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晚上睡觉时,可以问问你妈,有没有看过我娘!”他的眼神恢复冰冷,语气压抑低沉。
哦喔!原来他母亲也早已是天上的一员,戳到人家的伤心处
蹬、蹬、蹬。楼梯第二回响起,出现的人就像是江亚璇所认识的祁旭,有着卷翘的及肩黑发,前额永远斜躺着一撮乱发,身穿一件开了两颗前扣的黑色衬衫,全身散发出飞扬又不羁的气质。
祁昊和来人交换一个眼色后,便闷声不响地踱到远远的落地窗边,点燃一根菸。
江亚璇因此又多注意了他一眼,祁旭是从不在她面前抽菸的,所以现在她更能很确定眼前笑睇她的人绝对是祁旭。
“资料?”她朝他要手上那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
“我们之间有必要如此生疏吗?”他的声音又缓又低。
仔细看,脸色也比平日苍白,难道他真的生病了?
江亚璇又蹙眉了,因为说不出的怪异感又冒出头了,今天真邪门,怕不是这地方太诡异,就是感冒病毒的威力太强,让她反常?
她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很有防街心的看着他,若是此时被他传染感冒,明天她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咦?眼角余光看到墙角的人好像又点燃第二根菸了,他是找死还是钱多,三两下就解决掉一支菸。
“拿来!”她一边催讨,一边又忍不住分神看向吞云吐雾的人。
被催讨的人这回无异议地把纸袋递向她,发现她注意窗边的人胜过自己,眼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情绪。
他不着痕迹地走向前,故意托起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向他,然后出其不意地吻上她的唇。
江亚璇本该在他的手欺上她的脸时,就该抗拒反击的,可是脑中急速闪过几个摸不着边际的念头,让她未能及时推开他。
可这一迟疑,让眼前的人有机可趁,逐渐地加深他的吻。
站在角落的人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对亲密的身影,被背叛的感觉又再次升起,他觉得整颗心仿佛被刨疟般的疼痛,他非得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不致疯狂地冲到两人面前,狠狠的伤害他们。
疑问得到证实,理智重新回到江亚璇的脑中,她做出具体反应,倏地抽离身,挥出手
可惜,在半空中就被拦截。
看来祁昊的反应也挺快的,甚至比祁旭还灵敏,因为他是个绝对冷漠又冷酷的人。
没错!她百分百肯定吻她的人是祁昊!
江亚璇冷冷的望进那双严酷的黑眸,乍看之下,他和祁旭的面貌近乎百分百相似,其实就细节部分,还是有极大的不同
他的眼睛较狭长沉静、鼻翼较窄、唇薄冰冷,整体说来是刚中带柔;祁旭的嘴唇较厚实柔软,左颊有一道笑纹,五官立体深刻,是属粗犷型的;而且他的手掌温暖有薄茧,肤色也要比祁昊要深上一号。
还有祁昊吻她时,她除了不自在的感觉,就是觉得冷。
而祁旭的吻就不像他会以托颚做预告,他的吻是直接炙热的,像是一道熊熊燃烧烈火
诸如此类,她不知道以前为何总会弄错人,而今日,讽刺的却是在两兄弟联手的恶意捉弄中,她才看得如此透澈。
祁昊看着她的眼瞳,由最初的震惊慌乱到后来的镇静无疑,又转为谴责难过等多种复杂的情绪,明白她终究还是明白了,那他就功成身退啰!
“等一下”江亚璇扯住他的衣袖。
祁昊的眼底闪过诧异。
“那天你问我是否喜欢你,我承认我爱你!”她无比认真的说道。
顿时,她的话像引爆了成吨的炸葯,轰地一响过后,只留下一片窒人的沉默和很难收拾的场面。
祁昊首先恢复镇定,他还是决定让“假祁旭”消失。
“你去哪?”江亚璇的眼中蓄满怒火。
“你们好好谈谈!”祁昊一脸的平静,恍若置身在这场风暴之外。
“听到我的告白,该走的人不是他吗?”江亚璇冷冷的指着站在远处的“祁昊”
祁旭看向她的眼瞳阴影满布,因为他终于听到她说的那三个字,却不是为他说的!
祁昊不以为然地来回打量着这对爱玩捉迷藏的男女,请称呼他先知吧!他早知道在那些无关紧要的莺莺燕燕面前,玩交换身分的游戏也许可以试出真心,享受那些女人假惺惺作戏的乐趣,但
换成是祁旭最在乎的人,无论试探的结果如何,对谁都是一场无可言喻的伤害。
唉!凡夫俗子的爱恨情仇他没兴趣搅和,走人为先。
“你不用走,该走的人是我!”江亚璇提高音量制止祁昊,然后定定的看向真正的祁旭“你爱我吗?”
不待他回答,她就恨恨的说道:“你不但不爱我,更不懂得尊重人这游戏好玩吗?摆弄人的滋味很有趣吧?”
她已经发现真相了!
祁旭的脸色当下变得益发难看而凝重。
相较之下,早知被拆穿的祁昊则是一脸平静、泰然如常。
“如果这世上真有付出代价这回事”江亚璇回头睨视着祁昊“当你懂得真爱时,我很想看到你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
如果不是她的感情被严重的刺伤,江亚璇也许会忍不住想笑,因为祁昊一向冷冽的双眸中明显闪过一丝讶异和嫌恶。
她又把视线调回那个教她又爱又恨,却又让她痛彻心扉的男人“而你,我希望你一辈子找不到可以爱的人!”
