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撇清关系吗?既然要撇清关系,干嘛要来救她?
“你在发烧?”
“没事的,我多喝水就好了。”她想要推开他,然而却手脚无力,只能像个任人摆布的娃娃,软软地瘫在他怀里。
“你需要看医生。”
“我”哎呀!她不能再这样倒在他怀里了,因为已经有好几个人的视线正往他们这儿飘来。
“诗斋,你去帮我们两个请假。”不等袁满意说话,泰尚煌已经迅速做出了决定。
“请假?”
“满意发烧了,我带她去看医生,再送她回家好好休养。”他的大手再度抚上了袁满意的额头“我先带她离开公司。”
“哦好!”郝诗斋跟其他人一起目送这对上司跟属下的离去,她突然觉得,这两个人要是能进出爱的火花,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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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满意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生性固执的人不只她一个。
只见从上下车、写初诊资料、排队挂号等等一切繁杂事项,全都由泰尚煌替她一手包办,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叫号,让医生诊断。
“我先帮你打支退烧针,打完以后如果回去还有发烧,就先吃红色葯包里的退烧葯,如果没事,就照三餐吃白葯包就好。”
和善的医生替袁满意仔细地诊断了病情后,细细叮咛著一切该注意的事项,泰尚煌则在一旁着急地问:“医生,她这样病情严不严重啊?需不需要请几天假休息?有没有不能吃什么?”
“能够休息几天是最好啦!这位小姐似乎有点疲惫过度的现象,顺便乘机休息也好。”
“疲惫过度?要不要紧?”
瞧见陪诊的人比病人本身更担心,医生一面微笑,一面打趣著说:“这时候男朋友最好用啦!跋快替你女朋友补一补,记得多煮点清淡、营养丰富的东西,好好照顾她!”
“他”
哎呀!她本来还想跟医生澄清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泰尚煌却已经先谢过了医生,随即叫号灯响起,下一号病人立刻就走了进来。
“你先在这儿坐一下,我去帮你批价拿葯。”
泰尚煌像是把她当成玻璃娃娃般,细心地呵护和照顾,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自己动手,袁满意本来还想开口说话,却因为热度节节高升造成头晕目眩而打消了念头。
“人不舒服时,最好少说话。”只见泰尚煌仿佛洞悉了袁满意的想法,抢先表示了自己的坚持。
“你为什么”她喘着,原本白皙的脸庞上多了两朵因发烧而浮现的桃红,显得万分可口。“要对我这么”
“你在日本照顾了我那么久,现在你生病了,我当然要还给你这份恩情。”
泰尚煌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侧面的表情好认真,感觉不像在开玩笑。是她感冒的关系吗?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他,感觉特别温柔?
袁满意靠在医院长椅的椅背上,也许是因为太累了,她竞昏昏沉沉地睡去
在昏昏沉沉之中,她感觉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轻柔地抱起,她没有抵抗,因为就算抵抗了也没用她太了解这男人的固执,跟自己有得拚。
她柔顺地靠在他的胸口,却隐约听见那熟悉而规律的搏动声
“怦怦!怦怦!”
没错,这就是当初她在北海道发生意外时,所听到的心跳声。
辨律而熟悉,温暖而值得依靠
如果
他们一开始没有误会,也许泰尚煌也会一直这么温柔地对待她。
不晓得为什么,她突然喜欢上这样的感觉,虽然她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对这个男人期望太多爱情,已经太让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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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针,袁满意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不晓得为什么,这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感到心安而睡得深沉。
没有梦、没有可怕而无聊的会议,没有客户喋喋不休的唠叨,没有一天到晚接下完的电话,没有、没有、没有
什么都没有,一觉无梦。
当她再度醒来,却是被一阵诱人的香味所唤醒。
眨眨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方古老的木质天花仮。
她在哪里?
袁满意挣扎著坐起身,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栋日式建筑中,屋子里的摆设很整齐,从雕刻精致的五斗柜到窗边的低矮梳妆镜,全都带著一种仿佛时光倒流的雅致,榻榻米特有的草香味和日落黄昏的暖红余光,揉合成一种令人安心的温柔。
她缓缓站了起来,推开画著樱花的素雅纸门,长廊另外一端传来切切剁剁的声音,她轻缓地栘动著脚步,循声而去。
走到长廊的另一头,袁满意这才发现,声音是从厨房传出来的,站在敞开的厨房门外,泰尚煌高大的背影跟桌上犹冒著热气的菜肴,全都映入眼帘。
“你醒了?”泰尚煌没转头,继续专心地切切剁剁。“先坐一下吧!晚饭马上就奸。”
“这些都是你做的?”
