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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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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渑池有行宫这行宫本是虢国修建为天子出游而准备的不过如今已经被义渠人和芮国强行占领。

    芮国老太后芮姜,虽然手段不怎么好看,但是不得不说秦国不怕与晋国叫板就怕在芮姜面前丢脸毕竟秦国已经在芮姜手上丢过一次人了那一次当真是刻骨铭心。

    芮姜在芮国相当于武则天,很多芮国大臣虽然不服芮姜但是没有任何办法芮姜说一不二她自己本就是戎人,因此这样一来帮助义渠似乎在意料之中。

    前些日期因为诸国联军,和楚国秦国的合力打击义渠已经变成了强弩之末,辗转在秦国与函谷关之间,一时间穷途末路好像再无翻身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义渠将领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芮国,他们将形容俊美的公子白送到芮国去,如今芮姜虽然已经年老但是仍然喜欢俊美的美男子,用公子白贿赂芮姜,想要请求芮国保他们一命。

    芮姜果然看中了公子白,并且不顾芮国群臣反对,直接封公子白为芮国的国相,允许公子白自由进出芮国宫殿,夜宿小寝宫。

    群臣虽然非常不满,但是愣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不,公子白俨然成了芮姜眼前最红的红人。

    而且这个公子白,一看就是个奸臣,得到芮姜隆宠之后,就告诉芮姜,在离芮国不远的渑池,听说有个周天子的行宫,渑池行宫理面有温汤,极为享受,而且那行宫修建的是天子级别,一定非常漂亮,公子白想要去见识一下。

    芮姜听他的宠臣想住天子行宫,本还有一些犹豫,不过公子白又说了,他想要住天子行宫,并非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是为了芮姜。

    芮姜还没听公子白接下来的下文呢,就觉得公子白肯定是为了自己好,一时间心花怒放的。

    公子白说,芮国虽然已经如此强大,但是芮国的臣子都是窝囊废,根本不敢举大事儿,让芮姜屈居在小小的芮国之内,实在太委屈芮姜了,如今来了义渠人,义渠是干大事儿的,不如芮国就联合义渠人,一起发兵,占领了渑池行宫。

    渑池行宫几乎挨着函谷关,只要一日就能扑到,如果渑池行宫变成了义渠和芮国大军的资中辗转营地,那么还怕义渠人打不进函谷关么?到时候芮姜就是最大的功臣,进入洛师之后,他们岂止是能住行宫?他们能住进天子的宫阙。

    芮姜一听,十分心动,群臣极力反对,说公子白是义渠人派来腐蚀芮国的,义渠只想要芮国借兵借粮食给他们,等到真是打下了洛师,那些义渠人不知要怎么反齿儿呢,到时候芮国根本得不到好处。

    但是芮姜不听,已经被公子白迷住了心窍,芮姜已经老了,手腕没有当年那么硬,虽然不算是老糊涂,但是公子白形容俊美,芮姜非常喜爱,公子白又会说好听的,芮姜已经被他迷的团团转了。

    芮姜当即就下令,与义渠联合出兵,攻打渑池行宫。

    芮国的大臣虽然反对,但是没有任何用处,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渑池行宫竟然真的被攻下来了,不止如此,他们还打败了从函谷关迎出的齐国大军。

    函谷关收到芮国与义渠联合攻打渑池的消息,渑池可就在函谷关的边上,若是变成了义渠人的辗转辎重点,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因此齐国便立刻出兵,齐侯亲自率兵冲锋陷阵,但是竟然不敌义渠和芮国。

    最后结果是齐国先头部队被打的丢盔卸甲,后面的部队也不敢进入渑池。

    芮姜听说打下了渑池行宫,十分的高兴,再加上公子白的撺掇,芮姜很快吩咐,转移义渠大军去渑池行宫,芮姜也带着公子白过去,芮姜的寿辰就要快要到了,公子白说想要在渑池的行宫中,给芮姜贺寿。

    芮姜公子白,还有义渠的军队在渑池驻扎起来,因为大破齐军,义渠又开始声势大振,就准备着什么时候可以直冲函谷关,杀进关中,直取洛师。

    不过义渠的军队刚刚转移到这里,还没有安定下来,不宜立刻动身,再者就是芮姜的寿辰马上要到了,芮姜算是义渠的救命恩人,因此义渠将领也要给芮姜过寿,讨好芮姜,然后才能再次联合芮国,攻打函谷关,毕竟义渠虽然现在声势大振,但是他们根本没有后续储备,现在想要打仗,完全就得吃芮国的粮食。

    天色已经慢慢暗淡下来,很快就要到黄昏了,公子白从房舍中走出来,还没走几步,就看到有人迎面而来,是义渠此次出兵的最高将领。

    那义渠将领看到公子白,立刻走上前去,说:“芮国什么时候给我们粮食,有个准信儿了么?”

