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不好意思,而是……”她迎上了他的目光,说:“真可惜,我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爱。”
你一定不会知道我那些隐匿了的台词。
我希望为他留下来,可是我却再也不可能为了他留下来。
从此我无法为了任何人,前往任何地方,留在任何地方。
雨声淅沥淅沥,这样潮湿的天气,连人的心情也跟着潮湿起来了,谭星走过来坐在沙发另一侧,好像自言自语一般,说,“什么是爱,这个问题还真是难回答啊,仔细想想,我好像也没资格下定义……”
“婚姻和爱情是没有关系的,”夏言歌说,“所以,现在到了我这个年纪,大家在考虑的都是一些现实的问题,房子,存款,车,爱情算什么?不能吃又不能喝,只能拿来哄小孩。”
谭星看着她,觉得有些陌生,“难道这么多年了,没有很动心的对象吗?”
夏言歌回避了那两道目光,心底有些犯嘀咕,这该是你丫问的问题么?她有些局促地站起身,“你要是不去看车的话,我该走了。”
他站起身,拦住了她的动作,“外面在下雨,你带伞了吗?”
“我……”确实是没有带伞的。
她挤出一个笑,“没事,我可以跑到公交车站那里,反正雨也不是特别大。”
“我问的问题让你不舒服了吗?”他用身体挡住了她看向门的目光,问。
她愣了一下,声音过于近,就连自己的目光也无处遁形,她低下头来盯着自己的脚尖,白色的帆布鞋在刚刚赶过来的时候沾染一点淤泥,聚在那里很碍眼,她突然很想弯下身来弄干净。
污迹是可以擦或者洗,弄干净的,可是心……
一旦那些晦暗的想法开始形成,一切就都晚了,疯狂生长的,像是绝望,带着病毒一样的生命力,吞噬所有的希望。
“夏言歌,说话。”那声音在头顶响起来。
她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开口说:“我曾经,很喜欢一个人,但是,他不要我……我以为那是爱情,但是后来我发现了,那不是,单相思,暗恋,都不是爱情,因为一个人的感情得不到回应,是坚持不下去的,迟早只会转化为一种折磨自己的力量,所以不得不放弃,不得不……”
连说话都特别费劲,她咬紧了双唇,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双拳紧握着,她知道,不可以在这里流泪,不可以在他面前流泪。
“我以前,觉得自己很喜欢一个女孩,很单纯那种,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就很开心,”他说,“有段时间,我觉得非她不可,如果我一定要和谁在一起,那一定得是她,可是就像你说的,单相思要怎么坚持下去,有一天我还是会在没有她的情况下,自己走下去,有一天我还是会发现,她已经属于别人,夏言歌,如果你是我,你会放弃吗?”
她硬生生把眼泪忍了回去,抬起头看着他,笑了:“如果你还相信爱情,你就别问我啊,我这里没有鼓励,没有积极的回答,任何人,都不值得去坚持,这就是我的想法。”
我以为我曾经见过爱情的模样,却不知道它从何时开始腐朽,在黄土下被腐蚀得尸骨无存,如果你看见我,你看见的,是爱情最怯懦的模样。
再从谭星家坐上公交车晃晃悠悠到自己的住处,打开门长出一口气,夏言歌瘫坐在了沙发上。这一天过得实在是抑郁,虽然也没做什么,结果还累得不得了,她揉了揉肩膀,抬头对上了阳台上挂着的男士白色衬衫。
那是谭星的衣服。
谭星大概是对白色有种特别的偏好吧,她想起,在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她走过去,凑在衣服上面轻轻嗅了一下,有洗衣液淡淡的香气,这件衣服,最终还是手洗了。
“切!”她使劲儿拽了衣服一下子,“你还好意思问我有没有动心的人?!你丫存心找抽是不是?”
她看着无辜的衣服,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问:“为什么不回我的信啊你,就算是拒绝,好歹也给一句话啊……”
单薄的女声叩击在墙壁上,有些无力,她把脸埋进衣服里面,眼眶有一丝潮意,下一个瞬间就立刻抬起头来,想起来了。
都想起来了,那天,是怎么吐在仲睿哲身上的。
那时候喝了太多酒,已经神志不清,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废话,其中包括IT部门的那个四眼田鸡每次修电脑总是拉着脸,后勤部的保洁大婶总是不打扫吸烟区,楼下那家豆浆店磨豆浆用的黄豆不新鲜……等等等等。
她突然有点想撞墙了。
当时一桌子人都喝得很high,只有她一个人说得很high,而且,压根没有人在听她那堆废话,财务部的部长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也许是觉得烦人,就端起杯子对着她说:“言哥,来,我敬你一杯!”
夏言歌特别豪迈地伸手去抓杯子,抓了个空,左边一只手拦住了她,右边一只手拿起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