袁满意张大了眼儿,看着桌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不可置信地问著。
“是啊!”“你这么会做菜?”袁满意的视线绕著桌上的菜肴转了一圈,炒菠菜、炸春卷、杏仁鸡块、通心粉沙拉,样样都是她偏好的菜色,引得她有些饥肠辘辘。
“从小我爸就常不在家,所以我小学三年级就会做菜了。”泰尚煌将最后的料理快炒一番,迅速俐落地端了上桌“后来我自己一个人到国外,吃不惯老美那套,索性自己煮,算不上专精,希望这些菜还能合你胃口。”
为了袁满意,他可是一直忙到现在都没休息过。先是把这个小女人带回家,接著到超级市场去买菜,一面回想刚刚郝诗斋说她喜欢吃的食物口味,一面挑选清淡且让她喜欢的食材,回到家忙著舞刀弄铲,还得时时看顾她的病情。
“成了!最后一道麻婆豆腐上桌,开饭吧!”泰尚煌捧著两碗晶莹剔透的米饭过来“你试试看,因为你感冒,所以我做了不辣的麻婆豆腐:”
“不辣的麻婆豆腐?”这倒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是啊!今天开会休息的时候,诗斋跟我说了几样你喜欢的食材,不过你发烧不适合吃刺激性的口味,我临时变化了些材料,希望没失败。”
袁满意想起了今天郝诗斋跟泰尚煌亲密说话的画面,原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她错怪诗斋了。只是
“你为什么要跟她打听我的喜好?”
“你说呢?”
泰尚煌脱下了围裙,在她旁边坐下,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女人。
“人事室的小姐替你买早餐,营业部的小姐带著亲手做的便当去找你、客服部的小姐甚至捧著一盘高级下午茶去找你,你怎么没对她们这么好?”
袁满意一说出口,心里立刻就后悔了,泰尚煌今天对她这么好,她不应该那么杀风景地质问他,可是不问个明白,她又觉得心里酸酸的、痛痛的
“你很在乎我跟那些小姐怎么了吗?”泰尚煌挨近了她,低声问著,心里却有一丝情愿被她管束的欢喜。
“我我只是怕被公干而已!”她倔强地偏过了头,不习惯对人坦承内心真实的情绪。
“人事部的小姐来找我,是因为她要我填写员工人事资料跟缴交办理劳健保所需的文件和证件,那份早餐是她自己要吃的。营业部小姐是因为我一直找不出时间来跟她商谈商品试卖的企画,所以只好排在午餐的时候边吃边谈,那个便当是她自己要吃的。
“客服部的小姐则是因为我听说她很讲究茶叶之类的东西,所以我才叫她把顾客回函卡带来的时候,顺便准备一壶英式红茶和一些小点心送进来,打算跟你一起享用。因为我想陈正富的案子对你而言,也许不适合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讨论”
什什么?
听完泰尚煌的解释,袁满意张大了眼睛,原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陈正富娶的女人,正是我青梅竹马的女朋友。”
他想,时候到了。
趁著袁满意对自己的敌意稍减,而且肯听他解释的时候,泰尚煌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什么?”袁满意大吃一惊,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这种事。“怎么这么巧?”
“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这么巧。”
泰尚煌苦笑了一下,缓缓将事情原委说出“我父亲是舒家的司机,舒芙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说实话,我曾经以为这辈子就只会有她这么一个女朋友。”
自从失恋后,泰尚煌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会藉著说出这段往事而再次回忆过去。
“舒家很有钱,为了不让我跟她之间因为家世的差距而无法在一起,我只有拚命地读书、拚命地往上爬,找寻任何一个可以出人头地的机会,终于我成了人人口中的销售金童,可是”
他摇头苦笑“我跟你一样,为了情人拚命努力,拚命想要做到最好。我为了她离乡背井到国外工作,谁知道情人却不等我,转眼间,她便选择了一个能陪在她身边的人。”
他们的缘分像是上逃邝赐的巧合,两个经历相似、同样被爱人抛弃的男女,居然在遥远的北海道相逢。
“你还会想念舒芙吗?”她突然开口问他,不晓得为什么,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就觉得心里有点剠痛。
他长得这么帅,又功成名就、身价非凡,然而他却是一个跟自己一样寂寞的人。
“遇见你以后,让我忙得没有时间去想。”他轻笑了起来。
“遇见我以后?”
“因为你太吸引人了。”泰尚煌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笑容里的温柔,教袁满意一时之间傻了眼。“你的一举一动,都带著蓬勃的生命力,遇事不但追求完美,更具有良好的应变能力,自成一种自然不做作的风格。这跟需要处处人家保护的舒芙不一样,也跟那些一心想沽名钓誉的女人截然不同”
他注视著袁满意,目光温柔得教人脸红心跳“于是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这种感觉是以前在舒芙身上找不到的,对舒芙,我总是想尽办法要变强好保护她;可是望着你,我却总是心跳加速,想要再多了解你一点”
“你你这是在跟我告白吗?”她第一次从泰尚煌的口中听到这么多的读美,小脸不禁飞上了几朵绋红的云彩。
“你说呢?”他温和的言语里带著几分缅怀过去的意味“你知道为什么我赚了那么多钱,却还住在这栋老旧的日式房屋里吗?”
“为什么?”
“我父母亲一直很恩爱,这栋房子是他们爱情的延续。”泰尚煌的声音就缘是带有催眠的魔法,深深蛊惑著她“而我想跟我最爱的人,一起延续爱情的历史。”
他越靠越近,那张俊美的脸孔越逼近她,她的心跳就越狂野。“我那天其实是想跟你说”
“说什么?”
“我想问你,你愿不愿意给彼此一个恋爱的机会?”
他的话语像是一颗石头投入袁满意的心湖,瞬间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騒动。
“我们都走了太多为别人而活的路,你愿意从现在开始走自己想要走的路吗?”
她还能说什么呢?
活到快要三十岁,她的确总是为别人而改变,遇上了他,也许可以为她带来另一个世界的风光明媚。
袁满意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一天,她尝到了世界第一甜的麻婆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