    公子白看向那义渠将领,笑了一声,说:“将军何必这么着急,今日是芮国国母过寿的大喜日子,将军何必谈兵戈一时,太过扫兴了罢?”

    义渠将领一听,公子白和自己说话的口气都不对,立刻皱眉说:“你可别太得意,你不想想,之前是谁送你去的芮国,若不是我们,你能得到芮国的恩宠么?如今跟我翘起尾巴来,你不过是我们义渠的一条狗而已!”

    公子白笑了笑,说:“白如今是芮国女主的宠臣,芮国当今国相,你们义渠还有求于芮国,若是对白不敬,信不信今天白就能让你们搬出渑池行宫?”

    义渠将领听到公子白的语气,顿时大怒,一把抓住公子白的衣襟,喝道:“你说什么!?你这个死残废!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公子白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说:“是啊,我是个死残废,但是你们义渠好威风啊,需要一个死残废贿赂芮国的女主以求自保,你们比死残废要威风的多,不是么?”

    义渠将领被他气的呼呼的喘粗气,瞪着牛卵子一样的大眼睛,眼珠子都要气的充血了,肿胀着,恨不得瞪死公子白。

    公子白拍了拍那人拽着自己的手,说:“还有,你们可别忘了,这次能够大破齐军,是谁的功劳,正是你口中我这个死残废的功劳!”

    义渠将领不松手,似乎想要打人,怒喝道:“你不过就是一个脸长得好的死残废罢了,离开了女人你是什么东西,一条走狗,还要跟我狂吠,今天本将就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他说着,提起拳头就要打公子白,就在这个时候,却听一声高亢的:“住手!”

    义渠将领和公子白转头一看,义渠将领吓得立刻松开了手,公子白则是掸了掸自己的衣袍。

    就见到不远处一个穿着明艳的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不年轻了,五十知天命,她定然已经知过了天命,虽然保养的还不错,但是这年代的保养品十分匮乏,还是遮不住女子脸上岁月的痕迹,或许她早年是个大美人儿,只是如今已经看不出来了。

    那女子正是芮国的国母芮姜!

    芮姜快步走过来,来到公子白身边,连忙伸手替他整理被揪乱的衣裳,对义渠将领怒目而视说:“你这是做什么?!放肆!还有没有规矩了!?”

    义渠将领脸上颜色不好看,不过因为他们还要仰仗芮国给他们粮食,俗话说的话,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现在义渠是嘴短手又短,粮食又没到账,不能翻脸不认人,因此只能讨好芮姜。

    义渠将领耐着脾气说:“这误会,误会啊”

    芮姜冷声说:“什么误会!?你们好大的谱子,还没有攻下函谷关,就这么趾高气昂了是不是?若是你们攻下了函谷关,还能把我放在眼里么?!”

    义渠将领不敢再说话了,芮姜又说:“如今能打下渑池,都是我这国相的功劳,你们义渠做了什么,还好意思在这里大呼小喝,对我国相不敬!?说出来都丢了义渠的脸面儿!现在给我国相道歉,否则你们义渠想要粮食,哼!”

    那芮姜语气冷冰冰的,义渠将领脸上不好看,公子白此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笑着说:“国母万不可生气,为了这些没心没肺的人生气,着实气坏了身子,也是白的不是,义渠将军想要撒邪火儿,百听着便是了,免得惹国母您不快。”

    公子白这么说,芮姜笑了一声,说:“还是国相你懂事儿。”

    她说着,又对义渠将领说:“看看你们,今日是我寿辰,我暂且原谅你的失礼,想要粮食,还不夹着尾巴做人!?”