这算是对他最严厉的诅咒,但也是她最丑陋的私心,因为她真的不想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成双入对。
哐地一声,祁旭一拳击上落地窗,力道之大让整面玻璃为之震动,乒乒乓乓作响。
江亚璇没有回头去关心破得四分五裂的窗面,或是他手上的血迹斑斑,因为她自己的心早就伤痕累累,深呼吸一口气,她毅然走出门,门外早就是迥异于白光灿烂的彩霞满天。
“去追她吧!”祁昊温柔地看着弟弟。
祁旭不语,双眼凝望着窗外的某一点。
“不要让自己后悔”话未竟,身旁的人已以竞赛百米的速度向外跑去。
祁昊摇头哂笑,还以为自己要牺牲色相,吠些营养不良又肉麻兮兮的煽情话,才能劝动那只固执的狮子。
祁旭在大门口追上江亚璇,炙热的大掌紧紧包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对不起”
他的气息未定,脸上布满焦急和悔意。
“你不用道歉!”错的是她明知不可为的心。
“听我解释”他的声音低沉嘶哑。
“我想并不需要!”
“你听我说”
“我不是心理谘询师”
“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是稍纵即逝,它已经结束了。”
“给我五分钟,听我的解释”祁旭绝望地抓紧她,就像抓住最后一丝机会。
他坦承一开始是意志之争,他被江亚璇独特的气质所吸引,明明就是柔弱单纯、好骗易哄的无脑美女型,可她形于外的个性却不是!
在遭遇飞来横祸时,还遇上他这个比绑架更加危险的男人时,她居然还能临危不乱的面对,并且一睑正气地拒绝他的诱惑
种种意外的娇态,让他无由地对她产生强大的兴趣,所以他主动接近她、讨好她、逗笑她
但都比不上想赢的感觉,他只是想要她的顺从、她的臣服
可现在,他真的很后悔用愚蠢、幼稚的方法去试验她,试出的结果不是他要的,却试出他一直不想承认的真心。
曾几何时,他放下的感情远比他想像得深,他对她的在意,已经无法言喻;他是真的想要她的爱,想要她眼中只有他,想要她离不开他的怀抱,想要和她厮守一辈子,誓言到永远;可是他却因一时的妒忌,把一切都搞砸了,还该死的伤了她
江亚璇默然无言的看着他那熟悉又陌生的脸。
两人的影子在灯影下拉得很长、很长,江亚璇竟在他的眼里看到脆弱,和自己迷蒙的倒影,她想是蒙胧的灯光模糊了眼。
“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扮祁昊诱惑我,再由他扮祁旭试探我,这算什么?对员工的试炼吗?那我算安全过关,还是被炒鱿鱼?”她的嘴唇在颤抖,她的心在淌血。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许久,他终于开口“我想是我对自己没信心!”
火红的太阳才刚落入地平线,江亚璇已找到一家开业的pub,打算花个几百元去换一个头痛或是醉得不省人事的一夜。
她优雅地在吧台边坐下。
今晚的她身穿一套能衬托修长身材的黑色洋装,及膝的荷叶边裙摆下,是一双白皙匀称的小腿,脸上有着让五宫更为出色的淡妆,烫成大波浪的鬈发披散在肩上,全身上下除了珍珠耳环外,没有其他的装饰品,简约中却散发出无限风情,无怪乎一进门,便有几个男人为她騒动。
而她不过才叫好一杯酒的时间,便有三个人争相想请她喝一杯。
“我看你的眼睛有问题,我自己有酒可以喝,不需要你请。”江亚璇不客气地拒绝前来搭讪的人。
那名自认貌比潘安的男子没想到会出师不利,嘴巴动了动还想说什么,旁边突然窜出一个人,硬是挤上两人之间的位置。
“对不起,我来晚了!”圆圆的脸上堆着笑意的女人,很抱歉地朝江亚璇眨眼。
江亚璇愣住了。
前来搭讪的男子也愣住了。
圆脸的女人突地惊呼一声“真好,今晚又有免费的酒可以喝了,待会儿你那爱吃醋的老公来时,我不会告诉他的。”
老公?爱吃醋?听来很不妙,原本立在一旁的男子很快地决定摸摸鼻子走人。
“谢谢你!”江亚璇明白身旁的人是在帮她解危。
“不客气!”她朝江亚璇轻轻一笑,然后便转头对着酒保叫了一杯酒。
“呃”江亚璇还想说什么,可是身旁的女人却不再看她,迳自喝起酒来。
江亚璇想想萍水相逢的,就算对方一时善意帮了自己,但也许是个不擅言辞,或是无意和人交际的人,她也不好强求,于是也没了说话的兴致,认真地啜饮手上的酒。
pub内乐音轻泄,低低的琴音似诉似泣地流转,不是特别忧伤的曲子,但在有心人的耳里听来,却特别心有戚戚焉,特别地感伤。
江亚璇瞪着高脚杯内黄澄澄的液体,已记不清这是第三还是第四杯酒?
“酒喝太快容易醉”
江亚璇起先并没听到,也不知道身旁的女人在和她说话,直到她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她才拉回远扬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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