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的看着桌上的情报,上面将临洮府的情况大致说清楚,驻守的一千守军和数十文官,从守备将军王子玉,知府张致远以下,全都殉难,外加临洮府大约三万到四万的普通居民被屠杀,侥幸生还者不足百人,多是在蒙古军偷袭临洮的时刻趁乱逃跑的。
蒙古军从占领临洮到毁灭临洮,全部所用时间不到十二个时辰,而其人数,根据师梦龙回报的情况,大约只有五千到六千人,估计是蒙古的一支先遣部队,最新动向暂时未明,需要更多情报才能判定。
“对于蒙古人的这次行动,诸位有什么意见?”我放下手中的情报,环视一圈周围的将领,语气平和,半点都没露出心中的情绪。
杨利看了看,首先打破沉默的说道:“陛下,蒙古军这次突然袭击,导致临洮府失守,使我军之前预定的计划出现重大挫折,况且临洮府被毁,使的我军后勤保障困难,属下以为,我们是否更改计划,让师梦龙将军退守秦州,这样我军可以集中实力,防止敌人的进一步图谋!”
这是一个稳妥的方案,临洮府的大屠杀,确实让人难于想象,不少人出现了畏惧情绪。
场中静了一刻,云锋一脸不满的站起身来,语气激烈的说道:“此时若退,不是等于告诉天下人,我大宋怕了蒙古?我军这次进攻临洮,其本来目的就是迎战蒙古人,难道因为区区一城之地的得失,就让我们裹足不前?陛下,末将认为,临洮府虽然被毁,但我军整体实力未受重创,完全可以在当地寻得一地驻扎,防止蒙古人借临洮路进入利州。况且蒙古人如此残暴,我军退一尺,他就可能进一丈,到时退无可退之时,我军又当如何?与其那时再战,反到不如此时一战!”
“云将军此言似乎太过悲观,我军只是暂时退守,并非撤退,如今敌情不明,我临洮府大军又无统一的指挥,如果和敌人硬拼,胜算有限!”池静心的语气很是平和,不温不火,虽是反对,但听在耳中并不觉得难受。
我皱了皱眉头,看了总理大臣司马风一眼:“朕这次召集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告诉朕,该进还是该退,朕是让你们拿出一个主意,如何挽救临洮路的局面,保证进军计划的执行,说出具体办法,其他的,不用多言!”
见我面色不善,原本想说话的几个将领互相看了看,没有再发言。
看到气氛开始沉闷,吴武突然开口道:“这次临洮府出事,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长空无忌将军擅自行动所导致的,因此,属下认为,应该让长空无忌和师梦龙两军会合,放弃兰州,撤退到白石山附近,然后以此为据点,坚守抗敌,如此才能保证我大宋的安全,进而迎战蒙古。”
岳雨见我在望他,也发言道:“末将也赞同总长大人的意见,论及坚守,白石山比起临洮府更容易防守。只要留驻三万人,就算蒙古有十万大军,也难于撼动我军。只是此计划的关键就是长空无忌应该立即率军和师梦龙汇合,末将怕迟恐生变!”
我想了想,面色不变的说道:“那就如此办,先让长空无忌和师梦龙在白石山会合后,再将他押解到京城,军部给师梦龙一道命令,让他暂时负责临洮路的统筹指挥,等朕的进一步命令!”
“是!”“那好,大家去执行吧!”说完,我就站起身来离开。
“表哥,等等!”我刚走出军部,彩云就从后面追了上来“这次蒙古人杀了几万百姓,表哥打算就这么算了不成?难道在表哥的心目中,这几万人的死亡,只是一次军事行动的失败?”
我回头看了看她,她的表情很认真,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愤怒。
“这事等会儿再说,你先出去等朕!”我目光有些阴冷,示意吴武来到我身边,周围的一些人很识趣的离开,连岳雨都不敢过来答腔,彩云犹豫了片刻,也跟着离开。
“士兵集结的怎么样?”我看了看周围,小声对吴武问道。
“岳风和郑天两位将军亲自在办,估计还需要十日左右,就可以召集十万左右的兵马!”说到这里,吴武眼中掠过怀疑“不知殿下打算让那位将军统兵?”
“到时再说,你先将兵马粮草齐备,李碧如将军费拨过来没有?”
“还没有,属下正想过去找她商议此事!”
“你先处理临洮的事情,朕觉得那支蒙古人很不简单,师梦龙这个人办事有些糊涂,弄了这么久,还不清楚他们的情况,听说他那里还有几个蒙古俘虏,朕已经让鬼影派人去问了,你这段时间多留意一下,一定要弄清楚这支蒙古人的详细情况!”
“属下知道了!”
“你先走吧,朕还有事!”
吴武行礼后就离开了,我考虑了片刻,才走了出去,彩云正一脸不善的在等着我。
“跟我走!”不等彩云发问,我就径直将她带到宝庆殿,这是我和一些心腹商量机密的地方。
“表哥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这次临洮府的事情极有可能是一个陷阱,表哥难道没有看出来吗?他们杀光临洮府的百姓,就是想让我们停止进军。”彩云不等我坐下,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你也看出来了,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没弄清楚成吉思汗到底要干什么?我总感觉到临洮府这次的事情是蒙古人故意让我们产生错觉,或者说,他们想使我们退兵!而且,这次蒙古人焚毁临洮府的时候,使用了大量的黑油,由此可见,对方并不是卤莽的行动,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当初表哥进驻临洮府,主要是想获得渔人之利,可是如今情况有变,表哥应该加强临洮路的守备,并且任命一位可以真正独当一面的领军人物,否则,事情将很难挽回?”
“你也认为蒙古人的进攻方向是临洮?”
“很难说,不过临洮的可能大些,这次蒙古人进军扑簌迷离,让人很难真正肯定其主力所在,我还想到一个可能,蒙古人也许是在误导我们,以少数兵力将我们大军陷在临洮,借用种种形势,让我们摸不清楚他们的目的!”
“昨天接到一个消息,西夏已经和蒙古秘密讲和,金国却在密谋北伐,整个西北除了我们,已经找不到支援了。”
彩云沉默,面色不住的变化着,好半晌,才低声说道:“表哥看来决心已下,表哥是否想亲自去?”
我直视着她,涸葡定的说道:“你应该知道的,这次是一个机会!难道你想阻止吗?”
彩云流露出理解和敬佩,有些落寞的说道:“我不会,因为我了解表哥,一如表哥知道我。只是我想请求表哥,不要放过那帮滥杀无辜的混蛋!”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淡淡的说道:“你不会失望的!”
彩云离开后,我叫来葵公公,低声问道:“朕的事情办好了吗?”
葵公公恭敬的回道:“奴婢已经做好了!”
我满意的笑了,带着笑容说道:“那就好,这个事情如果不能烂在你肚子里,你也知道后果了?”
葵公公惶恐的说道:“奴婢不敢!”
我未置可否,匆匆写了一封书简,叫进修紫暄递给她道:“你去找李碧如,告诉她,如果三日之内没有将信上的事情办好,朕就办她!”
修紫暄困惑无比的接过书信,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非要让紫暄去吗?”