    义渠将领虽然生气,但是不敢说话,只得低头赔不是,转头就准备走了。

    公子白却突然说:“等等。”

    那义渠将领脸色泛青,但是只能停下来,转头看向公子白,公子白则是笑着说:“今日晚间是国母的宴席,白希望将军不要迟到。”

    义渠将领脸上青筋直蹦,只好拱手说:“芮国国母的寿宴,我怎么会迟到缺席呢,到时候一定准备大礼。”

    芮姜不屑地说:“大礼?你只要不气我就行了。”

    那义渠将领脸上无光,只好赶紧走了。

    等义渠将领走了,芮姜才说:“受伤没有?叫医官来给你看看。”

    公子白笑了笑,说:“国母忧虑了,白无事。”

    芮姜点了点头,又说:“说到受伤前些日那个人”

    她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左右,似乎不想让旁人听到。

    公子白了然一笑,说:“国母不必担心,那俘虏的伤再有两天就好了,等国母过了大寿,还不都是您的?”

    芮姜一听,立刻欣喜起来,公子白低声说:“但这件事情,万不能对义渠人说,他们若是知道国母您偷偷留下了齐国国君,定然要对国母您发怒的!”

    芮姜笑着说:“我知道分寸,能得到这样俊美的人,都是你的功劳,等日后他归顺了我,我还要奖赏你。”

    公子白笑着说:“那还要多谢国母的奖赏。”

    芮姜说:“走罢,带我去看看他。”

    公子白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很快就带着芮姜往一个偏僻的院落走,院子里没多少寺人和宫女,公子白带着芮姜走到一个房舍门口,推开门走进去。

    芮姜牵着自己的衣摆,亟不可待的走进去,跟着公子白往里走,里面有个医官正在给榻上躺着的病患把脉。

    芮姜一眼就看到了榻上躺着的男子,那男子身材高大,只着了一身白色的亵衣,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眼睛紧闭,黑色的长发散下来,因为没有束发,看起来柔和了不少,当真是俊美无俦,他的脸上有个新鲜的伤疤,还没有愈合,给那俊美的脸平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躺在榻上的人,竟然是召忽口中已经阵亡的齐侯!

    齐侯没有醒过来,双眼紧闭,芮姜看到齐侯那形容,当真高兴的不行,连说了三个好字,似乎是特别喜欢。

    公子白已经相当俊美了,而且会说甜言蜜语,但是公子白的俊美透露着一种假象,还有一种阴狠的表现,齐侯就不同了,那气质是旁人都比不得了,只是闭着双眼,芮姜已经知道,没人能比齐侯更加俊美了。

    芮姜真是爱煞了齐侯的容颜,站在榻边看了良久,说:“怎么还没醒来。”

    旁边的医官说:“齐公受了重伤,不过也快要醒过来了,国母无需太担心。”

    芮姜这么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公子白笑着说:“今日是国母大寿,您看齐公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说不定今日过了大寿,明日齐公就醒了。”

    芮姜笑着说:“还是你说的对。”

    公子白笑着说:“寿辰马山刚要开始了,国母快去梳洗打扮罢,齐公这里,白看着就行了,若是一有风吹草动,定然第一个通知国母。”

    芮姜笑眯眯的,说“你真是体贴。”

    芮姜说完,又恋恋不舍的看了好几眼躺在榻上昏迷的齐侯,这才退出了房舍。

    她一退出去,公子白就冷下脸来,挥了挥手,也让医官退出去。

    医官退出之后,“嘭!”一声关上门,房舍中就剩下公子白和齐侯两个人,这个时候公子白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齐侯鼻子下面,让他嗅了一下。

    齐侯猛地发出“咳!”一声,急促的咳嗽了两声,眼睫一颤,眉头一皱,就睁开了眼睛。

    齐侯眯着眼睛,慢慢睁开,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塌边的公子白。

    公子白低声说:“齐公不用惊慌,您已经在行宫之内了。”

    齐侯慢慢坐起来,感觉脸颊有些疼,抬手摸了一把,公子白笑了一声说:“总要做些幌子,免得芮姜起疑心不是么?”

    齐侯活动了一下手腕,就听公子白又说:“今日晚上是芮姜的寿宴,到时候义渠的重要将领全都会参加寿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齐侯点了点头,说:“孤知道了。”

    公子白又说:“哦对了,险些忘了,还有一个人想要见齐公您。”

    齐侯皱了皱眉,说:“是谁?”

