多好处。
“把展获押回囚房!”大娘向手下摆摆手。
郡主自然亦步亦趋地跟上,毕竟展获是她一心所系的人,即使是刀山剑海,她也要追随。
甭雁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是不能不对瑶郡主扬起一种情愫,忍不住想要对她伸出援手,不忍她试凄委屈。
当然,那种微妙的感情,自然不同于他对上官翎,他对上官翎是男人对女人的慕恋难舍。
至于对瑶郡主的那份情感,或许该说是同情吧。
所以他开口说:“牛二,解了展获的手链脚铐!”
瑶郡主闻言,不由得回头对孤雁露出了一个万分感谢的笑容,孤雁用一种同情安慰的眼神回礼点头着。
“儿子,干嘛对他心软?”大娘不满地咕哝着。
“娘,展获身上的迷葯尚未全解,武功尽失,逃不了的!”孤雁想要消除她的顾虑,接着问道:“娘,洛阳王爷那头有没有回应?”
“他的女儿在我们手上,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大娘倒是老神在在“他回信说答应我们的要求,后天就放回我们的人!”
“但怕其中有诈!”
大娘点了点头,好像已有了决定“明天兄弟们就解散,从今后不再为贼!”
“什么?”伏牛山上的兄弟都是彼此顾视,议论纷纷。
没人想离开这个大家庭,群情激动地很。
大娘感动地笑说:“你们这群傻瓜,谁说我们要分散来着?上次变卖洛阳王爷的奇珍异宝,我将十分之九济贫,十分之一留了下来,吩咐刘七去江南买田买庄,我们洗手到江南种田去!”兄弟们这时才恍然大悟地拍手叫好。
牛二不放心地问说:“大娘不和我们一起走?”
大娘摇摇头说:“我和孤雁留下来接应被捉的兄弟,你们先走,人多反而会碍事!”
吴三担心地说:“大娘,这样你和首领太危险了!”
“无妨!”大娘极有信心地说:“就算万一我和孤雁被捉也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大家都不解地问出声。
大娘却四两拨千金地笑说:“你们那么希望我和孤雁被捉吗?”
一句话堵得大家哑口,不好再问。
甭雁有点感伤地说:“今晚兄弟们就一起喝酒,算是我替大家践行!”
大娘赶忙接口笑说:“送行酒我不反对,但明天谁也不准以酒醉借口赖着不走,谁不听我的话,谁就别再叫我大娘!”
一群兄弟自是哄堂大笑,笑声中多了份依依不舍之情。
“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大娘羞了每一个人“走,走,喝酒去!”
一会儿,大伙儿都忙着烹牛宰羊,以助酒兴。
甭雁递上一只烤好的鸡腿给上官翎,怕她挨饿。
上官翎自然不客气地啃着,忽问说:“孤雁,你娘好像很恨洛阳王爷?”
甭雁耸耸肩说:“我娘说他薄情寡义,薄幸负心!”
上官翎突然觉得这八个字的形容辞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她想起来了,上回她娘和她爹为了她的事吵了一架,她娘就是这样一字不差地骂她爹。
上官翎原本以为范倩倩真的恨透了上官宏毅,会不再搭理他,没想到两天后,她娘和她爹就和好了,恩爱如初,有说有笑。
“在想什么?”
“没什么!”上官翎又咬了一口鸡腿,笑了笑。
就在此时,牛二一群兄弟来向孤雁敬酒,互诉离情。
说着说着,或许是气氛感染地太厉害,大汉们都有些哽咽眼红了。
上官翎自是不会放过地大肆取笑说:“喂,喂,男儿有泪不轻弹的!”
哪想到外表最粗犷豪迈的牛二竟有着细腻的心思,泪如雨下,哽咽说:“那是因为未到伤心处啊!”众人见平时最凶的牛二都哭了,就都再也禁不住泪意,出现了一群飞贼号召大哭的罕见场面。
上官翎暗中窃笑这群大男人实在太没用了。
她赫然发现一件事实,男人不是永远都坚强的。
至少她的亲娘范倩倩是个强势者,还有孤雁的亲娘,两个女人都比男人厉害有头脑。
女人不一定是弱者,这是她忽生的感触虽然她长久以来都被灌输身为男儿的骄傲及优越感。
当一个女人没有她想象中的可悲嘛!她啜了一大口酒,陷入沉思。
“我不行,我老了!”大娘被大伙儿灌了不少酒,不胜酒力地说:“一会儿就头昏眼花起来。”
“娘,我扶你回房歇着!”孤雁拍了拍上官翎的肩膀才离开。
“好,好!”甭雁扶走大娘后,大伙儿就提议要划拳助兴。
“划拳?”上官翎倒是兴致勃勃地很。
“连酒拳也不会?这样不配成为男子汉的。”
现在可是风水轮流转,轮到牛二一群人取笑上官翎了。
上官翎被激得满脸通红,不服气地说:“我一学就会。”
“好,那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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