我一听,就知道她有怀疑了,她很聪慧,跟了我这么久,有时我很多的心思她都能猜到,连我自己都觉得惊奇。
在得到我肯定的表示后,修紫暄无奈的离开,我想了想,让葵公公也跟着去。
支开他们后,我就离开宝庆殿,来到一处不起眼的花园楼台,让所有跟着我的护卫都留在外面,下达不许任何人接近后,就独自一人进入楼台内。
楼台内的布置很简洁,几组简单的家具,外加特意装上去的几幅书画,给人印象很是单调,很难想象这里另有用途。
我走到一幅书法后,轻轻揭开,露出后面粉刷过的白墙,我按住中心位置,双手一使力,中心迅速凹陷下去,发出轻微的机括声。
没多久,声音停止,在堂屋中心露出一个地道的入口,还有一条通向更深处的台阶。
我子了片刻,然后走入地道。
地道修的很好,不仅四面墙上用水泥涂过,一边的墙上还做有油灯,此刻正发出幽幽的光线,虽然很微弱,但足够我看清楚道路。
地道不算长,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我就来到一处宽阔的房间内,这里很安静,也很干净,几套宫中护卫和禁军的衣服就放在一张桌子上。
我先拿起一套禁军的衣服看了看,摇摇头,丢到一边,先将怀中一个小包袱掏出来,然后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将宫中护卫的衣服换上。
照了照镜子,觉得颇为满意,将小包袱装好之后,我压了压帽檐,带上兵器和令牌,走出这间屋子。
这里已经是皇宫的边缘区域,一般住的都是杂役和普通护卫,防守并不严密,凭借着令牌,我很容易的就从杂役进出皇宫的门洞出去,经过几道盘查之后,顺利的走出皇宫,出现在皇宫旁的一条街道上。
这里的行人并不多,而且几乎都是和皇宫有所来往的人,我看了看四周,微微一笑,快步离开这里。
穿过几条街道,我来到一间“吉祥丝绸店”前,留意的看了几眼,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我才走进店中。
罢一进去,店老板就热情的上来招呼,我对着他做了一个手势,他脸上笑容不变,热情如故的说道:“原来是王大人要的货,我已经准备好,请差爷进来验货!”
我随他进到里间,他脚步未停,直接走到一个花瓶旁,双手使力,将花瓶转了一圈,当面的一道墙缓缓的打开!
“公子请进!”
我看了他一眼,走进密室内,刚一进去,密室的门就关闭了,室内有一人向我走来:“末将孟珙见过圣上!”
“不用多礼,你来这里没人注意吧?”
“末将让人假扮末将留在家中,相信不会有人察觉!”
“那就好,坐,朕的时间不多,长话短说,你知道临洮府的事情吗?”
“末将已经知道,不知圣上这次秘密召见末将有何意?”
我静静的子着他,看了许久,见他面色还是未变之后,才暗自点点头,低声说道:“这个事情要分几方面说,朝廷虽然决定控制西北的战事规模,可是根据多方面情报分析和西北实际情况的演变,朕判定蒙古这次入侵西夏,其主要目的并非是西夏,而是我大宋!”
说到这里,我停顿下来,见孟珙神情如故,我接着说道:“虽然朕还不清楚为什么蒙古要这么做,但很有可能是蒙古想报复我们前几次破坏他伐金的事情,因此现在不能再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所以朕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需要你去完成,此计划不能公开,所以才让你来秘密见朕!”
孟珙眼中流露出恍然,很自然的说道:“请皇上吩咐,末将万死不辞!”
我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语气温和的说道:“很好,这是余介将军送来的,你看看!”
孟珙很冷静的将手中的公文看了一遍,赞赏的说道:“余介将军的‘坚壁清野,连点成线’很是高明,相信敌人很难突破他的防御!”
我一边赞许的点头,一边掏出一张军用地图:“你说的不错,但防御并不能真正使西北安宁,所以朕决定了一个新的计划,你来看。现在临洮,凤翔,庆原三路都发现了蒙古人的踪迹,照朕估计,这是蒙古人使的障眼法,此三路,一定有一路是蒙古人的主攻方向,凭借现在我军在西北的力量,阻挡他们并不算多难,但因为很难判定他们的主力所在,因此我军的力量有些分散,你看,图上我军分布过于分散,很难对敌人进行集中打击。
但如果朕在这里另外布置一军,整个形势又将不同。假若敌人从临洮来,此部可以做为奇兵迎战,但假如敌人是进攻凤翔,这支军队就可以会同临洮路的守军,出黄河,直接截断敌人的归路。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朕也很难预计到到时会发生的所有情况,所以,朕很希望你能担任此部队的统帅,到时根据战场的情况,自行决定作战的时机!”
孟珙默默的看了一会儿地图,思考了片刻,迎上我目光:“陛下请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以不负陛下所托!”
我点点头,涸葡定的说道:“这次任务说来容易,但做来很艰巨。无论敌人最后从哪个方向来,你的决定都将导致我军最终能否胜利,你一定要想好,这次如此作为,就是因为朝廷内有些人很是不安分,如果有万一,朕也不能保全你!”
孟珙面色平静的说道:“臣知道!”
我定定的看了他片刻,突然笑了,将手中的小包袱递给他:“这里有朕的作战计划,任命你统帅全军的手令以及兵符,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接管整个利州的兵权,记住,一定要保密,朕会让鬼影直接和你联系的!”
孟珙双手接过,打开,将包袱中的作战计划,兵符和手令拿出来,贴身藏好之后,才洪声说道:“陛下对末将的信任,末将万死不辞!”
我对他很有信心,脸上笑容如故,很是有力的拍了他一下:“西北就看你的了,朕先走了!”
孟珙没有多说,很是肯定的点点头,没有多说,站起来行礼送我。
我走出密室,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掌柜,嘉许的点点头,就走了出去,那个掌柜不断的赔不是,说下次一定会准备更好的货物,表情十分认真,若非我,很难让人怀疑他。
离开绸缎铺,我没敢多做停留,又匆匆的按照原路回到皇宫,换好衣服后,又回到宝庆殿中,没多久。
修紫暄就拿着李碧如的公文来复命,我神情不变的看完,夸奖了她几句,对她古怪的目光视若无睹,还平静的邀约她和我一起吃晚餐,让她有些惊疑的看着我,不知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对这种目光很是满意,和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还没几次见到她如此疑惑。
要骗别人,首先就要骗自己人,成吉思汗,希望你真的是盛名不虚。
夜色下的兰州城显得荒凉破败,甚至带着丝丝的死气,如同日暮途穷,让人兴起不知说什么好的感慨。
“我们该走了!”陆望归策马来到长空无忌身边,眼中带着理解和无奈“我已经打点好兰州的事情了,相信他们会聪明些吧!”
“我们一走,这帮西夏人肯定会背叛,以后也不要想再这么容易的拿下兰州了!真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长空无忌的语气中带着不甘和郁闷。
陆望归也望了一眼兰州,转头道:“这也没办法,走吧!”
长空无忌愤愤的哼了一声,掉转马头,落鞭之时突然问了一句:“王胜将军现在如何?”
“他已经挺过来了,在战场这么久,什么都看淡了!”
