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维修人员都松了一口气,陆昊文看着这一幕,却更加担忧起来――
这个表哥,好像在重复已经走过的路。
仲睿哲紧紧抱着她,悬了好久的那颗心,好不容易才归位,陆昊文在旁边好心提醒着:“哥,是不是该给行政主管打个电话了?那个谭星不是还困在电梯里面等电力恢复么……”
夏言歌一个激灵,对关键词的反应永远那么精准,她那力气就像是瞬间恢复的,推开了仲睿哲,看看陆昊文又看看他:“谭星……也被困在电梯里了?怎么回事?现在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一大堆的问题排山倒海地袭来,仲睿哲失神地看着她,觉得自己已经招架不住,最终,他淡淡地笑了笑:“他没事,我这就给那边打电话,只要电闸一开,他很快就出来,他没事,你别担心。”
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他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抽着疼,转身拿出手机,拨通了行政主管的电话。
“他在几楼?”夏言歌跑到陆昊文面前问。
“五楼吧好像,”陆昊文挠挠头:“不过他那部电梯没有故障,等一下应该会直接去一楼。”
夏言歌转身按下另外一侧的电梯按键,着急地数着那上面的数字,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觉得不得不去,不得不去谭星的身边,不然,她无法安心。
仲睿哲打完电话,回过头,发现已经没了夏言歌的踪影,对上陆昊文一脸的无奈:“她去一楼找谭星了。”
“……哦。”他像是缓冲了那么一会儿,然后淡淡地应了这么一个字。
陆昊文小心地问:“你没事吧?”
“被困的又不是我。”他纵然这样说,却难掩那一脸的颓唐。
――是啊,被困的又不是我,为什么我要提心吊胆呢?
更滑稽的是,居然到了这一刻,他发现本来放下的心却又再次提了起来,夏言歌在去找谭星的路上,那等他们见了面,会说些什么呢,他们,又能说些什么呢?
他们会劫后余生顿然醒悟。
回想起电梯灯显示到一楼的那一刻,谭星清楚记得,才听到夏言歌一切安好的消息,他那颗心终于归位,紧绷着的神经才稍稍舒缓下来,浑身是大汗淋漓。他觉得这么折腾真的是太要命了,从听到夏言歌被困的消息到她被救出来,一个小时的时间,那狭小的空间里面,他是数着自己的心跳声过活的。
就算是没病的人,要这么折腾也会折腾出病来。
他抓紧了衣服的前襟,虚弱地从电梯里面走出来,步履是一个踉跄,他走出电梯,扶着一侧的墙壁,粗重地喘着气。
伸手抹掉眼角的湿意,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真是狼狈又难看,就连自己都快要看不下去,他想去看看夏言歌是否还好,可是......
可以吗?
可以就这样不管不顾去说我很担心你吗?
这句话的话语权,曾经因为距离对于他来说很奢侈,后来,因为她的推拒而显得奢侈,现在呢――
因为这苍白的现实和滑稽的命运,更加遥不可及。
“谭星!”
一个声音传过来,从跟另外一侧的电梯里,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他闻声看过去,视线里面,夏言歌的表情看起来慌慌张张。
“你没事吧?”她看到他扶着墙弯着身体,着急地走过来,刚要伸手去扶他一下,被他甩开了。
“别碰我。”
那语气,淡漠而冷清。
夏言歌愣了一下,表情有点儿僵滞的不自然,低下头,说:“我......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什么的,如果不是我擅自用了那部电梯,大概也不会连累你......对不起......”
最后的那三个字,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谭星抓着前襟的手心,是一层汗,渗透在衣襟上面,留下了难看的痕迹,胸口像是有什么钝重的东西在一下一下砸上去,让他觉得连说话都变成了那么艰难的事情。
纵然再艰难,也不得不说。
不得不......
“是啊,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被困在电梯里面了,”他站起身,瞥了她一眼,尽量不去看她的眼睛,“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还有多少事?你知不知道我被困在这里我的行程就会被影响?夏言歌,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给别人添麻烦?”
夏言歌没有说话,局促地站在那里,就像个在受老师训话的小学生,因为内疚和不知所措还有羞愧,头再也抬不起来。
那画面是滑稽的,她低着头,因为之前被困的时候一直靠在电梯墙壁上,本来扎起来的头发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松散,一缕还掉落下来,不偏不倚地挨着嘴角,发际线那里,是一片毛毛糙糙,她的眼眶还有些发红,在身侧,双手的拇指都在食指的侧面不断地蹭――无意识的动作,尽数落在谭星眼中,他觉得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词穷了,一个人说着说着,越来越没意思,他沉默下来,安静地想,夏言歌,干嘛不出手打我呢,就像以前那样,如果你肯动手,我心里也会好过一些的啊。
可是夏言歌就那么站着,一动也不动,就算是在这一片尴尬的沉默里面,她的难堪无处遁形,可也没想着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