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绿尧,你是不是喜欢我?”
阳光正烈,树影婆娑,下课后的教室,三三两两的同学围聚在各个角落,充分利用下课的短暂十分钟。
江志维来到方绿尧的桌前,不顾在场的同学,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就这么大剌剌地问着。
同学们全暂停了手边的事,竖起耳朵,教室由吵闹的菜市场变成了安静无声状态。
方绿尧抬起头,虽然有着难为情的羞怯,但还是直视着眼前的江志维。
江志维是她的大学同班同学,开学至今已经两个月了,也就是说两人已经认识了两个月的时间。
罢开学时,她对大学新生活完全没概念,选课、找教室弄得她手忙脚乱,幸好有江志维从旁协助。
两个月来,江志维的体贴温和,渐渐占据了她的心房,那是她摆脱高中三年课业压力之后,第一次尝到爱情的滋味。
“嗯。”方绿尧轻轻点了头。
他是来向她告白的吗?他想在这么多同学面前给她个惊喜吗?她眼神热切地期待着江志维的告白。
“果然!”江志维嫌恶的嘴脸。
她实在无法从江志维的表情看出他的想法,以为他那句“果然”跟她是心有灵犀,于是,她愣愣地问:“那你也喜欢我吗?”
邱水恩、吴佳珊和崔晓雯终于忍不住从一旁的座位站了起来,心里都在无言哀号。从没见过这么笨的女生,竟当面问男生这种问题!
“拜托!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幸好有同学提醒我要小心你,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江志维口气很重,俊逸的五官全皱在一起。
缓缓地从位子上站起来。“难道你不喜欢我吗?”难道她爱错人了吗?
“你长得这么难看,又常常耍笨,老是看不懂别人的脸色,我要不是可怜你,怎么可能让你跟我同一组。你可不可以用人脑想一想,有哪个男生会喜欢你这种女生?你可不可以不要继续缠着我?”江志维口气鄙夷、目光轻蔑。
“够了!你这又算是什么男人?!讲那个什么屁话!你要敢再多说一句,我就叫人来把你扁成猪头!”邱水恩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开骂。
“江志维,方绿尧喜欢你,那可是你的福气!你讲话这么刻薄,当心遭到报应!”吴佳珊搂住方绿尧抖颤的肩膀。
“方绿尧哪里难看了?她是标准的古典美,只有你这种没有审美观的人才不懂得欣赏。况且,她是心思单纯,哪像你这么攻于心计,就像只邪恶的狐狸!”崔晓雯也义气相挺。
江志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总之我不想被这种女生喜欢行不行?!”
方绿尧推开吴佳珊的扶持,摆脱一室的喧哗,快步跑出去。
风在吹、云在飘,她耳边始终回荡着江忘维的话。她无法承受生平第一次爱恋就遭到那样难堪的下场
“啊”方绿尧从恶梦中清醒。
都十年前的往事了,为什么还会梦见?瞄一眼床头的闹钟,才四点而已,今天她醒来得太早了。
爱慕一个人,最后竟落得被嘲笑和嫌恶,让她这么多年来再也不敢谈恋爱。
经历过那件事后,从此只要发觉学长或学弟对她好,她就会小心翼翼地与他们保持淡淡的友谊;碰到明确表白的,她会假装听不懂,并以最委婉、最不伤人的方式拒绝关心和情意。
她关起耳朵、闭起眼睛、紧锁心扉,青春的岁月呀,就这么蹉跎了。
进入社会后,遇到适合对象的机会是越来越少,加上她从不主动,妈妈安排下的几次相亲,也都被她内心那深沉的惧意给搞砸。
她很清楚自己的心结难解,爱情对她来说仍是遥遥无望。
虽然明知爱情离她越来越远,但她还是渴望有真爱降临,能与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共组小家庭,生下一对儿女,这是她最衷心的梦想。
她宁愿让小孩吵翻天,也不想再寂寞过日子。
自从两天前在雷阳的床上莫名其妙睡了一夜之后,她的心像是那沉寂已久的活火山,慢慢地又复活了。
可是
她不该痴心妄想的;雷阳的外表、家世,都是她匹配不起的。况且,雷奶奶的门第观念那么深,又有田葳葳这个前车之鉴。她永远记得田葳葳是如何被雷奶奶赶出雷家门的。
不过
好歹她也是个总经理,工作上也算是有一定的成就,应该能与雷阳平起平坐了吧?