    公子白没有再说话,只是退开两步,准备走出房舍,很快就听到公子白走出去的跫音,越来越远,然而又有一个跫音慢慢走近,齐侯抬头看向房舍的门口。

    就看到一方白色的衣摆很快从外面进来,齐侯顺着那白色的衣摆往上看,顿时有些震惊的说:“你怎么来了!?”

    芮姜的寿宴在黄昏之后,渑池行宫的路寝之内召开,声势非常浩大,摆了很多宴席,义渠的将领们为了巴结芮姜,让芮国给他们粮食,因此全都来参加,而且非常积极,准备讨好芮姜。

    众人齐聚路寝,宴席已经摆好了,还来了很多助兴的女酒,自然少不得男宠,毕竟芮姜是喜欢男人的。

    殿中一片莺歌燕舞,看起来好不快活,芮姜一身红色衣裙,精心打扮,姗姗来迟,走进大殿之后,许多人都来巴结着,不过芮姜谁也不看,径直走到公子白身边,公子白伸手扶着她,让她在主席坐下来。

    宴席很快就开始了,声色俱全,义渠的将领们搂着宫女女酒,饮酒作乐,芮姜也喝了不少酒,似乎看起来非常高兴。

    芮姜口齿不清的对身边的公子白说:“今日我能在行宫中过寿,都是你的功劳。”

    公子白拱手说:“国母您谬赞了,这是白该做的事情,不是么?”

    芮姜笑着说:“你如此忠心耿耿,我都不知道赏赐你什么了。”

    公子白笑着说:“有国母的宠爱,白还需要旁的赏赐么?”

    芮姜一笑,靠在公子白怀中,说:“你嘴巴真甜,就属你让我欢心了。”

    公子白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睛里却闪烁这一抹微不可见的狠戾。

    芮姜靠在公子白怀中喝酒,突然看到斜侧面有个白衣男子,那白衣男子犹如谪仙气质,虽然面容只能说是清秀,但是那气质是旁人比不得的,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高贵与优雅,让人看起来望而生畏,自行残秽。

    芮姜看着那白衣男子,顿时眼睛就亮了,从公子白怀中出来,她此时已经有些喝多了,踉跄的走过去,伸手勾住那白衣男子的脖颈,一下坐在了白衣男子怀中。

    那男子伸手搂住芮姜的腰,将人一带,就带入了怀中,芮姜惊呼了一声,笑眯眯的说:“你敢对国母不敬,真是讨打。”

    芮姜说着,伸手轻轻锤了一下那白衣男子的肩膀,那男子轻笑一声,本就清秀温柔的脸,带起一丝犹如春风的微笑,更是磬人心脾,芮姜见过那么多俊美的男子,眼前这个白衣男子,俊美甚至不如公子白,更别说和齐侯比美,身材也不魁梧高大,看起来纤细而挺拔,但那笑容实在温柔的让芮姜找不到北。

    白衣男子搂着芮姜,说:“国母不就喜欢旁人对您不敬么?”

    芮姜掩着嘴巴一笑,说:“你讨厌!”

    芮姜说着,仔细打量着那白衣男子的容颜,越看越觉得舒服,越看越觉得中看,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倒是还有几分姿色。”

    那白衣男子一笑,说:“哦?只是几分姿色?那国母方才怎么看的眼睛都直了。”

    芮姜脸颊发红,说:“说了你讨厌,欺负人家。”

    白衣男子又是一笑,笑的芮姜晕乎乎的,那男子随即才说:“正巧了,我也姓姜。”

    他这么一说,芮姜倍感亲切,说:“原来你也是戎人?那怎么在行宫中,是被俘虏来的么?”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又说:“不过几年前,我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姓姜,而是芈姓。”

    “芈?”

    芈姓

    芈姓可不像姜姓,姜姓国家很多,很多戎狄人都姓姜,也有很多周国诸侯也姓姜,而芈姓,仿佛太有特点了,因为那是楚国的国姓!

    芮姜脸色一变,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然而她喝多了酒,脑子里反应不快,那白衣男子继续笑眯眯的说:“我姓芈,熊氏,单名一个纠字。”

    芮姜听到这里,突然发出“啊!!”一声尖叫,因为那白衣男子越说越让芮姜肯定,芈姓熊氏,那就是楚国的贵族,不只是贵族,而且男子自报家门,他名叫纠!

