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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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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么哩?我看了你十分钟,你眼珠都没动一下!”叶子斜身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笑道。

    叶子是73班的班主任,本名叫叶平心,教两个重点班数学,三十出头,长得斯文,戴副金边眼镜,手指细长而白皙,这天天刚下了点雨,他就穿上了深色的呢子上衣。

    他的身后,就是那棵根深叶茂的大槐树,慈祥得看着窘迫的陈晨生。

    见陈晨生不说话,叶子又是微微一笑:“不会是刚思考一道数学题吧?”

    陈晨生抬头看了叶子一眼,见他眼镜后面是狡黠的眼神,低下头去,索性道:“不是。”

    “不是?应该不是!早上应该读英语,思考数学题也不对——那,你在想嘛事?”

    叶子等了半晌,见陈晨生不开腔,又道:“期中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一般……”

    叶子叹了一口气道:“还有两个礼拜就期中考试了,这次考试的重要性我就不再多强调了。这次我把你叫出来的目的呢,可以说有这么几点——一个,当然是希望你好好复习,把这次期中考试考好,你进来时的基础我是晓得的,以前你在初中时取得的成绩我也晓得一二,但那些都只能代表过去,如果还停留在过去的话,就不可能进步,你说我说的话对不对?”

    陈晨生诚恳得点了点头。

    叶子又道:“还有一个就是——就我这段时间来的观察吧,我发现你的精力是没有放在学习上的。你肯定也晓得林文、方定波他们是怎么进这个重点班的吧?再加个石方、吴青锋,你去看看,他们混在一起以后做过几次作业?又旷过好多课?我没见过他们到底在外面干嘛,但我敢肯定不是好事!你自己还是班干部,不以身作则,怎么去带领其他的人?”

    “而且,你的家庭情况我也还是很了解的,是个普通的工人家庭,不象方定波、吴青锋他们的父母,他们不念书以后照样可以有吃有穿,但你要是不读书你怎么办?抵你父亲的职到工厂里去上班?”

    叶子顿了顿:“第三一个,就是我还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吧——因为我拒有些同学反映,说林文、方定波他们常常通宵不回宿舍,有没有这回事?”

    “……我……我一般睡得比较早,不怎么注意,第二天也不晓得他们是没回来,还是已经出去了……哦,还有,石方和吴青锋他们家隔学校好象不蛮远,有时就回去了。”

    叶子笑道:“真的?”

    陈晨生喃喃道:“我真的只晓得这些。”

    “这其实也是一次机会——”叶子神秘得笑了笑:“就看你自己怎么把握了。”

    下了课,众人围在走廊上,陈晨生悄声把叶子的打探告诉了林文等人——原来,林文、方定波、石方、吴青锋等人经常去一个叫据点的地方去打牌,几个人听了开始还有些害怕,可一分钟不到,恐惧就烟消云散了,调笑打闹起来,方定波往教室里叫了一声:“锅巴!喂,对,就你——你出来一下!”

    过了一会,就从教室里出来个小白脸,身材颇为单薄,长得白净,眉宇间颇有几分帅气,只是裤脚一只高一只低,上身是件灰色夹克,没扣纽,头发也好像很久没洗了,粘巴巴的贴在脑门上,笑容还在脸上:“炮哥,嘛事?”

    自从方定波那次抽了张晓冰的凳子,众人就如被鲁智深镇住的众泼皮,恭敬得称他炮哥。

    方定波也不说话,翻手就是一巴掌印在锅巴的脸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这一巴掌,把锅巴的笑容硬生生打得挂在脸上,表情煞是有趣:“你……我……我又没多你的事,你干嘛打我?”

    方定波眼睛一瞪,不耐烦道:“没事就不能打你?你是特殊材料做的?”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林文也过去给了他一脚:“给你面子才打你!见到你妈的我也手痒!”