长空无忌呆了呆,脸上的愧疚一闪而过,狠狠的一夹战马,迅速的向远处跑去,陆望归策马跟随在后面,三十多名亲兵护卫也跟着跑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在军部的严词训斥和勒令中,长空无忌被迫从兰州撤军,准备和师梦龙部在白石山附近会师,趁着夜色,长空无忌所部一万八千人,迅速的离开兰州,向着白石山而去。
整整一夜都在行军,直到第二天上午,大军才找到一处避阳的地方暂时休整,准备晚上再次强行军。
罢一停下,战士们就抓紧时间进食喂马,然后分成几队休息,不浪费任何恢复体力的时间。
长空无忌也在陆望归的劝说下,找到一处地方歇息,前几日忧心战事,昨日又奔跑了一夜,他也觉得十分劳累,靠在舒适的被袄上,很快就沉睡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接近黄昏,长空无忌有些不高兴的说了蓝亮几句,然后整了整衣甲,起身去巡视。
战士们大多已经起身,不少人正在烧水进食,一些战士还抽出兵器在擦拭,很细心,不放过任何一点不满意的地方,如同对情人最无微不至的呵护一般。
长空无忌巡视了一圈,和以往一样,虽然自己是这支部队的统帅,但他反而是这支部队最懒散的人,从将领到士兵,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
走了一圈回来,他拉住一个将领,问清王胜在那里后,考虑了片刻,还是向那面小山坡走去。
自从将王子玉的事情告诉王胜之后,长空无忌就和王胜没有见过面,他有些心虚和内疚,认为王子玉的死亡,他要承担大部分的责任,这种感觉在和王胜见面的时候,尤为强烈。
王胜此刻就站在山坡之上,面向西边,落日的光辉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拖了老长,从背后望过去,宽厚的肩背充满着异样的孤寂。
长空无忌慢慢的走近,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就在他考虑如何措辞的时候,王胜突然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是长空将军吗?”一边说着,他一边转过身子,面对着长空无忌。
王胜的样子还是和以前看到的差不多,粗野,结实,神情甚至带些狰狞,和美男子毫不带边,可是每次看到他,长空无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放心,好像只要有他在,任何困难都可以不被放在眼里。
听说他是岳雨大将军最宠爱的将领,不知岳雨大将军是不是和自己有相同的感受?
长空无忌一边考虑这个无稽的问题,一边缓缓开口道:“是啊,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没什么别的事情!”王胜行军打仗都很优秀,可是论及谋略策划,就非他所长,所以长空无忌一般只向他传达命令,不和他商量军机军情,但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应该找一些话题来说。
“其实,也不完全对,我找你还是有一点事情的,你也知道,这次撤军是皇上和军部的严令要求,况且我之前违背了军部命令,这次回去难逃责罚,我想告诉你一声,以后我可能在红龙军团内不能立足了!”长空无忌也不知为什么要说这些,他很想让王胜理解,但又不知道该让王胜理解什么。
王胜默默的看了片刻,摇头道:“我是个粗人,拼刀拼枪的事情我不含糊,可是这些东西我不懂。”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语气微微一转,带些回忆的说道:“我十六岁入伍,虽不能说身经百战,但大小数十战总是有的,也跟过不少统兵大将,论及行事周密,步骤合理,说句不客气的话,将军你是最差的。”
长空无忌露出苦笑,正想说什么,王胜突然又转过身,望着西边,语气肯定的说道:“但说起作风大胆,出人意表,将军的才华不在任何人之下,况且将军还是如此年轻,加以时日,相信将军一定会大放异彩。”
沉默了片刻,长空无忌和王胜并列,看着西边的落日,愧疚的说道:“少将军的事情”
“战场之上,随时都会丧命,玉儿和其他儿郎们并无多少差别!”
瞥了一眼,长空无忌从王胜的眼中看到一种难于排解的悲伤和一种看透生死的漠然,这两种感觉是如此矛盾,但却让长空无忌觉得自己似乎今天才开始了解王胜。
“你们在这里,快要起程了,多少吃点东西吧!”陆望归提着一包东西,快步的向他们走来。
长空无忌和王胜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盘腿坐下,看着陆望归将包袱打开,里面都是一些行军食粮,唯一和战士们有点不同的就是有几块熟牛肉。
“马肩龙这个家伙,唯一做的好事就是让我们天天有牛肉吃,来,味道不错的!”
王胜接过陆望归递来的牛肉,狠狠的咬了一口,长空无忌看了看,拿起一个皮囊打开,一仰头,清凉甘甜的凉水直灌喉咙,十分痛快。
陆望归看样子也没吃,他此时也拿起一块干粮啃了起来。
三人此时似乎都没了说话的兴趣,默默的吃着食物,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突然间,陆望归停下动作,静听了片刻,又猛的伏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上,半晌之后,他才直起身来,对着两位同伴疑问的目光说道:“好像有点不对劲,西边似乎有异常!”
王胜猛然站起身来,从身上抽出望远镜,对着西边观察起来,片刻之后点点头道:“不错,那边似乎有烟尘,传令下去,上马戒备!”
长空无忌也没多说,找了一个头盔固定好,然后将皮囊里面的水都倒了进去,放在地上,仔细的观察着水的波动。
命令才传达不久,大地上就开始感受到阵阵的颤抖,而且有越来越急的趋势,头盔中的水也越抖越厉害,甚至出现轻微的小波浪,有些水珠还撒了出来。
长空无忌看了片刻,皱了皱眉头,肯定的说道:“是骑兵,人数应该不少于一万人,附近还有我们的人吗?”
王胜和陆望归互相对望一眼,然后一起摇头道:“没有!”
“通知战士,准备战斗!”
王胜和陆望归马上转身向营地方向跑去,不久,阵阵密集的鼓声响起,所有战士迅速上马,按照各自的战斗队形排好,陆望归率领的特战队习惯性的来到长空无忌的所在,做为指挥系统的预备部队。
此刻长空无忌这边有接近一万八千的人马,除去五千特战队,还有一万三的骑兵可用,而且这些人都是红龙军团中的精锐,如果来人只有万人,绝对有一战之力。
“通知将军,敌袭!”就在大队做好战斗准备的同时,大约两三个骑兵玩命般的跑了过来,还扯起嗓子直喊,一听就知道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是侦察斥候,他们显然并没有失职。
没过多久,预料中的敌人出现,都是骑兵,范围很广,马蹄践踏的灰尘遮盖了老大的地方。
他们的衣服很杂乱,没有统一的装束,少数人穿着皮甲,粗看上去,很像是马贼,背后背着弓,马背两旁挂着三到四个箭囊,刀挂在腰上,口鼻间还蒙有布条,看来是预防尘土。
骑兵队伍分的很散,不少战马上并没有人,在西北平坦的土地上轻快的奔跑,看上去有些杂乱无章,但是在行进中,始终保持着完好的队形,骑兵和骑兵之间相隔的距离,既不近也不远,如果在战斗中,刚好可以互相照顾,但也不会因为距离太近而互相影响。
是蒙古人!
长空无忌马上断定了来敌的身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蒙古骑兵会从西边冒出来,但此刻,这支骑兵的出现让长空无忌的热血沸腾了起来。
敌人只有几千人,这么大的声势主要是他们多余的战马造成的,以现在的实力,足以吃定他们。
放下望远镜,长空无忌下令道:“特战队出击!”
陆望归接到旗号命令,心中的奇怪一闪而过,大声喝令了几句,五千特战队马上策马,迎着来敌的方向冲了过去。
迅疾的速度,如同狂奔的猎豹,悍勇无比的迎头撞去。
很快,这支突然出现的蒙古骑兵也发现了这支迎战的队伍,他们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敌人,队形出现了刹那了的躁动。
陆望归马上抓住这个机会,大声喝令道:“亮盾!”
