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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笑天尚不知道自己从此又添一位强敌,正展开轻功身法,如幽灵般再一次飘进那座中枢大宅。所有人都断定他会设法返回陆地,因而驱船层层拦截封锁,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重回敌人腹地,正是掌控主动的一着妙棋。当对方徒劳无功,不得不放弃水上搜索行动时,他就有无数的机会安全脱险。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金悬赏之下,守卫们几乎走了大半,都上船去碰一碰运气,结果导致宅院内外防卫空虚。连那一段倒塌的围墙都无人处理,碎裂的砖石依旧散落在地。已是子夜时分,大宅内一片漆黑,唯有东南角灯火闪亮,甚是特殊。
胡笑天心中微动,小心翼翼地潜行而去。
东南角乃是一座环境幽雅,绿竹摇曳的小院,建筑精美,透着几分江南秀气。但在明处暗处,至少有三四十人严阵以待,如临大敌,就算是化作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
听雨阁!
胡笑天凝神望去,只见厢房窗纸上映出两个窈窕美好的侧影,似乎相谈甚欢,毫无倦意,多半便是明珠公主和红莲圣女了。只看这副架势,怕是形势未明之前,红莲圣女都不会离开半步,更不会降低精戒等级。想要不声不响地接近明珠公主,无异于痴人说梦。
既然无机可乘,胡笑天只得暂时按下救人之念,寻了一处僻静的空房,运功调息。他胸前的伤口虽已止血,但织田长男的杀招何等可怕,仍有无数细微刀气顽固的盘桓体内,似一把把锉刀般撕扯筋脉肌肉,每一次呼吸都疼痛异常。这些零碎的刀气极难化解,与胡笑天的真气格格不入。一日不把它们彻底消除,这内伤就一日无法痊愈,决战关头将产生致命影响。
胡笑天盘膝入定,先尝试着分出一缕真气,向一丝刀气延伸包裹过去。两者一触,仿佛针尖对上麦芒,根本无法融合,反令他经脉刺痛,苦不堪言。尝试了几次,每一次都不甚理想,除非他内功境界飙升数级,方能以泰山压顶之势强行碾碎刀气。
胡笑天决定改变策略,内视己身,锁定一丝最微弱的刀气,缓缓探出神识触须,谨慎地靠近并感知其结构。由于只是神识虚无感应,那刀气并未产生激变,安静地一动不动。但刀气中蕴含着一股凛冽疯狂的意念,甫一接触脑中便轰然一震,仿佛重新回到刚才的战场,织田长男正一刀当面劈来!胡笑天浑身剧震,霍然睁开双眼:“原来这些刀气都附着主人的杀念,凝练如一,不生不灭!”
织田长男无疑是绝世刀客,以刀证道,主修杀戮,纵横东海无敌。他所发出的刀气均烙印着属于他的独特感悟,锐利非凡,勇烈无情,岂能被人轻易抹杀?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无数细微零碎的刀气就是织田长男发出的无数杀招,只不过这些杀招本来合为一式,拆分成无数份之后威力锐减罢了。武学境界低者,要理解这一点已是不易,更不用说破解了。在正常情况下,刀气一发即没,根本不会留给对手分析揣摩的时间,但胡笑天伤而未死,刀气残留未消,却因此得到了窥视织田长男武道境界的机会。
仿佛一道电光陡然划过脑海,他不禁回忆起费智贤的霸道强横、阎二的阴冷毒辣、华旭的凶狠决绝,一遍又一遍重放与这些顶尖强者交手的画面,抽丝剥茧,细细回味,一丝明悟终浮上心头。当下以神识为天地,化真气为无形之剑,毅然决然向那道最微弱的刀气斩去!
剑意笼罩,那刀气登时触动,本能地对劈过来!电光火石间,刀气剑气激烈碰撞,依稀听到金铁碎裂之声。
胡笑天闷哼一声,口角涌出鲜血,难以描述的刺痛深入骨髓,让他几yu昏厥。刚才他以攻对攻,毫不退让,相当于在神识内承受了织田长男一刀,重新经历了一番生死考验。一击之下,剑气破碎,刀气亦黯淡了几分。待气血平息,第二次凝起无形剑气,斩!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到了第六次,一剑斩落,刀剑同时崩裂!
前所未有的剧痛袭来,胡笑天眼耳口鼻同时渗血。他拼命维系着神智清醒,在刀气粉碎的刹那,神识触须裹住每一粒碎屑,去感受那玄之又玄的武道烙印。但刀气消散的速度实在太快,未等他有所收获便彻底破灭,未留下任何痕迹。
胡笑天并未气馁,神识罩住第二道刀气,于是残酷的对决再次上演!在这无声的比拼中,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重来,忍受着撕裂灵魂的痛楚,逐渐掌握了刀气隐藏的奥妙。如果把一道刀气看成一把具有灵性的宝刀,那么它劈出时同样有迹可循,同样有刀锋刀背之分,并非每一点都无坚不摧。只要找准破绽,一剑便可碎之!当然,胡笑天的目的不单纯是祛除刀气,关键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去体悟顶尖强者的境界,触类旁通,进而提高自己的武学修为。
也不知斩碎了几千道刀气,他已完全掌握这门刀法的精髓——简洁、凶残、刚猛,以必死之念斩杀敌手!它讲究的是极端进攻,不留余力防守,一旦出招,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与之相反的是,他自创的水柔剑法极端偏重于防守,攻击乏力,很难威胁到敌人的性命。该如何借鉴刀法攻击之长,令剑法脱胎换骨,攻守兼备呢?恍惚中人影纷至沓来,或舞刀,或击剑,时而刀剑相搏,时而各逞其能。到得后来,脑海中还幻化出高青城、欧阳绝、灰衣剑客等身影,各种剑法招式一一流过,最后所有剑招连贯回环,妙不可言。万籁俱寂中,恐怖的剑气蓦地向外散发,夺夺夺轻响声起,房屋内登时多出无数剑痕。
他沉浸在修炼的天地中,若有若无的剑气笼罩全身,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日升月落,周而复始。
冷寂多时的小院外,忽然传来愤愤难平的咒骂声,同时纷乱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我x他姥姥的,忙碌了三天三夜,连根毛都没捞着,累死老子了!”“那混蛋十有仈激u沉尸湖底,喂了王八了!”“你们说那混蛋到底偷了啥玩意?万一他死了,这价值万金的宝贝岂不是永远不见天日?啧啧,太可惜了。”“你们别瞎猜了。我听说此事与韦老大有关——他们整船人都被关进了地牢!这种秘密,还是不知道为好。”“对对,小心祸从口出。”
一片喧闹声中,六名神情疲惫,呵欠连天的大汉走进院中。为首一人径直来到厢房门前,漫不经心地伸手一推,只听“哗啦”一声轻响,两扇门板瞬间化为齑粉,呛得他咳嗽连连。众人大惊,透过洞开的门口望进去,赫然看到一位七窍流血的陌生人盘腿跌坐,双目紧闭,似乎对外界毫无反应。
“难道白日撞鬼了?!”众大汉使劲揉了揉眼睛,灵光一闪,惊讶之余不禁狂喜万分——惊动全岛的正主儿现身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瞧这情形,此人要么已经重伤毙命,要么是在运功疗伤,无法动弹!只要乘机砍下他的脑袋,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到手了。
众大汉合作已久,不愿再有其他人分走功劳,并未第一时间吹响精哨,而是甚有默契地移动脚步,形成包围。其中武功最高的两人轻轻抽出兵器,凶光一闪,一左一右呼的箭步抢上,当头便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