    这白衣男子的确以前姓姜,因为他曾经是齐国的二公子吕纠,不过后来被楚国认回去,入了楚,摇身一变,成为了如今的楚王纠。

    芮姜尖声大喊了一声,旁边喝的醉生梦死的义渠将领们还哈哈大笑,以为芮姜和那白衣男宠在顽什么情趣呢,叫的这般放浪。

    芮姜还被吴纠搂在怀中,他万万没想到,渑池行宫已经被义渠占领了,而就在这行宫中,大殿中,楚王却端端坐在这里,竟然没有人发现,而且自己还和楚王攀谈了好一会儿。

    芮姜尖声大叫,竟然没人理会她,吓得她连忙跳起来,快速的向后退,“咕咚!!”一声直接坐倒在了地上,惊恐的喊着:“来人!来人啊!!!他是楚王!他是楚王!”

    义渠将领们面面相觑,毕竟他们没见过吴纠,不过芮姜突然指着一个男宠说是楚王,众人还以为她喝多了呢,都看热闹似的看着芮姜。

    “来人啊!!”

    芮姜大喊着,但是没有人当真,毕竟这里是渑池行宫,他们刚刚把齐国打得落花流水,齐国国君还阵亡了,他们只要稍加整顿,就能杀进函谷关,直取洛师,谁敢和他们叫板?

    众人都没想到,芮姜大喊没人理会,还有人发笑,此时公子白就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芮姜,淡淡的说:“国母,士兵们都在喝酒庆祝国母大寿,恐怕无法护卫。”

    芮姜一听,脸色惨白,公子白却又说:“不过白知道,有一种卫兵,还是可以进来护卫的。”

    芮姜立刻抱住公子白的腿,说:“谁都可以!立刻进来!立刻!”

    公子白笑了一声,脸上竟然露出了一股阴霾和冷酷,说:“好啊,白这就让卫兵开进来。”

    他说着,一声令下,义渠将领们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踏踏踏”的声音,竟然有士兵开进殿中,快速冲入,随即就是“轰隆!!!!”一声,关闭了殿门。

    那些黑甲士兵动作迅捷,打头的是一个身材高的黑衣男子,那男子面容俊美无俦,已经将散下来的头发全部束起,露出冷硬俊美的脸颊,脸上有一道伤疤,看起来很新,还没有愈合。

    “齐公?!”

    “怎么可能!”

    “不是说死了吗!他死了!!”

    义渠将领看着那高大的黑衣男子带着士兵冲进来,顿时都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此时才算是酒醒了,吓得他们立刻从宴席上噌的站起来。

    那开进殿中的黑甲武士们,不是旁人,竟然就是齐国的军队,而那走在最前头的高大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他们口中已经战死的齐侯。

    齐侯眯眼一笑,挥了一下手,身后的齐军立刻冲过去,冲着那些在场的义渠将领冲过去。

    义渠将领赶紧伸手拔剑,但是因为是寿宴,大家都喝多了酒,有的手不稳,拽了好几把都没有把剑拽出来,有的人压根儿就没有带剑,一个个惊慌失色。

    芮姜此时大声呼救,爬起来要跑,公子白“嗤”的一声抽出佩剑,拦住芮姜的去路,阴测测的冷笑一声,说:“想跑?”

    芮姜大惊失色,指着公子白说:“你你骗我!!!你敢骗我!”

    公子白只是一笑,淡淡的说:“骗你还需要胆子么?”

    殿门关闭,里面一片狼藉,义渠人叫喊着冲起来反抗,然而他们没穿铠甲,没有作战准备,一个个还醉生梦死的,而齐军早已埋伏好了,这样一来,根本没有什么悬念可言。

    “啊啊啊啊”

    “救命”

    “快跑啊!”

    一时间大殿里乱成了一锅粥,齐侯的目光在人群中一转,很快看到了一身白衣,稳稳当当坐在席上,正在喝酒的吴纠,立刻大步走过去,仿佛不见旁边的厮杀和嘶吼。

    齐侯走过去,立刻说:“二哥!”

    吴纠抬起头来,举着酒杯,笑眯眯的示意了一下,说:“齐公诈的一手好死,嗯不如说是作的一手好死。”

    齐侯笑了一声,一把抱住吴纠,将人一下抱了起来,笑着说:“你怎么知道孤是诈死的?”