顿时,特战队中亮起明晃晃的一片,无数刺目的光线向着蒙古骑兵撒去,让他们连眼睛都睁不开,不少战马受到如此惊吓,更是胡乱的奔跑,让原本轻微的騒动变成一场波及全阵的动乱。
比起其他部队,特战队的武器是最好的,不仅常规兵器和护甲上要比其他部队优良,而且他们还有一些特别的武器,比如这种“明光盾”这种盾牌除了拥有常规盾牌的结实外,最大的特点就是镜面是金属制成,极为光滑,可以大量的反射光线,只要角度合适,绝对可以让敌人的眼睛受到一次难于想象的照顾。
这次也该这支蒙古人倒霉,他们从西边来,太阳就在他们背后,让特战队连位置都不用换,直接将盾牌亮了出来。
无论这帮蒙古人如何悍勇无伦,他们同样是人,生理结构和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眼睛突然遇到如此强光,闭眼,也就成了很自然的选择,很多的人连考虑都没有,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没等这些蒙古人睁开眼睛,特战队勇猛无比的进攻已经开始,就像猛狮搏兔,强大无比的攻击力在瞬息间呈现,在奔跑的战马上,一张张强弓硬弩张开,寒光闪烁的箭头,就像是阎罗王的请贴。
铺天盖地的箭雨从天而降,大批大批的蒙古骑兵,连人带马的栽下去,后面跟随的骑兵连勒马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踩上战友的尸体,将之跺的稀烂,只是这还不是最悲惨的,不少战马因此而马失前蹄,硬生生的将马背上骑兵给摔了下来,当场鼻折头断的为数也不少,剩下的,就算没死,也只比死人多了口气。
万万没想到对方如此厉害,这些蒙古骑兵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初一接触,蒙古骑兵的队伍就大乱,前锋几乎完全溃灭,后面的骑兵赶紧变化方位,意图抢占两翼的位置,但此时特战队三轮箭雨已经射完,全军成为一条几乎完美的弧线,强行的攻入蒙古兵的队列中。
镑种火器顿时在蒙古兵中开了花,还没从首轮打击中恢复过来,就又再次遭遇了更为严重的伤害,大量的骑兵被炸的面目全非,侥幸未死的,还要面对特战队跟踪而来的长矛大刀,整个队伍刚一接触,就全面溃散,被特战队硬生生的从中穿了过去,直接杀到他们后队中,搅乱了整个队列。
陆望归一如既往的冲杀在最前列,在他的枪下,蒙古人没有一合之敌,遇人刺人,碰马挑马,几乎没有停顿的直接从蒙古骑兵中穿了过去,如同最锋利的剑尖,带动了整支队伍化身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强行的将敌人砍成两截,使其首尾不能兼顾。
精良的武器,娴熟的战斗,完美的配合,勇猛的冲击,特战队的表现也证实他们无狼最精锐的部队,面对他们,不要说这支不算特别杰出的蒙古骑兵,相信就算是成吉思汗身边的二万亲卫队,他们也可以不落下风。
在特战队无比的攻击力下,这支蒙古骑兵队伍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被特战队硬生生的将前队和中队击溃,后队虽然马上变化阵形,结阵抗敌,但特战队的战术又一次出人意料,他们就在这群蒙古人面前,硬生生的将战马勒转了方向,一边和他们对射,一边向他们侧翼绕了过去,将他们后路给断绝了。
就在这支蒙古统帅疑惑不解的时刻,为数更多的骑兵已经如同潮水般的冲了过来,王胜带着突击骑兵队也紧跟而上,他们从前方,侧翼对着他们发动了最凶悍的攻击,半点机会都没留给蒙古人,就如同毁天灭地的洪水一般,将残存的蒙古骑兵吞没,只稍微发生了几个涟漪,这支蒙古骑兵就被完全吞个干净,连个残渣都没留下。
这是一次完美的胜利,数千蒙古骑兵,在突然遭遇中,被这支宋军中的精锐所歼灭,而且几乎是全歼,不能不说这是一次非常漂亮的遭遇战斗。
当最后一名蒙古骑兵倒下去后,所有人都沸腾了,他们高声欢呼着,挥舞着兵器,簇拥着自己的将领,尽情的发泄着胜利的喜悦。
长空无忌看到这一幕,一直很郁闷的心情得到很大的舒解,他大声命令道:“通知下去,立即清理战场,派出斥候侦察敌情!”说完,他就骑上一匹战马,向着胜利的战士奔去。
长空无忌很快在人丛中找到陆望归,他兴奋的策马过去,高声说道:“陆将军勇猛无敌,应该记为首功!”
陆望归清瘦的脸上露出微微笑容,正想说什么,但神情突然一变,一举手,高声喝令道:“全部安静!”
在长空无忌有些愕然中,命令被传达,胜利的战士虽然不明白,但长久来的纪律让他们自然的选择遵从。
不久,整个队伍就安静下来,不少人疑惑的用眼神询问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对大家的疑问,陆望归没有回答,不断的推开战士,一直冲到最外面,望着蒙古人出现的方向,脸色出奇的谨慎。
不等他说话,片刻之后,所有战士都感觉到了,大地又开始震动,而且比刚才的震动要大了不知多少倍,连坐在马上的战士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震动从马身上穿了过来,而且越来越明显。
还有敌人!
不等命令,所有战士再次集合了队伍,准备迎战。
在落日的夕阳下,天边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灰尘,如同天上的云层,一眼看不到底,无数的骑兵在灰尘的遮掩下,若隐若现的出现,就像神话中的妖魔,让人心生寒意。
“有多少?”长空无忌语气镇定的问道。
“不少于十万!”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王胜接口了,目光都看向长空无忌,寓意不言自明。
很明显,这是蒙古人的主力,换句话说,蒙古人将临洮路做为了突破的方向,而长空无忌就是首当其冲,方才那支蒙古骑兵,不过是这支大部队的前锋而已,消灭他们,对这支蒙古大军影响甚微。
此刻,长空无忌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马上下令撤退,二是迎战。敌人众多,无论自己这支部队如何英勇,胜算也不多,撤退,就可以保全实力,但这样一来,势必会被这支蒙古骑兵咬尾猛追,自己一方的战马没他们多,追上只是早晚的事情。
或许自己和师梦龙会合后,可以有一拼之力,以自己一方的情况,应该可以在战马力尽前和师梦龙将军会合。
不对,不能这样做!
隐隐间,长空无忌感觉到自己和师梦龙会合会引起极为严重的后果,只要这样一想,他就觉得很烦躁,觉得非常不爽,但他就是想不到为什么此刻不能同师梦龙会合。
“将军,是战是走,你要速下决断!”王胜大步的走到长空无忌面前,眼中已经满是责备,连语气都有些暴烈。
看到王胜,长空无忌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王胜,王子玉,临洮府,师梦龙,那支神秘的蒙古部队,此刻出现在这里的蒙古主力,这些似乎不相干的事情迅速的在他脑海中连成一片,一幅清晰的战略顿时呈现。
原来如此,他顿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以前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也豁然而通。
蒙古人策划这么久,肯定一早就决定消灭师梦龙,临洮府的事情只是前奏,真正的杀招就是这支不知从什么地方潜行过来的蒙古大军,可以预计,这支蒙古大军一定可以在师梦龙到达白石山的时候堵截上他,凭借骑兵的优势兵力,围歼他们,然后回头消灭应该在兰州的自己,一举将宋军的两大主力覆灭。
而蒙古人的这次战机,其实就是自己给他们的,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擅自从临洮府撤走,如今的局面肯定完全不同,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
虽然如此,但这次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应该也是出于蒙古人的计划外,这也是自己一方反败为胜的契机所在。如果自己跑去和师梦龙会合,就会正中蒙古人的下怀,蒙古人可以追着自己,在自己一方到达白石山前围住己军,到时整个战局将不再由自己一方控制,整个临洮路的宋军都会陷入被动的局面,只能被蒙古人牵着走。
现在唯一想不通的是,凭什么蒙古人这么有把握可以消灭师梦龙,要知道,师梦龙那里可有宋军最犀利的武器,难道是师梦龙那里出现了什么重大纰漏不成?
