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距离。但这一距离对于她来说又是最漫长的一段路。6年了,她没有再到过米兰。即便米兰是意大利传媒业的中心,她还是固执地守着罗马,固守着她给马西莫的承诺。
她疲倦地打开今天的报纸,无趣地翻着。
马西莫硬挺挺地坐在她旁边“你先休息一下吧。”
蕾妮抬眼看了看他的肩膀,摇了摇头“不用,反正坐不了多长时间。”
而瑞纳多则玩着最新的任天堂游戏。
米兰,这个魔鬼撒旦的别墅。它的老巢在大西洋彼岸的纽约,而米兰就是它叛逃欧洲的驿站,它时常把罪恶的马车停在这里,去帮助那些生活在黑暗角落的隐士。
“你好,维苇。”她一手抱着瑞纳多,另一只手伸了出去。
维苇穿着水蓝色的旗袍,站在大厅的门口,微笑着,一派女主人的风范展露无疑。
“阿姨好。”瑞纳多在母亲的示意下有礼貌地叫着,眼睛却望向那个和眼前阿姨穿着同样旗袍的小女孩。
身穿水蓝色旗袍的小gab听见母亲的召唤,一瘸一拐地跑到母亲面前。
“您好。”她笑着,和母亲一样灿烂而纯净地笑着。
眼前的阿姨美艳而高雅,而身边的小男孩却掩饰不住顽皮。真正吸引她的,是那只被小男孩抱着的维尼熊,几乎和她一样高。
“这个送给你。”瑞纳多把小熊递给了她。
“谢谢。”
两个孩子到一旁玩去了,蕾妮也开始搜寻起她的目标。
在大厅的一角,她看见了雷纳多和莫菲。
莫菲坐在轮椅上,而雷纳多则靠在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
他一定是看到自己了,蕾妮嘴角向上一弯,挽过马西莫,轻轻在他耳边吹气“我们去跟你的老朋友打个招呼吧。”说完,向着雷纳多和莫菲的方向走去。
果然,雷纳多的神色开始不自然了,他拉了拉莫菲的手,以求得一些力量。
但那手,却无声无息地滑下,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样,仿佛从来就摆放在那个位置,没有变过。
她还没有好?蕾妮的心里出现了一丝的不忍,但是片刻之后,马上这怜惜被抹去了。父亲告诉过她,在战场上,没有同情和怜悯可言。失去了这次,以后就再不会有机会。
“你好,雷纳多。你好,莫菲。”她嫣然笑着,似乎时光倒流,她回到了22岁。
“你好。”莫菲脸上仍然是毫无表情的一块冰,只是长年的室内生活使得她脸上的线条变柔和了些,原本小麦色的健康皮肤业已不复存在,留下了一片惨白,或多或少,还残留着些以往的痕迹。只是不屈和倔强的影子始终没有从她的眼睛里消失,正如6年前的那一场车祸发生前一样,跳动着,跳动着,生生不息。
而雷纳多,却沉默不语。
“雷纳多,马西莫,一起过来拍个照吧。”维苇的一个记者朋友走过来打破尴尬。这次维苇的订婚典礼只有他一个人得到了采访权,而且通过维苇他早就和这些球员们成为了熟识。
“莫菲。”雷纳多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妻子。
莫菲轻轻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虽然不情愿,但是雷纳多还是跟着他们走了。
“我们出去聊聊好吗?”两个情敌见面,虽然没有什么火药味,但是气氛却依然压抑。
莫菲没赞成也没反对,任由蕾妮把她推到了花园。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开心吗?”蕾妮问,她说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幽雅和贵族气息。
莫菲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幸福,多么遥远的一个词。如果她没有变成残废,能跟雷纳多在一起,也许,这对她来说是个幸福。但是,现在的她,怎样才能叫幸福呢?