只是
当初四人合伙时,她拿老妈的退休金出资了一百万,现在她身上又背了三百万债务,算来她的负债还是高达两百万,每个月光要付给银行的钱就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唉
作作梦就好。至少她和他是在同一个屋檐下,这次她一定要好好隐藏自己的感情,绝不能让雷阳发现,否则,铁定会被赶离雷家的。
既然睡不着了,那就干脆起来走走吧。
方绿尧走出房间,来到客厅。那是跟雷阳的房间同一面向的小客厅,以往是她一个人的天地。
雷奶奶住一楼,雷伟和雷明住二楼,现在这层楼里多了一个男人的呼吸、男人的脚步声,而且还是个能勾引她感情心思的男人。
“你在干什么?又鬼鬼祟祟的!”偏高的音调从前头的阳台传了过来。
“是谁?!”方绿尧吓得马上倒退三大步。
屋外仍是漆黑一片,没有拉上窗帘的阳台,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灯光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不是胆子很大吗?这会又变胆小了?”
斑大的身影从阳台外走进来,方绿尧揉揉眼,待看清楚是谁后,才深深吐出一口气。
“是你呀。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不知道吗?”
“看你这副披头散发的鬼样子,到底是谁吓谁!”雷阳在沙发上坐下,没好气地瞪着她看。
两天前的清晨,这个女人从他房间落跑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他不想特意去找她,等着看她会不会自动来找他,结果他等了两天,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方绿尧看看自己身上皱成一团的运动服,不难想像自己那一头乱发的模样。
她尴尬的笑了笑。“对不起。”果真是彻底破坏了形象。不过,在他面前,她好像从来也没什么形象可言。
“干什么那么早起?又想做坏事?”言下之意是指那天晚上。
“才没有!我哪有要做什么坏事。我只是没想到客厅里会有人,而你又为什么这么早起?”她总算感觉到了雷阳那不悦的口气。他应该很讨厌她吧?幸好在他问她是否喜欢上他时,她立即否认了。
“你倒管起我这个老板来了?”他挑眉。
堡作到午夜一点,照说应该是很累很倦,只要一躺上床就能睡着,偏偏他就是无法入睡,只好出来吹吹凉风,没想到竟撞见同样睡不着的方绿尧。
“我怎么敢。对不起,那我回房去了。”她转身想离开。
“慢着。”既然她都自己送上门来了,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她停下脚步,乖乖的转身,谁让她那么“卒仔”真的没有本钱得罪雷家小少爷,万一丢了雷家这个大客户,她一定会被三个死党剥掉一层皮。
“陪我说说话。”他的口气有着上对下的命令。
“要说什么?”她垂低头,盯着脚上的拖鞋;这双拖鞋是新买的,走起路来不会再啪啦啪啦响。
自从她发觉自己对雷阳的心意后,面对他时就再也无法单纯的理直气壮了,甚至还有着几许的小心翼翼和无法形容的羞怯。
“什么都好。”他拍了拍左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老是要我说话。”她不满的咕哝着,不过还是听话的在他身旁坐下。
“要你说话,是因为你的声音具有催眠作用。”他抬起腿搁在茶几上,挪了个舒服的姿势。
“意思是我的声音没有高低起伏吗?”
“不是。是你的声音很软很柔。”他又覆上眼睫,一副准备要补眠的模样。
她说话的速度偏慢,予人慵懒的感觉,尤其她的尾音像是带着笑意,有种在哄卝小孩时的柔软。
他是在他们同床共枕的那个晚上发现了这个她声音里的特质。
一开始,他被她的要笨气得半死,连她长得是圆是扁都没注意,更遑论她的声音了。他相信大部分的人都忽略了她声音里的持质,因为那样的声音像是专为了她的粗神经而存在的。
可是以她的热血程度,依常理判断,应该是配有那种如机关枪般的说话速度,偏偏她说话速度太慢,以致她的气势常显得微弱,有时更变成了笑话。
就拿那次的小狈事件来说吧,原先她很勇猛的拦下了肇事的机车骑士,偏偏她气势不够凶悍,无论情绪怎么激动,说话音调还是软绵绵,让那肇事的人不但不怕,还对她嗤之以鼻。
听到他赞美她的声音,她有股难为情,心想,或许他并不是那么讨厌她吧。而看他那副疲惫的样子,如果能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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