虽然这仅仅是自己的猜测,但长空无忌觉得,蒙古人的目的和自己的猜测至少有六成接近。
“我们和师梦龙将军还有多远?”
“如果今夜赶路,明天早上就可以碰到!”陆望归迅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语气有一种担忧。
长空无忌考虑了片刻,迎上王胜和陆望归的目光,沉着的说道:“敌人的目的不是我们,是师将军,如果我们若走,则师将军危险,整个大宋危险,但我们若留下来,则我军危险,两位将军如何决断?”此话无疑是让他们两人自行决定生死。
短暂的沉默之后,陆望归首先开口,语气平静无比,有种看淡一切的说道:“这么多年,直到如今我才看到收复中原的希望,就算死,也算死的其所!”
王胜望着逐渐奔来的蒙古骑兵,片刻之后才带些愤然的说道:“这次请将军任命胜为前锋!”
长空无忌激动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突然大声说道:“备战!”
整支队伍都行动起来,每个士兵都聚集到各自的指挥官旁,神情木然中带着明了,按照冲锋的阵形,排成一个三角形状,这是攻坚的队形,也是决死的冲击。
无法形容每个战士此时的心情,从胜利到决死,变化的如此突兀,让人的心情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都知道这次作战的凶险,无论是害怕还是勇敢,眼前此刻,就是战士最终宿命所在,无论什么,在这一刻都不是最重要的,如何杀死敌人,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问题。
士兵的自豪,军队的荣誉,此刻就是他们心中最终的感想!
长空无忌列队完毕之后,对着陆望归问道:“他们出发了吗?”
陆望归点点头,眼神变的很深邃,望着逼近的蒙古骑兵,语气冷然:“派出了一百人,每个人有五匹战马备换,分五条路线前往!”
长空无忌放心的笑了:“如此,真是再无疑虑了,来吧,让这群蒙古蛮子知道我们大宋军的利害,冲!”
“杀啊!”王胜一声高呼,当先策马,陆望归也不迟疑,紧跟而上,此刻拼的是气势,如若能够给予敌人迎头痛击,敌人在弄不清楚状况下,一定会有所顾忌,所以此刻全无留手的意思,迎头就是全力冲击。
顿时万马奔腾,隆隆的马蹄声直穿天际,激荡苍穹,带着舍弃一切的狂猛,无畏的冲向人数占有绝对优势的敌人,气势惊人。
蒙古人万万没想到这支宋军在自己如此强势下,不仅没有逃跑,连防御都没做,直接就向他们冲了过来,一时之间弄不清楚他们有多少人,打头的蒙古兵略微缓了一下,似乎想让过他们,冲向他们两翼,从后面围杀。
王胜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意,狠狠的一策马,直接对着蒙古兵冲了过去,两支全速奔跑的骑兵队伍凶猛而又激烈的冲撞到了一起,今天第二场的遭遇战顿时展开。
借着天边仅剩的余光,明光盾今天再次立功,当看到面前一片耀眼的光芒之后,蒙古兵在猝不及防中,纷纷被飞来的三角棱箭所射杀,无数的战马倒了下去,尸体被后面的骑兵所践踏,转眼间就成了一滩烂泥。
不过这些蒙古兵毕竟非等闲之军,他们干脆闭上眼睛,直接对着前方一阵散射,虽然没有中什么目标,但整支队伍却从慌乱中镇定下来,又保持着松散的冲锋队形,迎着宋军冲了过来。
“去死吧!”王胜是整支队伍,最先接近蒙古兵的一员,他挥扬起雪白闪亮的钢刀,狠狠的劈向一名蒙古人,这名蒙古兵连喊都没喊一声,就标飞出一缕鲜血,成为王胜刀下的又一冤魂。
苞踪而至的上万骑兵,带着死亡毁灭的风暴,跟随着王胜的步伐,裹胁着生与死的悲壮,挥舞着各自的兵器,硬生生的杀进敌人战阵中,在他们狂野的身后,只有敌人或者战友的鲜血和尸体。
宋军这次打击突然而凶猛,就算久经战阵的蒙古骑兵在一时间也没能抵挡的住,加上他们的攻击队形摆的很开,队列中的空隙比较大,习惯于冲锋陷阵的宋军突击队和特战队,非常容易的就撕开他们的防线,勇猛的向着队伍深处杀去。
此时,太阳终于下山,天边只留下一抹血一样的残红!
冲进蒙古人的大队中,长空无忌发现了一个非常古怪的事情,蒙古人的人数虽然比自己一方要多,但进攻队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实,这些蒙古兵排的很开,横面非常大,纵面却很薄弱,虽然队伍很长,但队列中的士兵却很少,自己一方的三角冲锋阵型,始终可以在局部保持优势兵力,拦截的蒙古兵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完全不能撼动己军,让自己一方硬生生的冲进去,如同进入无人之地。
这种情况让长空无忌一时有些弄不明白,按照常规,骑兵应该是集中使用,以强大的冲击力和一定的持续攻击能力,给予敌人最大的杀伤,突破敌人的防御,换句话说,骑兵冲锋的横面要求薄小,而纵面却要求厚实,就向一把钢刀,刀尖的地方最锋利,而刀背却最结实,这样才能保证给予敌人最大的杀伤力。
可是面前这群敌人显然没有遵照这个常规,这让长空无忌想不透为什么?难道对方的统帅是个糊涂蛋不成?或者对方这是偶然的失误?