    锅巴挨了林文一脚,连忙往旁边一跳,才躲过了另几个凑趣踢来的飞毛腿。

    锅巴又往外走了几步,见安全了些,揉了揉脸,表情也就愤怒起来,眉毛倒竖着,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

    方定波将拳头举了举,可似乎又懒得起身:“你还敢用眼睛喷火烧我?是不是嫌不够?”

    锅巴一个激灵,下意识又退了几步,喷出来的火也减了几分,瞪了方定波几眼,还是怕方定波打将过来,走到楼梯转角处,确信有路可逃了,才放声骂来:“我你妈!你娘敢打我?人家怕你方定波,方蠢猪!我于楚智不怕你!哈!你以为你是土皇帝?可以一手遮天?我你妈!你妈卖!你个死人倒屋打包子的!抬棺材生崽没****绝种绝兜的!下次让我见一次,我打你一次!”

    众人笑道:“炮,你忍得下这口气?”“把他捉来再搞一次?我们帮你!”

    方定波无所谓得笑道:“现在我懒得动,让他骂,下次好接着搞!”

    众人听了,齐声笑了起来:“高!真高!”

    “又输了?”

    中午,陈晨生到食堂吃罢饭,回到宿舍就见到林文坐在床沿,就着咸菜在啃馒头,便边笑着把饭盒放到木架上,边道。

    “输?我赢的时候你上哪去了?娘卖的!多摆脸!多风光!”林文不屑得笑了笑,愈是起劲得嚼着馒头。

    “都要期中考试了,你还天天打牌,也不复习复习?”陈晨生拿了自己的杯子,咕噜咕噜得喝起昨天剩下的凉水来。

    林文喝了口开水,硬生生吞了口馒头:“你学习是为了哪个?为了哪个?是为了考试?不!你错了陈晨生!你大错特错了!我们学习是为了祖国!是为了中华民族的崛起!”

    住在上铺的肖仲新不常说话,此时打开蚊帐,伸出头凑过来打趣:“中华民族的崛起就靠你打牌了!”

    林文抬眼一撇,操了句:“你少说风凉话!老子打牌经常不喝水不吃饭,对社会贡献还少了吗?你娘的就会狗眼看人低!操!”

    陈晨生讥笑道:“那你怎么不直接翘辫子?那对社会贡献更大!”

    林文撇了撇嘴巴,似乎真理在握,懒得跟这些闲人磨牙,咬了口馒头,突然,他又眼睛一亮,呸的一口把馒头吐在了地上,堆起漫山遍野的笑容,过来就要搂陈晨生,娇滴滴得:“……陈晨生……死铁……我的好兄弟……我的……”

    “又借钱?”陈晨生用手将他顶住,不让他靠近:“我!你还欠我七十块钱没还哩!”

    林文那气概,不亚于当年主动请缨上前线的志愿军:“你放心!你放一百个心!一定还!一定还!我用我的人格担保!”

    “你的人格?你的人格值七十块钱?你说嘛时候还来着?这不都过去一个星期了?”

    “我人格……我人格不值七十块钱,那你的就值了?卵大点钱,你记得倒清楚!”

    “你怎么不希望我早点忘掉?”

    林文见借钱有些无望,似乎要生气了,可突然他的脸又亮了:“这样!陈晨生,我们两合股!我出一半你出一半,赢了对半分,输了认倒霉,怎么样?”

    “合股?你哪来的钱?你把你的裤衩当了?”

    林文三下五除二将馒头啃掉:“你出钱我出力啊!你知道,我的技术可是一流的!”

    陈晨生讽刺道:“那啃馒头真是委屈你了!”

    林文咬住了青山,哪还肯放松,嗲嗲道:“好不好嘛陈晨生?好不好嘛?”

    肖仲新从蚊帐中伸出头来做了个呕吐状。

    陈晨生似乎有些动摇了:“……可……可我也没什么钱……”

    林文连忙再添一把柴:“不要紧!不要紧!我是哪个?我赢得回来!你有好多嘛?”

