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忆华只叫了份简便客饭,让邵培文感到意外。
这顿晚饭突然少了个柯豆豆的聒噪,整个气氛便变得不对劲,尴尬得教徐忆华恨不 得马上结束这顿饭。
“这双鞋子穿在你脚上很好看。”邵培文拿鞋子做话题,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谢谢!”徐忆华羞涩地道谢。
女人本能羞赧的矜持,教她不由自主地将脚缩进椅下。
“原先还担心不合你的尺寸,店员告诉我说可以换,我就买下来了,没想到正合你 的脚。”邵培文不好意思地说。
“这双鞋子好贵,要四、五千块,其实我那双旧鞋才一千多买的,你实在没有必要 ”徐忆华心中歉疚不已,想到鞋子的价钱,她就咋舌。
“你怎么知道这双鞋子需要四、五千?”邵培文无心问道。
“哦”徐忆华顿了半晌“猜的,这双鞋子是进口的真皮质料,我猜应该是这 个价钱。”
她不想告诉邵培文买这双鞋子的巧合,免得引起邵培文的胡乱瞎猜与不必要的误解 。
“我倒忘了,你们女人对价钱总是比男人来得敏感。”
徐忆华笑而不答。
气氛在我不到共同话题下沉默了下来,最后两人不由得尴尬笑了出来。
“谈谈你好不好?”邵培文说著。
“我!”徐忆华有些诧异,羞赧地说:“我没什么好谈,跟一般从南部上台北找工 作的女孩子没什么不一样的,这家公司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没想到一待就两年了。”
“下班后呢?”邵培文高度兴趣地问。
“也没什么消遣,看看电视,要不就和豆豆逛街压马路。”徐忆华解释“豆茸就 是刚才我那个同事,我们住在一起,彼此照顾。”
“你你现在有男朋友吗?”邵培文大胆直问,这是他迫切需要知道的。
徐忆华傻眼了,她好惊讶,这个男人竟然敢在第一次和她吃饭,便大胆地问起这个 问题,况且她根本没当这顿饭是所谓的男女约会。
“很抱歉,这么冒昧问你这个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邵培文忙解释,他不想让 徐忆华误会他有不良的企图。
“谈谈你吧!你看起来并不像是送报纸的。”徐忆华有意岔开话题。
“哦!那你认为我应该像什么职业的人?”邵培文好奇地问。
“嗯说不上来,至少应该是公司主管之类。”徐忆华马上又解释“但请你别 误会,我并没有说送报不好。”
至少以邵培文眼前这身打扮,徐忆华认为它是有身为公司主管的风范及气度,散发 著教人信服的说服力。
“承蒙你这么看得起我。”邵培文有著说不出的兴奋“不怕你笑,我家里环境不 好,没读什么书,为了糊口饭吃,不得已才送报纸。”
“哦”徐忆华叹息应了一声。
邵培文厌恶拜金女郎,尤其在台北都会里,多得是这类女子,他编了这套谎言,无 非是想了解徐忆华是否也是这类女子。
“你不会看不起我吧!”邵培文暗窥著徐忆华的反应。
“怎么会呢!”徐忆华忙说,又有些愧意地说:“你赚的是血汗钱,一个月又没赚 多少,让你花了那么多钱买这双鞋子,实在很过意不去。”
“不,没关系的,只要你喜欢就好了。”邵培文佯装一副无奈地说:“了不起这个 月皮带勒紧点就行了,反正我现在是一人饱,全家饱。”
邵培文达观开朗的个性,深受徐忆华欣赏羡慕,只是更加深了她内心的愧疚。
“对了,你这样每天送报纸,有没有一些鲜事?”徐忆华突然好奇地问。
“哈!那可多了,有一次啊!你不知道我被一条狼狗追得说有多惨就有多惨”
邵培文开始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诉说著他送报纸时的总总糗事,惹得徐忆华听得 好不入迷,时而笑得前倾后仰的。
这顿饭徐忆华吃得愉快极了,离开了餐厅,两人还意犹未尽,有说有笑地回到徐忆 华的住处。
“谢谢你让我吃了这顿愉快的晚餐。”
在公寓楼下,徐忆华脸上犹挂笑容,感激邵培文今晚的热情招待。
“如果你愿意,我愿意每晚给你这样的晚餐。”邵培文突然深情凝胖地说。
徐忆华尴尬地避开了邵培文的眼神,在这柔柔的月夜里,她怕这种眼神,那会使她 心乱如麻。
“虽然我只正式和你吃过这顿饭,但是我说的是认真的。”邵培文不想给徐忆华喘 气思考的机会。
“这么晚了,一早你还得工作,早点回去吧!”徐忆华已六神无主。
“只要你给我下次吃饭的时间,我就走。”邵培文死缠到底,非有个答案,否则他 决心不走。
“下次见面再说吧!”徐忆华还是不敢承诺。
邵培文好失望,一颗心沉了下来,随即又绽露出笑容“这可是你说的?”
