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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没羞没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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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只听到“噗通”一声就看到嬴豫一下消失了奔流的洪水中只剩下一个水花,嬴豫的身影一下被吞没再也找不到了。

    吴纠吓了一大跳,连忙喊人,嬴豫身上没有梆绳子什么保护措施也没有旁边跟着的士大夫一下就吓懵了,一下不知所措根本没人去拉也没有人去救嬴豫。

    还是斗廉最先醒过来,猛地就冲过去众人都是一声惊呼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斗廉一跃,犹如豹子一般身形矫健,直接跳进了咆哮奔腾的水流中,也发出“噗通”一声。

    旁边的士兵大喊着:“将军!”

    斗廉那高大的身躯很快淹没在水流中一下就寻不到人影了,只能看到被水流一下绷紧的绳子发出“崩!”的一声,顺着水流的方向,几乎不堪重负。

    齐侯一看,立刻对吴纠说:“二哥你在这儿等着孤去救人!”

    他说着,快速将黑色的朝袍一脱,直接甩在地上,随即快速冲过去。

    就在齐侯冲过的这个时候,斗廉已经从咆哮的水中又冒出头来,一瞬间众人发出惊呼的声音,因为他们不只是看到了斗廉,还看到了嬴豫。

    嬴豫脸色苍白,被呛了水,不停的咳嗽着,因为呛水,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意识有些微薄,不太清醒,手勾住斗廉的脖颈,但是根本抱不牢固,斗廉一只手紧紧搂住嬴豫的腰,另外一只手紧紧抓住绳子,两个人被水流冲击着,好像随时都能被冲走一般。

    旁白的士兵冲过去,大喊着:“快救将军!”

    “斗射师抓牢!!”

    “拉绳子!快拉绳子!救将军!”

    楚国的士兵比那些吓傻的江国士兵还有士大夫反应快得多,快速冲过去,他们身上都有梆绳子,因此也比较安全,不过因为水渠坍塌,何止是图纸的错误,修建的工程也跟豆腐渣一般,踩在上面容易塌陷,随时都会再陷下去,根本禁不住这么多士兵踩踏。

    就听到“啊啊!!”一阵大喊,几个士兵险些掉下去,旁边的士兵快速一捞,拉着绳子把他们拽了上来,就听到“咕咚咕咚”的声音,崩塌的河床和水沟又坍塌了一些,将河岸扩张的很遥远。

    士兵们不敢贸然过去,只能几个人过去,拉住绳子,快速往上拉,虽然水中只有嬴豫和斗廉两个人,但是水流速度太大,阻力太大,那几个士兵拉着绳子,几乎拉不动,使劲的往上拽。

    嬴豫的意识模糊,半昏迷半清醒,被汹涌的水流击打着,感觉有人紧紧搂着自己,迷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脸发狠的斗廉,斗廉使劲抱住他,完全不松手,手臂被水流击打的颤抖着。

    嬴豫顺着斗廉往前看,那绳子已经不堪重负,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被水流冲的不停绷直的左右乱摆着,绳子已经开始起了毛茬儿,吱呀乱响着。

    嬴豫扬高下巴,让自己可以说话,虚弱的说:“绳子绳子禁不住了,快松手”

    斗廉这才看到,绳子竟然要断裂了,起了毛边,被水冲着,马上就要断开,已经不堪重负的勾勾连连。

    斗廉却一脸发狠,更加抱紧了嬴豫,说:“我不会放手的,你抓紧了。”

    嬴豫的眼睛看着斗廉,似乎有些复杂,斗廉好像听到他在说什么,然而他没听清楚,耳边是咆哮的水声,就在这一霎那,还有“啪!”的一声脆响,十分清脆,绳子一瞬间崩裂,与此同时士兵大喊着:“拉住!!!拽住!别松手!啊啊啊啊”

    河边的士兵拽着绳子,被一兜,飞快地往前扑去,后面的士兵措手不及,一把没有抓住,那两个士兵拽着绳子被往前一兜,眼看着就要冲进水中,没有了绳子绷劲儿,水中的两个人也一下被水流席卷,一下就要被吞没。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崩!”一声,往前扑的士兵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衣被一把抓住,向前冲的力道一瞬间就消失了,猛地被勒住。

    士兵们惊呼着,转头一看,就看到齐侯一把抓住最后一个士兵,嘶哑这声音说:“快拽绳子!”

    因为坍塌过的河渠很软,根本不能允许那么多人踩踏,踩踏只会加重崩塌,因此旁边的士兵还是不敢过来,却屏住呼吸,死死盯住他们。

    吴纠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看齐侯猛地冲过去,一下踏上豆腐渣一样的河渠,疯狂的水流冲起来,不断拍打在齐侯和那些士兵的身上脸上,那场面简直就是命悬一线。

    齐侯紧紧抓住士兵的背心,另外一手一把拽住旁边的树干,手指“啪!”一声,紧紧抠住树干,树干上瞬间就留下了一个血印。

    齐侯说:“动作快点,绳子要绷不住了。”