    “……就……五……六十……的样子……”

    林文高兴得搓着手道:“够了!够了!”

    “那……那如果你赢了,就要把以前欠我的钱也还了!”

    林文只要眼前方便,哪管等会洪水滔天:“行!行!没问题!五十够了!教训那几个崽子要好多钱?你等会看老夫的手段!”说着,高兴得搂过陈晨生的肩膀道:“别担心!怕什么?以后,我们就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啊?”说着,又急道:“走!快走!他们肯定已经去了!马上去捡钱!带个麻布袋捡钱去罗!”

    陈晨生这时又有些后悔了:“真去?”见林文的脸马上就要拉下来,才愤愤得道:“行!行!去!去!去他娘的!”

    二人刚出校门,可巧,遇到了方定波从开发区过来,正好也要去据点,便三人同行——穿过操场,进入与操场一墙之隔的赵家湾,据林文说走这边比走常盛路要近许多。

    赵家湾的小路边大都还是些土砖房屋,墙面上许多标语已经开始剥落了:“土地是农民生存之本”、“依靠先进科技实行计划生育”、“天上星多月不亮,地上人多人就穷”等等,屋旁是一丛丛的竹子,黑黑的弄堂里摆着些打谷的器械,门口还晒了些干红薯片、干萝卜等,干不动活的老人们就坐在门口,含着笑,看着浑身是泥、满地打滚的娃娃。

    方定波突然想起什么了,边走边笑道:“林香帅,你上次说两个星期之内不把学习委员带到据点去爽,就把卵子剁了,现在怎么也过去一个星期了吧?”

    陈晨生一惊,欲言,又止住了。

    林文手指潇洒得一弹,将烟头弹到路边:“就个小小的学习委员,你们还怕我处处留香林留香搞不定?到时候,你们给我懂谓一点(注:懂谓就是识趣的意思),自己到外面去耍,莫碍手碍脚!”

    方定波憨厚得笑道:“只要你搞得定,我肯定懂谓!”又低声道:“我不碍手碍脚,我帮你摁手摁脚,怎么样?啊,哈哈!”

    林文裂嘴一笑,嗤了两声:“叱!学习委员!”

    十分钟,三人就到了五厂厂门口,转了道弯,拐入另一个个大门——那大门看样子至少也年近不惑了,上面的水泥班驳脱落了许多,铁门也是锈迹斑斑,门边倒有个传达室,可里面空无一人,却堆了不少杂物。此时,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热情得欢迎三位客人——长居水云山的陈晨生对这样的工业废气并不陌生,只是用手撂起了衣襟,捂住了鼻子。

    进了铁门,便有一根水管正旁若无人哗哗得往外放水,看样子昼夜不舍许久了;里面整整齐齐得排列着十余栋平房,都是清一色得陈旧、朴素、灰色,宛如一排排躺着的火柴盒;房檐下定的筑了许多燕巢,常有燕子飞进飞处,墙角下布满了青苔;房子间的马路虽然平整,可已经布满了裂纹;马路旁边是两排整齐的樟树,可树叶都灰头土脸无精打采的;树和树之间架铁丝,铁丝上晾着衣物,迎风飘扬;树下,偶尔还有几根废弃的钢管,几个孩子在钢管旁边旁若无人得玩着;或许是因为天气晴朗,几乎每一栋平房的前面都有一堆人围在一起打牌——几个个衣着朴素的妇女,抱着孩子,正在为刚刚出现的争吵做裁决;几个妇女围坐在一起,边打毛衣边闲话,暴出了惊天的笑声,似乎天底下最有趣的事情,就只认她们几个人的耳朵。

    三个人穿过阵阵笑声,到了家属区的最里面的一栋平房前,再往东就是厂区了,好几栋不高的烟尘就在不远处往外吞云吐雾,陈晨生不及细看,紧跟在二人身后,下了道梯坎,转过一道弯,又上了条长长的安静走廊。