这两个答案长空无忌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种队形另外有妙处,是自己不知道的。
长空无忌一边考虑着这些问题,一边不住的观察着战场的情况,很快,他就发现陆望归的身影。
这位在江湖中享有盛誉的高手,在战场上也是威风八面,他每出一枪,必有斩获,有好几个蒙古兵都被从马上挑到空中,然后重重的砸在蒙古兵阵中,引起不小的騒动。
也许是发现了陆望归难缠,一连三个蒙古兵迎了上来,手中的马刀,战斧带着刺肤的威力狠狠砍来,看其决心,不把陆望归砍成两半,是不会甘心的。
陆望归手中的长枪在头上打了一个旋转,眨眼间向着四周连环刺出,这三个人顿时鲜血狂流,连惨叫都没发出,就从马上栽了下去,让后面看到的蒙古兵双眼血红,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声,不要命的冲来,想趁陆望归回气的时候一举干掉他。
只是他们注定要失望,没等他们接近陆望归,跟随陆望归冲锋的特战队骑兵已经拦截上他们,未交手几招,这些蒙古兵就纷纷落马,特战队踏着他们的尸骨继续前进。
凭借着战士的勇猛,这支宋军不住的向着蒙古骑兵腹地推进,越来越深,但是受到的抵抗却没有相应的增加,反而让这些战士有越冲越顺的感觉,好像这些蒙古兵是纸扎的,完全一捅就穿。
做为整支队伍前锋的王胜,更是挡者披靡,好几个蒙古百夫长,十夫长的人物连一合都未到,就做了他刀下之鬼,跟随着他的五百开路骑兵更是勇猛无比,一个个如同索命的无常,将死亡的血雨撒向夜空,将敌人的头颅变成地上践踏的烂泥。
挥舞着锋利无匹的钢刀,王胜放肆的纵马横行,尽情厮杀,带着如同奔腾洪流一般的毁灭气势,将死亡和痛苦带给眼前的敌人,也将他的英勇散播到整个战场之上,让敌人为之胆寒,让战友为之兴奋。
在他所到之处,敌人除了留下鲜血和尸体,就只有临死前的哀鸣,带着无坚不摧的威猛暴烈,将一个个活生生的躯体,劈开砍断,任凭飞溅的鲜血落满全身,如同地狱中的魔王现世,无人可以和其一拼。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战友死亡,看着敌人凶神恶煞一般的向着自己扑来,一直在奋力抵抗的蒙古兵们也开始恐惧起来,他们觉得,眼前这个人是非人力可以抵抗的魔鬼,是暗夜中的勾魂使者,是长生天派来惩罚他们的天神。
恐惧开始笼罩着他们,虽然他们的人数比对方多,但在面对着这些敌人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的战友却是那么的少,甚至只能刚刚挥舞一下刀刃,就被他们给吞噬,消失在血色洪流中。
一些人开始胆怯,特别是后面那些非蒙古嫡系的骑兵部队,他们的恐惧更是明显。
当一名以勇猛著名的千夫长被王胜劈成两半的时候,这种恐惧达到最高点,不少人的精神崩溃,他们丧失了抵抗的勇气,调转马头逃跑,有些人甚至在看到王胜如同猛鬼一般的尊容后,吓的浑身颤抖,连逃跑都忘记了,眨眼间就变成战场上新的亡魂。
在一连冲破二十几道拦截的时候,这支蒙古骑兵的指挥者终于意识到问题,随着阵阵带着特定含意的牛角号声,蒙古兵突然全线和宋军脱离接触,他们一边策马逃跑,一边反身射箭,迟滞宋军的追击,借着夜色的掩护,消失在宋军的视线内。
就在长空无忌发觉蒙古人已经改变战术的时候,夜幕早已完全落下,残月在天际散发着幽幽的寒光,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隆隆血腥味。
而此时,这支堪称全大宋最精锐的骑兵队伍,已经在蒙古人庞大的阵列中冲了好几个时辰,在取得丰硕的战果同时,也成功的将这支蒙古兵拖延住。
因为蒙古兵的暂时退却,长空无忌也将部队收缩成一个更坚固的三角形,并让战士暂时休整,准备再次战斗。
当长空无忌和陆望归找到王胜的时候,这位勇猛的将军胡乱的包扎着几块浸血的纱布,全身上下几乎都被鲜血所覆盖,也分不清那是他,那是敌人的,神情狰狞无比,猛然看上去,像个厉鬼多过像个人。
“王将军辛苦了!”长空无忌语气中带着无比的敬佩,刚才的冲锋,他一个人几乎包办了上百人,其勇猛之处,让人难于想象。
王胜此刻正在包扎手臂上的伤口,用口咬住一块纱布的一头,另一只手拽住另一头,两边一使劲,将纱布缠好之后,才吐了一口气,大声说道:“他**,这帮蒙古蛮子还真**难缠,比金国那帮家伙要经打的多!”一边说,一边有些痛惜的看着钢刀上的缺口。
长空无忌笑着摇摇头,然后突然面色一转,严肃的说道:“两位将军注意了没有?这帮蒙古人的阵型很是古怪,你们可曾听过如此使用骑兵没有?”
陆望归闻言,沉思了片刻,也说道:“他们的将队伍摆的很长,看上去不够坚实,可以一冲既穿,但我们冲了几个时辰,却还是没有冲出去,实在是很奇怪的事情!”
听他这么说,王胜也似乎想起什么,回忆道:“你这么说,我到想起来了,好几次,我都觉得可以冲到他们的队尾,可就是怎么也到不了,似乎他们的队列可以增长一样,不断的在增加!”
长空无忌沉吟起来,片刻之后转而说道:“你们觉不觉得,蒙古人这是故意在消耗我们?打了这么久,我们看上去似乎很顺利,可是我们的力量却在不断的被消耗,而蒙古人却还未伤到筋骨,在这样打下去,恐怕很危险!”
陆望归接言道:“我们主要的目的是在这里把他们拖延住,如果他们打算和我们耗上,我们正是求之不得,况且,我们也缴获了他们不少战马,只要能够拖过今夜,我们的胜算就大了不少,大不了明日早上,我们再用他们的战马突围。”
长空无忌没有接言,眼中掠过阵阵疑问和猜测,似乎有什么问题很难下决定,就在陆王二人看的有些不耐的时候,长空无忌突然道:“我猜蒙古人肯定也在等我们突围,这次攻击顺利,主要是我们占了先手之利,在我们攻击之初,蒙古人一定是正在行军,所以我们占了便宜,但只要等蒙古人缓过来,我们很有可能被他们追着打,到时无论是逃还是迎战,都对我们不利!”
“那将军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除了死战,别无出路了?”陆望归的眼睛闪过不解。
“那也不是!”长空无忌神秘的说道“如果我们想和师梦龙将军会合,那是自找死路,但假若我们反其道而行,直接向西边突围,那蒙古人自己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无论是放过我们,还是继续前进攻击师梦龙将军,其进军计划都会遭到难于弥补的破坏,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说的,直接杀过去就成,我打头!”王胜粗豪的嗓子总是不甘寂寞。
“问题不在突围,而在突围的时间上,如果我们突围早了,那我们在这里的战斗将毫无意义,如果突围迟了,我们恐怕就走不了!”长空无忌的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那以你的意见该如何做?”陆望归的眼中开始有了期许。
“黎明时的前一刻就是突围的最佳时机,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给这帮蒙古人狠狠的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利害!”
陆王二人还未接口,远方突然有火光一闪,一个火把燃烧了起来,如同风中之烛,在广阔的黑夜中分外引人注目,由此开始,一个接一个火把开始发光,无数看上去似乎是游离的火光在夜空中逐一的显现,从远到近,连成一片,放眼望去,都是这样一朵朵的火花,似乎没有边界,一直连到天边,就像整个天地都被火光给布满,给人以一种难于想象的压迫力。
紧接着,震动大地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尖厉的响箭,悠扬的牛角,还有此起彼伏的应答声,从四面八方向宋军逼了过来,听上去,四周有着无数的敌人向他们逼近,马上就要对他们展开进攻。
从视觉和听觉两个方面对敌人进行压迫,意图最大可能的削弱敌人的斗志,对于这一手,长空无忌都觉得很佩服,对以往认为蒙古人只会死拼硬打的观念减弱不少。
“呵呵,这帮蛮子还知道这一手,看来不可小看啊!”面对如此景象,陆望归谈笑出声,神态轻松无比。
王胜更是大大咧咧不在乎的说道:“**,要是老子,干脆在这四周都点上火堆,那样看上去更威风!”话音还在回响,远方的敌阵中就出现了一堆接一堆的大火,近而汇聚成冲天的火海,将整个夜空都点燃了,看上去甚至有了白昼的感觉,果然比刚才那些火把更威风,而且给人的压力也更大,特别是在火光中那密密麻麻的敌方骑兵,更是让人连呼吸都喘不过来,心志差的估计连兵器都不敢拿了。
“王将军真是吉口,说什么来说什么!”长空无忌也笑了出来“看来对方是打定主意吓跑我们,王将军,敢不敢去会会他们?”