    吴纠听他提起这个事儿,顿时就觉得生气,将手中的酒杯“啪!!!”一声劈手扔在地上,不由分说,直接勾住齐侯的脖颈,狠狠吻了上去。

    虽然是大庭广众,虽然旁边厮杀一片,不过齐侯一点儿也不介意,齐侯立刻搂住吴纠,伸手托住他的后脑和脖颈,狠狠加深了亲吻,两个人唇舌交缠,都尝到了对方的血腥味儿,这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吴纠眼神朦胧,呼呼喘着粗气,紧紧搂住齐侯,似乎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当时召忽跑过去送信,众人听到渑池失利,齐军大败的消息,都是震惊的不行,召忽还送来了齐侯随身佩戴的玉坠子,那玉坠子上全是血。

    在那一霎那,吴纠是关心则乱的,自然以为齐侯真的战亡了。

    不过很快吴纠就发现,他手中的小笼包玉坠其实是个赝品

    齐侯的小笼包可是用和氏璧雕刻的,和氏璧是何等瑰宝?吴纠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只要稍微一对比就能看得出来,那小笼包玉坠虽然也很精致,但是绝对比不上和氏璧,玉坠子还是被切开的,有个豁口,吴纠一扒就扒开了,里面刻着两个字渑池。

    吴纠之前就已经怀疑了,公子白诱导芮姜和义渠进入渑池行宫,这不就是让义渠人自己跳进了一个大瓮么,只要配合兵力伏击,就能将义渠全部歼灭,尤其如今的义渠虽然气势大振,但是他们根本没有补给,芮姜一直抻着义渠,补给没有送来,如果伏击义渠,就犹如碾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

    或许齐侯也想到一起去了。

    义渠如今是强弩之末,但是一直在强弩,辗转在秦国与函谷关之间,一边辗转一边抢掠,虽然不是大威胁,但是对这中间的百姓来说,也是一种灾难,齐侯想要从根本解决这个事情,因此就要全歼义渠军,但是他们的军队无法出函谷关,凭借着函谷关的天险,他们能一次次大败义渠,然而出了函谷关,他们又没有完全的胜算。

    因此就需要动动脑子了。

    公子白投靠了义渠,不过很显然,公子白并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才投靠义渠人,他为的是报仇。

    当年西戎人将公子白的双手斩断,这血汗深仇,公子白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了就是这样的时刻。

    公子白说动芮姜,带领义渠军队攻陷渑池,悄悄给齐侯送信,齐侯立刻带领齐军与义渠人混战,并且假装不敌,齐军败退,还被芮国给俘虏了。

    芮姜喜爱男色,自然喜欢齐侯的俊美,公子白顺势撺掇芮姜瞒着义渠人留下齐侯,齐侯就这般光明正大的进入了渑池行宫,与公子白一起里应外合。

    有了公子白这样的宠臣,齐国的军队想要暗搓搓的混入行宫,根本不是一个难事儿。

    吴纠看到渑池两个字,就知道齐侯想要自己的支援,便立刻带兵来到渑池埋伏。

    齐侯没想到的是,吴纠竟然自己也来了,公子白帮吴纠也混进了渑池行宫,还打扮成这样,下午在房舍的时候,齐侯已经见过了吴纠一面,不过当时行色匆匆,吴纠说自己自有安排,就先离开了。

    齐侯真没想到,吴纠的安排就是扮成男宠坐在大殿之上喝酒。

    吴纠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齐侯,说:“邵师傅不知道这事儿罢?”

    当时召忽的态度很真挚,那表情仿佛天塌了一样,召忽这个人,比较性情,因此召忽那表情是做不了假的。

    齐侯一笑,说:“不关孤的事儿,是东郭牙的妙计,他说召忽送信不错,这样芮国和义渠肯定都会相信。”

    吴纠白了他一眼,说:“好啊,你们这么欺负召师傅,到时候有得好看了,可别怪寡人无情无义不帮你们。”

    齐侯笑着说:“二哥最疼孤,不会不帮孤的。”

    他们两个人这边温存软语,那边却杀声震天,与此同时,隔着大殿的门,还能听到殿外也响起了杀声,那是自然的,楚国的军队和齐国的军队已经冲进来了,正在伏击没有准备的义渠军队。

    殿中一片杂乱,很快齐军就将殿上醉生梦死的人全都抓住,芮姜头发散乱,挣扎着大喊,说:“放了我!!放了我啊!我我不是义渠人,我是芮国人,你们不要杀我!”