    走廊上堆了许多杂物——煤、柴、炉子、洗脸架、桶,有时几乎过不了身,走廊上还有个怪人——看年纪也上五十了,一脸络腮胡子,拿一块木头砸另一块木头,有点象在劈柴,又有点不象,旁边是一个烧柴的炉子,一个敞开盖子的高压锅放在旁边,里面还有没吃完的饭,炉子上放了个水壶,静静的,还没冒热气。

    三人到了中间一个门口便停了下来——门口停了辆单车,正是石方的坐骑。

    方定波上去才砸了一下门,就听见吴青锋喊道:“哪个?”

    方定波道:“老子!”

    陈晨生陪笑道:“炮哥,他们居然连你的敲门声都听不出来!”

    门很快就开开了,果然是吴青锋,只见他一手还拿着一叠钱,蹋着鞋子过来的,笑道:“炮哥,来了啊?”见后面还有陈晨生,连说了几声“稀客”,就连走带蹦回去了。

    陈晨生将捂住鼻子的衣襟放下来,跟了进去——

    不过就是一间小屋,中间有一张床,牌就放在床上,床就是打牌的桌子;吴青锋已经坐在了上面,床边是一张象课桌一样的桌子,床的旁边杂物到处都是,一台破旧不堪的单卡收录机斜靠在一只鞋上,内裤和袜子齐飞,书与磁带遍野;石方背着门坐着,此刻转过身来朝陈晨生笑了笑;另外还有三个人是陈晨生不认识的——两个坐在床上,一个正对着门口坐着。

    战局正酣,飞沙走石着,三人不敢多言,站在石方后面,只见——

    石方扔了十块钱进去,道:“……哎呀,你们都是神仙!跟了这么多圈,不丢牌,也不涨价!那我来涨价!”

    此时床的中央已经有不少零票了,算来也有二十来块了。坐石方左边的一个瘦矮个子,手背上纹了只青色小蝴蝶,笑道:“石方,莫怄气晒!也莫看到你同学来了,就来耍脾气啊!哈哈!”

    坐在石方右边、和吴青锋挤着坐的一个斯斯文伢子的小分头道:“人家要涨价,管你卵事!”说着抽五块钱出来——他的拇指和小拇指指甲长得惊人:“我还是——跟!”扔进去了,又问石方道:“是五块吧?”

    石方没好气道:“五块封顶!你说呢?”

    分头扔进去后,瘦矮个道:“五块钱?莫吓我——我是吓大的——我也跟!”说着,也扔进去五块钱。

    石方见那两家又跟了上来,也铁定了:“那十块里还有五块,跟!”

    那两家还不含糊,立马又跟了上去。

    陈晨生见几人扔钱象扔纸一样,也心惊肉颤起来——谁赢了,他都会心疼一阵,就小声问旁边的林文:“三个人不准开牌?”林文此时神情也有些严峻,仿佛审时度势的将军:“废话!”

    三人又战了几个回合,台面上的钱也近一百了,那小分头似乎有些泄气了:“两位,我扛不住了,你们厉害!”说着,把牌往牌堆里一塞。

    矮个声色不动,眉毛一挑:那不好意思了,我A,K,3同花,比你大那么一点点!

    石方压住了火气:“开了!你是同花顺你拿钱!我A,Q,8,同花!”

    石方差点站了起来,瞪大眼睛拿过贺癞子的牌来,仔细看了又看,末了,狠狠砸在床上:“妈拉个!”

    矮个得意得收了钱,对小分头说:“贺癞子,(注:“贺癞子”本来是当地的一种很毒的青虫的别名,姓贺的人常被冠以这个外号)你说你不是老满(注:老满,就是最小的意思),现在你晓得了吧?”