“不用激老子,儿郎们,随老子杀!”王胜招呼一声,被将领乐观情绪带动的士兵发出嗷嗷的叫声,不顾一切的跟着王胜冲了出去,对敌人这手心理战法视若无睹,带着无边的勇气,悍野无伦的冲向面前连天的火海。
“王将军,先向临洮方向冲!”长空无忌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然后招呼陆望归准备。
王胜未冲多远,一支大约上千的蒙古骑兵已经冲过来拦截,不少人手中还拿着火把,目标很是明显,跟随王胜冲锋的骑兵都是老兵了,面对如此活靶,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凭借着弓箭射程比对方长的优势,首先进行了一轮攻击,等对方开始还击的时候,双方的距离已经十分接近了,也不多言,对着那些火把方向扔出了不少火器。
剧烈的爆炸声顿时又响了起来,为数不少的敌人被炸的四分五裂,许多的火把飞上了天际,然后落到远处比较黑暗的地方,映照出更多的敌人,指引了宋军骑兵的连续攻击。
这场交锋短暂而又激烈,在双方战马交错而过,进行短兵相接的时候,蒙古兵至少伤亡过半了,被气势如虹的宋军斩瓜切菜一般的杀的七零八落,短短时间就冲过了他们的拦截。
王胜大致看了一下方向,然后就向着临洮府,也就是先冲过来的方向突围而去。
本来王胜以为会有一场激战,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除了他第一次遇到的那支骑兵,其余碰上的蒙古兵并不和他多做纠缠,往往只是在一边射箭牵制他们,要么就是要在和他们短兵相接的时刻,改变战马冲刺方向,避过他们的锋芒,向着他们的两翼而去,似乎并无心和他们死战,使得王胜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几乎是畅通无阻。
看到这种情况,长空无忌越发肯定对方是想让自己突围,可以消灭敌人而不消灭,这足以说明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做,所以他们才不想在自己这边浪费时间。
原来如此,不过,你碰上我,活该你们倒霉,敌人不想的,就是我要做的。作战犹豫,心存侥幸,敌人这次的统军将领并不算很难对付!
长空无忌弄明白对方的企图后,心中发出冷笑!
而此刻,在对方有意放水之下,这支宋军骑兵推进迅速,很快就前进了三里多,堪堪要到达他们当初发动冲锋的地方,而在他们身后,急剧的马蹄声响个不停,听上去,似乎敌人就追在他们身后,随时可以攻击他们。
眼看就要冲出敌人的包围,一阵急剧迅猛的鼓声敲打起来,音节短而有力,在黑夜中传出老远!
“转头!”
全军的冲击步伐突然一顿,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回转,伴随着鼓声节奏,整支队伍的攻击前锋猛然一变,原本在后队的陆望归成为前锋,面对着敌人无数的火把冲了过去,将对方雄厚无比的兵力视若无物。
这一手,又让对方很意外,陆望归迅速的冲进敌阵中,长枪左刺右扫,惨叫声中,敌人纷纷落马,许多的火把落在地上。
陆望归灵机一动,看准一个落下的火把,长枪一挑,将这支火把打向较远处的敌人,正中目标,这个敌人的衣服突然燃烧了起来,引得他狂喊乱叫,拼命的扑打,引起的了不小的动静。
见这招有效,不少人也纷纷效仿,特别是那些暂时和敌人接触不到的战士,更是扔的起劲,让不少蒙古兵又跳又骂,将自己一方的战阵弄的乱七八糟,还将后面战友进攻的通道给搅乱,使得他们的迎战受到不小影响,近而让陆望归一方又杀进阵中,将他们的队列冲乱。
大约又回冲了一里,蒙古人终于失去了耐性,在一阵尖利的号角之后,原本在宋军面前的蒙古骑兵再次退却,迅速的和宋军拉远距离,只留下数不清的火把和火堆在宋军面前燃烧。
长空无忌见此,果断的下令部队贴上去,不能让他们逃脱。
冒着敌人的箭雨,宋军勇猛的跟上敌人撤退的步伐,如同一块膏葯,死死的贴住不放,不给敌人半点喘息的机会。
敌人见摆脱不了,马上派出一支五千人的部队从侧面杀过来,硬生生的截断了宋军的追击步伐,凭借局部的牺牲,让大队退后重新整队。
当长空无忌指挥部队击散敌人的拦截部队后,对方已经后退到安全的距离,重新调整了战术。
无数的火把开始在向三个方向聚集,很快,就形成了三个连天的火海,如同三把锋利的钢刀在宋军面前展开,随时可以从前方和两翼对宋军进行最凶猛的攻击,看来,长空无忌不知好歹的举动将对方激怒了。
陆望归策马来到长空无忌身边,语气冷然的说道:“长空将军!”脸色很严肃,显然也意识到此刻才是真正的危险来临。
看着远处敌人鼎盛的军容,长空无忌伸出舌头添了添干渴的嘴唇,他突然想起哪壶被他用来侦察敌情的清水。
要是方才喝上几口,该有多好!
长空无忌一边回味着,一边开口问道:“我们还有多少人!”
“我这边还有四千,王胜那里大约还有一万多人吧!罢才又死伤了不少”陆望归的语气带着黯然。
和敌人骑兵这种短兵相接,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很少会有受伤的。
长空无忌怔了一下,接着开口道:“被我们杀死的蒙古兵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值了!现在拼一个算一个!”说完,他就一夹马腹,向着前方的敌阵杀去,身后的战士紧紧跟随,带着舍弃一切的悲壮,向着占有绝对优势的敌人杀去。
猎猎的腥风从耳旁吹过,没有人回头,也没有说话,在所有人眼中,只有前方越来越进的火海,和敌人那一张张冷漠而又带着杀意的脸庞!
敌人的火把将前方变的如同白昼,在宋军进行了两轮射击后,对方开始还击,你来我往中,无数的人中箭落马,惨叫声在夜空中又回荡了起来。
今夜看来是无眠了!
在宋军逼近到理想位置后,对方也终于发动了,对方从三个方向杀出六支队伍,每支队伍都不少于万人,在飞空的箭雨之中,凶狠的冲向宋军,口中发出如同野狼一般的嚎叫声,飘荡在已经被血腥布满的夜空中。
刀光在夜色中开始辉映,连天上的月光都不能使其黯淡,鲜血在大地上挥洒,无数鲜活勇敢的生命消失在风中,没有后退的胆怯,也没有苟存的念头,敌不亡,我便死,在最为惨烈的搏杀中绽放生命最后的光辉。
也许会有后人知道他们的姓名,也许没有,在这种血肉的战场之上,生命是如此卑微,鲜血又是如此的廉价。这些普通的战士,他们就算死亡,也很少有人会记得他们,甚至他们能不能证明自己存在过这世间也很难说。
这里是强者的舞台,也是弱者的坟场,生命在这一刻,被千百倍的浓缩。无论是死亡还是生存,都不会有人忘了这一刻,无论敌我。
战士们忘我的冲杀着各自的目标,眼前都是敌人冷漠而又无情的嘴脸,甚至有时还可以从敌人的眼中看到同样冷漠无情的自己。
我们没有任何退路,只有冲过眼前的敌人才有生机,要么死,要么活,除此外,我们别无选择。每个战士心中都浮现这段话,这段带着无比血腥味的豪语!