“可是我生活得一点也不快乐。”蕾妮像是在告诉她,也像是在自言自语“现在很清楚,我向他走去、他向我走来已经很久很久了。虽然在相会之前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是我们在浑然不觉之中有一种无意识的注定的缘分在轻快地吟唱,保证我们一定会走到一起。多少年来,整个一生的时间,我们一直都在互相朝对方走去。只可惜,我向他走去的决心不够坚定。他没有伸手拉我,而是放任我在别处流连。所以,我才不能和他在一起。所以,我只能独自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个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飘着,却不能靠在他的怀里。”
莫菲惊讶地看着她,吐不出一个字。
“瑞纳多,是我生命中一个华丽的上演,一个华丽的高潮,然后,生活就这样烟消云散了。我,留了一个躯体,没有生命的躯体,在罗马,为了一个梦幻苦苦挣扎着。幻想将来有一天,我还能跟他在一起。”蕾妮停顿了几秒,又幽幽地说道“我曾经想要自杀,只是没有在手腕动脉上划一刀的勇气。”
孩子,终于说到了重点。那个孩子,肯定是雷纳多的。莫菲的心尖不由有千万根钢针在扎,不见血,却更痛“孩子,你说到了孩子,是你和他的吗?”她颤抖着嘴唇,想听蕾妮否认。虽然,这是一个妄想。
可蕾妮却不回答她“你自己想吧。起风了,有点冷。你穿得那么单薄,不适合呆在这里,等会雷纳多要心疼你的,就像他以前心疼我一样。”
蕾妮的话重重地刻在了莫菲心上。雷纳多和自己在一起,是否是因为一种责任,是否在因为一种怜悯:他必须照顾她这个残疾?而蕾妮,她深深地肯定,一直刻在了雷纳多的回忆里,被尘封起来,让她永远也无法靠近甚至是企及。
“妈妈。”蕾妮推着莫菲刚走进大厅,瑞纳多便扑向了她的怀里“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他的脸上挂满了泪痕“我不想跟gab那个丑八怪一起玩了。她竟然说爸爸不是最好的球员。”在瑞纳多小小的心里,他的爸爸马西莫-罗西尼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足球运动员,也是他的偶像。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而感到自豪。
而在一旁的小女孩也满脸委屈“加斯帕里尼叔叔才是世界上最棒的!”
“我爸爸才是!”瑞纳多争辩道“我不允许你和我争。你这个瘸子、丑八怪。我妈妈说你没有爸爸!”
gab脸上的神采一下暗淡下去了,哭泣着向维苇身边跑去。
莫菲看着这个骄横的小男孩。他有着和雷纳多一模一样的神情,还有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是不会错的。
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这样的眼睛,她就惊慌了,感觉到一直以来支撑她生命的力量正在被抽离,一点一点的。
她,无能为力地等着死亡的发生,像蝴蝶一样美丽地死亡。
“雷纳多,带我回去,带我回去。”她叫着。
大厅里混乱不堪。
“那我们也告辞了。”蕾妮向维苇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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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回程的飞机上,6年来从来没在蕾妮面前发过脾气的马西莫竟然叫保姆把瑞纳多带到了另一个隔舱。
“你是故意的。”他对蕾妮说。
蕾妮狡猾地一笑,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我记得我们之间还有协议。”
“哦,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蕾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这就是她这几年的商场生涯学会的另外一课——必要时装疯卖傻。
“你变得陌生了,你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蕾妮了。”他大吼道“莫菲是那么的可怜,她失去了她的bass,她失去了她依靠的音乐,你还要她失去她的丈夫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在罗马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宠着你,由着你,可不是想让你变成一个依靠金钱和权势压倒对手的女人。”
“可是我已经成为了那样的人。从你跟我结婚的时候,以前的蕾妮已经死了。我想,你是知道的。而且,我在所有人面前掩饰自己,隐藏自己,我只需要一个人了解我。我把曾经的自己埋了起来,只有那个陪我穿越千难万险,那个和我灵魂相契的另一半,才能找回那个曾经的我。马西莫,虽然我们结婚了,虽然我们在一起,但是那个人不是你,永远都不是你!”她有点歇斯底里。
马西莫捏紧了拳头,却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眼前这个蕾妮,是一个冷酷,没有温度的女人,是传媒界的铁娘子,却不是那个他愿意等的女人。到底他该怎么办?
望着蕾妮美仑美奂的脸,他第一次感到了无助。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改变她。他走到了蕾妮身边坐下,温柔地搂住了她颤抖的肩膀。
是马西莫,这一次她没有产生他是雷纳多的幻觉。以往,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是两人在亲热的时候,她总是把这个有着第勒尼安海俊逸脸庞的男人想象成雷纳多。而这一次,他却是如此的明显和清晰。
“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到了罗马再叫我。”她疲倦地抬了抬眼睛,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也是第一次,她主动地靠在他身上。
马西莫抚了抚她的额发,轻轻地印下一个吻“睡吧。”
银色的月光撒在了脚下的土地上,温柔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