邵培文突然露出喜悦的笑容,教徐忆华有些困惑,微微地点了头。
“这可是你说的,记住!”
邵培文兴奋地叫的背影,向徐忆华挥了挥手后随即离去。
望着邵培文离去的背影,徐忆华进屋后才发现自己的脸颊在发热,一颗心扑通扑通 地百跳。
屋内的灯没开,柯豆豆还没回来,徐忆华开始担心她和乔到底谈得怎么样。
“为了我,你和你老婆离婚,不认为这样对她很不公平吗?”柯豆豆为乔的妻子叫 屈。
她喜欢乔,她喜欢乔的成熟稳健,有著十足商场领袖的气魄与魅力,但是她同样也 是女人,她不要这种会伤害到另一个女人的爱情。
“公平!她根本没有资格恨我谈公平。”乔愤怒地叫骂了起来。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柯岂岂为乔的妻子抱不平。
乔的愤怒持续了很久,才颓丧地说:“她外面有了男人,这是我这次跟她离婚的最 主要原因。”
“那也不能怪她,你自己”
柯豆豆没有勇气说出口,乔不世和她暗渡陈仓,偷情了一年多?所以柯豆豆认为乔 的妻子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采取的手段。
她能体会乔的妻子这种报复的心态。
“你错了,她已经给我数了快两年的绿帽子了。”乔恨得咬牙切齿。
柯豆豆相当的震惊,她没办法体会一对夫妻竟然瞒著彼此另筑婚外情,而这貌合神 离的婚姻生活,竟然只是建立在一张薄薄的结婚证书上。
“豆豆,”乔紧紧地抓住柯豆豆的双手“不管我是为了什么原因离婚的,至少我 的离婚已经是事实,请你相信我,这次我是认真的,求你回到我身搜,好不好?”
“乔,我”柯豆豆犹豫挣扎著。
“你还有什么顾忌的?现在我们之间已纯没有任何阻碍了。”乔苦苦哀求。
没错,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了,但是柯豆豆却无法排除心结的障碍,她没有 把握做乔的第二任妻子,她担心乔会再有第二任,甚至第四任的妻子。
“豆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答应我,我们结婚好不好?”
柯豆豆愣了半晌,挣脱开乔紧握的双手。
“豆豆”乔深情凝脾。
“不要逼我!”柯豆豆忍不住涌出盈盈泪光,许久她才开口“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
“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乔歇斯底里似低吼著。
“难道你要我现在回绝你吗?”
“你没有道理回绝我。”乔懊恼地叫著,最后他还是妥协了,沉沉地说:“好,我 给你时间考虑,但是我要你知道,不管多久,我会耐心等下去的。”
柯豆豆戚然地仰著泪眼,她肯定地告诉自己,她需要一段时间慎重的考虑,然而到 底需要多久时间,她没有答案,也许,这只是考验的等待,她要用时间来验证乔对她的 情感,这也是她寻找正确答案的唯一办法。
早上,柯豆豆和徐忆华才推开公寓大门准备上班,便看见邵培文满脸笑容,手上拿 了几份报纸,杵在大门口。
“两位早!”