    陈晨生这才知道小分头叫贺癞子,人倒长得挺秀气的,轮廓分明,头发乌黑飘逸,料想是优质洗发水洗出来的;矮个叫三干,本名叫田冠军,进过三次看守所,所以被人叫作“三看”,大家叫着拗口,就该叫“三干”了,还有一个对着门坐不怎么说话的,肯定就是何俊了,长得颇胖,腮帮子肉嘟嘟的,眼睛都给挤得无立锥之地了,真是“何俊之有?”

    石方那了牌,气已经难平,此刻脸色铁青:“贺癞子,你妈卵是么子牌啦?铁这么久!”

    贺癞子:“吊!我一个K金花白白得就甩了?石方,是你来,你会甩不?”

    石方还想再说,见三干已经把牌洗好发了下来,只好愤愤不平噤了声。

    林文拉了拉陈晨生的衣服,不停得使眼神,陈晨生一脸茫然:“嘛?”

    林文眼睛一瞪,陈晨生才讪讪:“你……真上?”

    三干得意得笑道:“林文,听说昨天晚上你被打干了,还来?”

    “打干我?”林文大声道:“打得干我,那你就喝得干湘江河的水!”说着,又在后面使劲得捅陈晨生,陈晨生没有办法,只好把捏得出汗了的几张票子给了林文,小声道:“稳住哦!一定要赢!”

    林文回头做了个眼色,表示知道了,对众人道:“加一个加一个!”说着也不顾,在癞子旁边挤了挤坐了下去,从那叠票子里抽了张出来扔进去:“打底!”

    方定波也闲不住了,见没了座位,到一旁拿了个铝皮桶,倒扣在地上,垫了张报纸就在石方旁边坐了下来。

    几局下来,林文的手气不错,陈晨生也看得心花怒放,可石方自从和三干一役后,就大伤元气、一蹶不振了,兵败如山倒,墙倒众人推,小牌是任人宰割,人人要分一杯羹,大牌又找不到对手,个个苟因祸福避趋之,石方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陈晨生在一旁说了几回话,总算和何俊、三干、癞子几个打了招呼,陈晨生随口道:“我刚才进来时,看见你门口有个人非常怪,拿根木头去砍木头,是嘛回事啊?”

    何俊晒笑道:“砍木头?”

    “是啊,你不晓得?就在你门口不远!”陈晨生惊道。

    不知何故,众人又大笑起来,似乎很久没笑过了。

    何俊笑道:“他?哎!你要是常来,就不奇怪了!”又对其他的人道:“你们也莫笑别个,你们晓得他是哪个,但你们晓不晓得他崽是哪个?”

    见下面没做声,何俊夸张得张大嘴,以至于肥厚的嘴唇一颤一颤得:“是皮伢子!皮伢子!皮伢子你们晓不晓得?”

    三干啊了一声:“皮伢子——是他的崽啊?”

    “你们才晓得?”何俊瞪大了眼睛:“不过皮伢子也老了,三年前在下河街、赵家湾、五厂,只要你提这三个字,就没人敢动你。”又道:“前些年就是他,一个人和五厂的三个子弟搞,结果还搞了对方一个重伤,两个轻伤,后来就被抓了进去,坐了两年,上两个月刚放出来。”

    众人听得脸上都是敬佩:“前辈前辈!有机会要认识认识!”

    “刚放出来那会,皮伢子闲得慌,想找点事情做,正好他老爸办了病退,于是他就要求厂里让他抵他老爸的职,但厂里晓得他刚进过号子,就不同意,你猜皮伢子怎么着?”

    众人都摇头不知。

    何俊吞了口口水:“第二天他就拿了包炸药到了厂长办公室,说:‘我家里(注:我家就是我家的意思)的情况你们也晓得,不给我事做,就是逼我去死!今天我不点这包东西,但是如果你们如果不解决我的问题,三天以后我就去车间炸锅炉!’这事第三天,厂里就给他弄了个工作!”

    众人听了,都不停唏嘘。

    方定波插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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