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这些言语,犹如芒刺在背。我隐约知道事情的真相。杜耀财的二女儿被一个台湾商人包养了。
但我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反常,我怕他们看穿我的那些不光明的营生。
我必须加入他们的议论。“整天什么都不做?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啊?”我笑着反驳“整天整天的时间怎么打发啊,多无聊!”
“你这孩子,什么都不用做,整天享清福还不好啊?他们有钱人,什么玩的没有?”
立刻就有人不满地训斥我了。
享清福?我在心里冷笑,躺在一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床上,强颜欢笑地作爱,清福?
吴梅的祖母突然感叹起来“哎,村子里这么多人带儿带女,还就杜耀财最值。”
“那,你觉得你带儿带女值不值撒?”吴梅的弟弟坐在祖母脚边的板凳上,仰起头天真地望着她。
“值!怎么不值”说这话的时候,祖母的声音暗淡了下去,似乎有一种很深的失落。
众人哄笑了一下,又议论了起来。
“老杜家这房子,是那台湾人拿钱来盖的呢!真气派”
“日哦,老子打几十年的工,还不如人家女儿一个逼。”中年男人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老谭,你这张嘴是越来越刻薄了。你要后悔就后悔你老婆没给你生个带逼的。”
“日哦,你老婆给你生了两个带逼的。你的福气就要来了哟!”
他们是带着笑容说完这些话的,我听着却如针尖扎在心上。
生活,究竟是什么呢?人的价值又是什么?一个曾经美丽的乡村,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金钱的魔力,真的能让人丧失一切尊严和廉耻吗?
吴梅端着一托盘茶出来了,一圈人都送到了,唯独没有给我。
等她坐了下来,我才笑着问她“我的呢?”
“你那么懒,不给你喝。要喝你自己倒去。”吴梅抿着嘴角笑,逗来众人一阵暧昧的笑声。
我并不真的很渴,但心中有一重沉重,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在房中静静坐了一会,吴梅走了近来,默默做在我身旁。
“星麟,你说我应当像他们那样吗?”
我的心一颤,我知道她问的是不是该出卖她的肉体。“什么?”我佯装听不懂。
我该怎么回答呢?劝她要珍惜自己?可我自己为什么却都放弃自己的清白和尊严呢?告诉她生活就是这样无奈,我们还是生活在一种恶毒的观念,一种狂热而丧失廉耻的价值观里吗?难道我能说她应该那么做,应该像那些婊子那样出卖自己的肉体,从而摆脱贫困的耻辱?
吴梅的眼圈红了起来,也许,她压抑了很就吧,有些歇斯底里“我应该做一个妓女吗?”
“吴梅”
“你说啊?应该吗?应该吗?”
在她痛苦的追问里,我心如刀搅,什么才是贫穷呢?财富是以怎么样一种方式被纂夺啊!为何拼死拼活却得到只是可怜的报酬?
为什么善良忠厚地活着会被耻笑?按自己的选择生活,难道也是一种过错吗?难道自由、尊严,这些都一文不值?
为什么他们要用无形的锁链,把人锁在一种身不由己的境地?让他们在一种恶毒的观念里过屈辱的生活?
可怜的人啊,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彼此之间的尊重和悲悯之心吗?
“吴梅”我酸涩地叫着他的名字,轻轻把她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