柯豆豆和徐忆华著实被吓了-跳。
“喂!你今天又想干什么?”柯豆豆双手汶腰,没好气地问。
“来送报纸的。”邵培文递上手中的报纸“这几份报纸,喜欢哪一份,任你们挑 。”
徐忆华楞住,心底想笑。
“很抱歉,一个月二百块的报费我们可付不起。”柯豆豆说著。
“送你们的,喜欢的话,我每天送一份报纸过来。”邵培文说。
“这可是你说的哦!”柯豆豆说。
邵培文微点著头。
“这还差不多。”柯豆豆老实不客气地从邵培文手中选了份报纸。
“豆豆,人家已赔得够多了,你干嘛还”徐忆华不忍邵培文再做无谓的付出。
“他这次是来投资的,哪是来赔偿的,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还看不出来啊!”柯豆 豆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并对邵培文示威“喂!我们忆华的爱情可不是廉价品,你不 要以为一份报纸就可以成交。”
“豆豆”徐忆华羞涩地经责著柯豆豆。
邵培文的意图柯豆豆早看在眼里,当然她也相倍徐忆华不会麻痹到毫无知觉。
“你答应我,下次要给我答案的。”邵培文深情凝视著徐忆华。
徐忆华微愕。
柯豆豆可听得一脸纳闷。
“什么答案?”柯豆豆好奇地问。
徐忆华羞怯得难以启口。
“这是电影广告商给报社的招待券。”
邵培文拿出两张招待券,欲将一张递给徐忆华,徐忆华却一副欲接不接地犹豫著, 不觉手心在冒汗。
邵培文硬将招待券塞到徐忆华手上,固执地说:“晚上七点我在戏院门口等你,招 待券还没有画场次,七点你不来,我会一场一场等下去。”
一时间,徐忆毕竟不知该拒绝还是接受。
“你不说话就表示已经接受了,就这么说定,我还得赶著去送报纸,拜了!”
邵培文话一丢,便兴奋地跨上机车,一路又送起他的报纸。
“喂”徐忆华想说什么,但为时已晚。
无奈地看着手中的招待券,她感到无尽迷惘。
一旁的柯豆豆则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你们进展得那么神速。”柯豆豆惊唤她说。
“你胡扯什么?我都还没答应哩!”
徐忆华不高兴地给了柯豆豆一个脸色后,迳自朝前走去。
“那你今晚打不打算赴约?”柯豆豆追了上去,出著主意“不管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劝你晚上还是不要去赴约,男人最贱了,千万不要让他认为你很容易上钓,不然他 以后对你就不含在乎。”
一路上,柯豆豆不断聒噪地传授她的男女关系的经验谈,及男人对于爱情的态度。
徐忆华有一搭没一搭虚应著,柯豆豆的话,她是在耳进右耳出,现在她的心底还挣 扎著要不要赴这场约会。
坦白说,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犹豫什么,只知道自己很想赴这场约会,但是她却考虑 这是否太过于随便了。
邵培文开著他那部莲花跑车,载著崔佳姿由台北开到了淡水。
一路上,邵培文冷淡得不曾主动开口说一句话,他没有游玩的雅兴,心中惦记的, 只是晚上和徐忆华的约会。
崔佳姿当然看得出邵培支那,副心不甘情不愿的神情。
“培文,你不喜欢陪我出来?”崔佳姿笑脸问著。
五年前,崔佳姿二十岁生日那天邵家认了地做干女儿,除了在那家两名面前时,她 才会称呼邵培文为干哥哥。
“没有啊!”邵培文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很讨厌我?”
“怎么会呢!”邵培文笑得很勉强。
“其实你真的讨厌我的话,我也不会怪你的。”崔佳姿黯然地说。
邵培文感到诧异,他不认为这是他所认识刁蛮骄纵的崔佳姿所会说的话,他如此冷 淡陪她出来玩,她应该早就要发飙抱怨,但是直到现在,邵培文还没有见到她任何激动 的反应。
有三年不见了,难道三年的时间,崔佳姿已经脱胎换骨转性了?邵培文相当的怀疑 。
“我知道以前我很任性、很刁蛮,直到我在加拿大那段时间,才知道自己是那么令 人讨厌。”崔佳姿惭愧地说。
崔佳姿是改变了,但这一切是为邵培文而改变,她想在那培文面前塑造善解人意、 温柔的形象,但是藏在心里的心机却丝毫未变。
“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陪我出来的话,我不会勉强你的。”崔佳姿体谅地说。
“你不要胡思乱想。”邵培文为自己的冷漠态度感到内疚。
“没关系的,我会骗干爹干妈说,是我身体不舒服想回去休息的。”崔佳姿刻意表 现出一副教人疼怜的神态。
“不要这么说,你是客人,再怎么说我也该略尽地主之谊。”邵培文亲切她笑问: “想去哪玩?我陪你去。”
崔佳姿思索了半晌“我还没去玩过北海岸,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邵培文含笑点头,车子朝淡金公路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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