    义渠将领一个个被五花大绑,咬牙切齿的说:“你们这些阴险狡诈的周人!!不得好死!你们阴险不得好死!!”

    吴纠一笑,说:“兵不厌诈,你们蠢,还赖我们太聪明了?”

    义渠将领瞪着吴纠,气的哇哇大叫,似乎说不出话来,齐侯笑眯眯的说:“二哥,你说该如何处置他们?”

    吴纠摸了摸下巴,说:“这要问公子白了,公子白忍辱负重这么久,为的不就是如今这一刻么?”

    公子白眯着眼睛,眼中全是冷酷,只是挑唇笑了一声,说:“王上如此慷慨,那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吴纠摆了一个请的动作,说:“悉听尊便。”

    公子白“嗤”一声,抽出自己的佩剑,握住剑手有些发抖,他的手被棠巫治疗的不错,轻剑已经可以拿的很稳当,如今发抖,并不是因为他拿不稳,而是因为公子白激动的,他等这一刻,等了这么多年!

    “啊啊啊啊啊!!”

    “啊救命”

    “恶鬼!恶鬼!你是恶鬼!!”

    义渠将领呼号着,但是他们被五花大绑,怎么呼号也无济于事,公子白拿着长剑,一个个走过去,挑断他们的手筋,砍断他们的双手,公子白一身白色的袍子都沾满了鲜血,脸上也溅上了血迹,眼中却是如释重负的释然

    芮姜看着这一幕,险些给吓死,公子白一直以来都是温柔体贴的形象,哪知道那根本不是真的,全是假象,如今的公子白,才是真正的公子白。

    芮姜吓得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齐侯看到这血腥的场面,皱了皱眉,说:“二哥,咱们先出去罢。”

    说实在的,这几年,吴纠做了楚王,越来越看惯这些了,血腥与麻木拧在一起,越发的让人木然,让吴纠木然,他已经可以眼睛不眨一下的看着这种场景。

    不过齐侯仍然关心他,吴纠也很喜欢这样的关心,点了点头,就随着齐侯往外走去。

    公子白“啪!”一声将长剑扔在地上,呼呼的喘着气,眼睛里似乎要迸发出火焰,深吸了两口,也跟着齐侯和吴纠走出了大殿。

    吴纠走出大殿,回头看了一眼,眯着眼睛冷冷的说:“撤兵,关闭殿门,行宫要失火了。”

    公子白说:“是!”

    公子白很快让士兵撤出大殿,那些义渠人,还有芮姜,被五花大绑,根本跑不了,眼见众人要撤出去,顿时哀叫着,但是根本不管用,没人理会他们。

    公子白手执火把,将火把直接仍在大殿的地上,然后在上面扔了一个酒坛子,随着“啪嚓!”一声脆响,上好的美酒飞溅而出,酒水见到火焰,一瞬间绽开出烈烈的红色花朵,那红色的花朵转瞬又变成了一条火红的巨龙,吐着信子,发出疯狂的怒吼,顺着宴席“呼!!!”直冲而去。

    “啊啊啊啊着火了!”

    “救命!!!”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是义渠人!”

    大喊声、哀叫声、哭号声,声声从殿中传出来,公子白看着那熊熊烈火,头也不回的木然走了出来,吴纠挥了挥手,公子白立刻下令说:“关闭殿门!”

    士兵冲过来,合力将大殿的殿门关上,“轰隆”一声,里面所有的声音全都被阻断了,再也听不见了。

    吴纠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色,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转头对齐侯笑了笑,说:“听说行宫山上有个温汤,齐公作俘虏辛苦了,要不要随寡人去泡个温汤,解解乏?”

    齐侯一听,自然乐意了,连忙说:“二哥,走罢。”

    吴纠点了点头,两个人就准备上山去了。

    公子白站在大殿外面,站了好一会儿,突听一声:“公子”

    公子白转过头来,就看到吴刀一身黑色的侍卫衣裳,站在他身后,那黑色仿佛要融入黑夜。

    公子白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来,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血迹斑斑,这让公子白深深地叹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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