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从生下来的一刻起,咱们的性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杜嫣轻声道,“父母在,要顾忌老人。父母不在,有亲友,有许多息息相关的人。寻死容易,你想过大家么?你为了一时义愤,便置弟兄们于不顾么?咱们聚在一起,是缘分,就是一家人。一家人里,同进同退,谁都少不得。”
二斧不做声,半晌抬头道:“杜微,我问一句话,你要是能给我个答案,我就听你的!”
杜嫣点点头,“你说。”
“你也该听说了,咱们运石的人,没有能活过两个月的。说吧,我不跟他们拼,你又如何能保证咱们全部能活着下山?”
杜嫣眼睛一眯,沉默片刻,摇头道:“我现在不能回答你。”
“也就是说,咱们早晚都是个死。”二斧眼神一暗,众人也齐齐看像杜嫣,似是都在期待着这个回答。
“不。”杜嫣回答得很干脆,“咱们一定能活着下山。”
二斧冷哼一声,不屑地粗声道:“牛皮倒吹得大!”
“我现在不能回答你,”杜嫣声音一重,“五天,五天之后,我给你答案。”
夜色愈深,身侧一个接一个响起震天的鼾声。杜嫣平躺着,睁眼就可看见从房顶射进来的一缕月光,正好对着她洒下来,跌进眼眸里。
杜嫣眼睛微眯,忽然觉得,山上的月亮,似乎比京城的更亮一些。
杜嫣举起左手,摊开手掌,掌心结了一大片血痂,这是早上救吕卫时被铁索磨破后结的,当时手掌内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接着手臂一抬,袖子落下,只见小臂上十几天前,被烙上的、属于琉璃山苦役的印记已经结痂脱落,只剩下几道模模糊糊的红痕。杜嫣眼光一动,好像,无论她受再重的伤,身上也不会留下疤痕,难道是她从小吃雪肌丸用雪肌露雪肌膏的缘故?或许吧。
杜嫣放下手掌,满腹心事。如何能活着下山呢?吊桥之上,她可以做到如履平地,但是其他人不行,尤其是几乎独臂的吕卫。而入秋之后,铁索愈加冰凉滑手,手指身体可能会冻僵,更加危险。尽快,他们必须尽快逃离,决不能等到冬天……
杜嫣这一瞬间竟然无比盼望鄢霁能收网得快些。也许,一旦政权更迭,便是他们的机会。但是,早在与鄢霁闹翻之后她便不再接触那些机密,也完全不知道鄢霁的计划,究竟如何执行,何时执行……
鄢霁靠不住,那么,他们只有想办法,创造机会了。
杜嫣幽幽一叹,毕竟要从长计议。这几日,还是暂且静观其变吧。
杜嫣大刀二斧等人在琉璃峡的吊桥上背着沉重的篓子滴着血汗颤颤巍巍地前行,鄢霁金昱杭离之流在京城的朝野间笑里藏刀搅起一团团风云。
九月十二,京城郊外一户小康农家全家披麻戴孝,扛着一口黑漆大棺材一路撒着纸钱哭嚎着堵在了宣化广场,二十多个男女老少在棺材后头跪做两排,低头啜泣不止,当头头发斑白的一个男人头举一封血书,声声字字泣血,叩请吾皇陛下做主云云。
宣化广场是一个很神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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