在生存的渴望中,在死亡的威胁下,在荣誉的刺激里,所有战士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勇敢,他们用尽身上所有的技能,争取最大可能的杀死敌人。
宋军在蒙古骑兵中左右冲杀着,最后来到一条小河边,凭借着河水和淤泥,他们终于阻挡住对方从前后左右的冲杀,有了一个比较稳固的阵地和对方进行短兵拼杀,将战线稳定下来。
一个接一个时辰过去,杀死一个又一个的敌人,这支冲击敌人的军队始终突破不了敌人的拦截,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而敌人越来越多。
渐渐的,手中的兵器不再那么灵活了,箭囊也空空如也,腰中的火器也用完了,而敌人还是如同杀之不尽的冲了过来,狂野的冲向自己,而自己除了死战,还是死战,阻挡着敌人从四面八方的进攻,除此外,也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就在战士们对生死麻木之后,天边开始翻起了鱼肚白,厮杀了一夜的双方显然都没有停下来的兴趣,冲击的一方还在不断的冲击,拦截的一方还在不断的拦截,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拦截的一方凭借着人数的优势,渐渐取得了上风,将宋军不住的压缩,再压缩,等待着最后的歼灭。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陆望归抽空对长空无忌说着话,手上却丝毫不慢,一枪挑死了一个冲过来的蒙古兵。
“敌人缠的这么紧,就算使用了那些火器,也很难摆脱他们!”眼前的敌人不同于战斗刚开始的那一刻,他们是铁了心要消灭自己,此刻不要说逃,就算想要摆脱他们就很难。
不过仅凭不到二万人,却可以拖住十几万大军一夜,杀死杀伤对方数万人,这份战绩也足以说明特战队和突击队是红龙军团最能战斗的部队,只是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如何保全这些百战精英才是当务之急。
“你们走,我断后!”和陆望归并肩战斗的王胜猛然出言,一夜的搏杀已经让这名猛将伤痕累累,但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坚定,中气依然十足。
“这”“走吧,再犹豫,谁都走不了!”王胜截断了陆望归的插言,双腿一使劲,越过前位,挡在了陆望归前,接住了敌人的攻击。
“王胜!”陆望归还待再言,突然发现自己被人拉住,一回头,看到长空无忌黯然的摇头。
“走吧!敌人的火把熄灭了不少,等会儿天色就会暗下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长空无忌的话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
“啊!”陆望归呆了片刻,突然爆发出惊天的喊叫声,不再说话,闷着头,将长枪挥舞的像风车,一连刺上了数个敌人,使得敌人的进攻为之一顿!
王胜更是勇猛的冲向敌人,手中的钢刀带起一腔又一腔的鲜血,无数的敌人被斩杀。他的勇敢也激励了跟随他冲锋的战士,他们振奋着体内最后一丝精力,将身体中仅存的能量释放开来。
宋军突然爆发的勇猛,使得蒙古兵狂野的攻势再次受到挫折,一时攻击节奏有些乱了。
“换马!”借着这点机会,陆望归带着突围的战士换上了从敌人那边夺过来的战马,这些战马经过一夜的驯服,已经勉强可用了。
天边的鱼肚白正在开始扩大,月亮也因为厌倦了人类的自相残杀而早早的躲起来,群星也逐渐的消失,天上开始变白,而地上却越发的漆黑,只有一些还未熄灭的火堆在散发着最后的光线,将一小块地方昏暗的映照着。
没有往常的鸡鸣,此刻迎接黎明的只有战场上的惨叫和兵器碰撞的激烈声,也没有早起的小鸟,在这场人类的灾祸中,所有具有灵性的生物都选择了躲避。天际苍穹都开始发白,就在大家以为黎明即刻将至的时刻,天色突然又是一暗,比夜晚还漆黑的天幕顿时笼罩了下来。
就在这一刻,一直等待着机会的陆望归突然大吼一声,向着早已选定好的方向冲了过去,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将一名阻路的蒙古骑兵连人带马的挑向空中,让敌人目瞪口呆。
没等这些蒙古兵缓过味来,让他们饱吃苦头的火器就落在他们中间,原本以为宋军火器用完的蒙古人措手不及,被炸死了一大片,陆望归趁机带着部队冲了过去,扫开拦路的敌人,向着西北方向突围而去。
此刻王胜却没有跟随,他直接冲向了西南边,那里是敌人的指挥所在,长空无忌观察了一夜才得出的结论,这也是商量好的撤退计划。
无论如何,总是要有人牺牲!
蹄声如雷,战马狂奔,大批的蒙古骑兵放过陆望归前来阻截王胜,就算死,也不能让他们接近自己尊贵的统帅,否则,这就是自己的耻辱。
抱着这样的的念头,许多蒙古骑兵放弃了追击陆望归,而转过身来对付王胜。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蒙古兵,王胜的脸上依然冷漠而狰狞,带血的脸颊挂着冰冷的杀意围绕在他身边,冷静的用双腿控制着战马,眼中丝毫没有情绪波动,手中的钢刀左抖右挥,带着美妙的弧线,让敌人的鲜血在眼前抛洒。
在他的身后还跟随着三千左右的骑兵,这是一支死士队伍,他们此刻还保持着三角冲锋阵形,带着赴死的勇气,凶猛的冲向蒙古人。
兵器带着无比的寒气在蒙古人中开了花,王胜刀出如风,不住的策马,刀光挥动之间,必然有残肢血雨为伴,无数的惨叫和临死的马嘶声合为一股最悲壮的战场合奏曲,在战场上空回荡响彻。
一脸的鲜血,如血的双目!
王胜,这个带给蒙古骑兵无数恐惧的宋将,此刻真如来自九渊之地的魔神修罗,心如钢铁,对蒙古兵哀号惨叫视若无睹,竟无半分怜悯,手中的钢刀每次出手就要带走人命,毫无任何躲避的余地。
蒙古兵开始沸腾,他们不相信,这个和他们激战了一夜的宋将,此刻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攻击力,自己在他的刀下,就像纸扎的一样,竟然连抵抗之力都没有。
身为苍狼子孙的骄傲让他们不能承认这个事实,身为战胜过无数敌人的战士自尊,也让他们不能容忍。
一些勇猛的蒙古将领纷纷请命,带着各自最骄傲的部队冲向了王胜,凭借着蒙古人天生的那股血勇和百折不回的毅力,完全无视王胜带给他们的威胁,一个个嚎叫着,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冲向他。
面对这群疯狂扑来蒙古兵,王胜沉着的迎战,手中的钢刀丝毫不慢的将一个接一个敌人送进地府,但前赴后继的敌人实在太多了。
就算王胜悍勇无伦,但却无法将所有敌人都拦截住,他身后紧紧跟随的战士接住了敌人的攻击。但苦战一夜的他们,显然不敌对方,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的消失,敌人越逼越近。鲜血,残肢继续抛洒,宋军死士的决勇对上蒙古骑兵的血勇,如同铁锤碰钢板,在毫无花俏的拼杀中,碰撞出最激烈的血花!
只是短瞬间的接触,双方就付出了巨大的伤亡,而且战斗还在继续,还在坚持,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放弃,谁也无法放弃。
就算身中数刀,也要拉上一个垫背,即使身上插满箭羽,也要为身后的战友打开冲锋的道路,勇猛顽强,誓死不退。
在身边的部属都陷入浴血苦战的同时,身为主将的王胜更是情势恶劣,钢刀之上已经血迹斑斑,不仅身上已经布满新伤旧创,就是胯下的战马也早已伤痕累累,速度越来越慢,清晰可闻的喘气声也越来越急,虽然它是一匹非常优良的战马,但它此刻也累了,再也无法和以往一样奔驰狂跑。
在劈死一个蒙古兵后,王胜眼角扫到左边不远处出现了十多骑,他们停留在一个比较小的山坡上,和王胜相隔不算太远,打扮和一般的蒙古兵没有什么不同,但王胜一眼就看出来,当中的那个少年应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将领,因为他身边的骑兵一看就是特选的亲兵,并非等闲,而且这个少年人的气势也非同凡俗。
此人就算不是敌人的主帅,也应该是一名可以话事的将领!如果杀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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