    士兵们也紧张,连忙拉绳子,将捆住斗廉的绳子往上拽。

    嬴豫已经又昏死过去,完全没有了力量,斗廉一面抓着他,一面拽住绳子,以免只靠系在腰上的力气,绳子会很快崩断。

    眼看着斗廉和嬴豫就要从水中被拽出来,斗廉拖着嬴豫,快速的顺着疲软的水渠往上爬,士兵们也帮忙去拽,吴纠刚刚松一口气,就听到“轰隆”一声,河渠再次坍塌,疲软的河渠顺着水流像泥浆一样滚落下去,被快速吞没。

    斗廉抱着嬴豫,“噌!”的往下陷了一下,齐侯还抓着树干,猛地一探身,一把抓住斗廉的胳膊,因为斗廉还抱着一个男子,嬴豫身材并不矮小,骨架子不轻,体重自然也不轻,若不是齐侯,恐怕斗廉和嬴豫又要掉进水中。

    士兵们快速来帮忙,站在远处的士兵抛过去绳子,斗廉抓住绳子,这才被拉了上来,齐侯松了口气,赶紧也退开疲软的河床和水渠。

    吴纠吓得脸色都苍白了,好几次众人都险些掉下去,而吴纠也没办法帮忙,毕竟他过去也是捣乱,河床又那么疲软,根本禁不住人踩。

    吴纠见齐侯斗廉和嬴豫全都安全上岸,连忙冲过去,齐侯都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咚!”一声,差点被撞一个跟头,吴纠已经冲过来,一把抱住了齐侯。

    齐侯有些懵,因为吴纠抱的太紧了,赶紧安抚的说:“二哥,没事儿。”

    吴纠立刻说:“受伤了没有,快给我看看!”

    齐侯笑了笑,说:“没受伤,就是手有点破皮。”

    吴纠低头一看,方才齐侯刚才用手抓住树干,那树木太高,树枝十分靠上,因此齐侯无法抓住树枝,只能用手指抠住树干,这样一来,手指全都破皮了,上面斑斑驳驳,还扎了倒刺,看起来十分可怜。

    吴纠吃了一惊,齐侯见吴纠满眼担心,捧着自己的手,那表情真是太可爱了,齐侯便“哎呦”了一声,说:“好疼,疼死孤了。”

    吴纠听他喊疼,更是担心,那边棠巫正在抢救嬴豫,嬴豫昏迷过去了,还呛了不少水,其他医官赶紧来给齐侯看手,有不少倒刺需要挑出来,其他并不难办,只是皮肉伤不过伤在指头上,因此只能好好养着,尽量不动东西。

    吴纠怕齐侯不老实乱动,便说:“包严实点,全都包上。”

    齐侯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自己的手,被包成了一个大包子一样,根本看不出手的形状了,好像卖萌似的。

    吴纠确定齐侯没事,这才过去查看斗廉和嬴豫。

    斗廉坐在旁边,也没什么形象可言了,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也潮湿的,滴滴答答往下滴水,胡乱的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只不过他的眼睛还是牢牢的盯着躺在地上,被棠巫施救的嬴豫。

    嬴豫呼吸有些微弱,脸色苍白,吐了不少呛进去的水,此时已经没什么危险,只是仍然昏迷不醒,似乎是虚弱的,他脸色难看极了,眼底都是乌青,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脆弱,好像连碰都经不得碰了一般。

    吴纠快速走过去,说:“怎么样?”

    棠巫皱着眉,不知为何,表情有些凝重,说:“王上,江公身体虚弱,又着了风寒,请速速回宫罢。”

    吴纠立刻点头,说:“先回宫去。”

    嬴豫在昏迷,他们过来的时候也没有缁车,因此只能骑马回去,斗廉将嬴豫抱起来,放在马背上,自己也跃上马背,带着嬴豫骑马,很快众人就回了王宫。

    斗廉将嬴豫一路抱进小寝宫,放在榻上,寺人们赶紧打来热水,嬴豫不知为何,一直昏迷着,就是醒不过来,脸色也十分憔悴。

    棠巫赶紧下了一个药方,让人去熬药来,众人都有些担心的看着昏迷的嬴豫。

    棠巫施救,其他人也不敢出声儿,就全都堆在一边,匽尚这个时候从外面赶过来,吴纠和齐侯对视了一眼,就走出了小寝的内殿,来到外殿,匽尚正等在那里。

    匽尚看到吴纠和齐侯来了,连忙行礼说:“君上,楚王。”

    吴纠说:“水利图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匽尚皱着眉说:“尚也正想说这个,君上和楚王有所不知,除了水利图有问题,似被人偷换掉包,还有水渠修建的工料明显也有问题。”

    “工料?”

    吴纠眯了眯眼睛,说:“匽先生的意思是有人偷工减料了?”

    匽尚点了点头,说:“尚方才看了一圈,那水渠犹如泥潭,若按照尚的水利图和工程,绝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水利图被人偷换了,而且明显不合理,匽尚十分纳闷,就算的确是被人偷换了,但是这么不合理的水利图,司控部门在建造的时候,难道就不会提出疑问吗?

    还有这用料,偷工减料到了极点,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匽尚见齐侯和吴纠皱着眉,便说:“君上,楚王,水渠之事,可大可小,若是有人想要从中作梗,大可以说是齐国和楚国想要愚弄江国,而且现在有工匠被水流冲走,还涉及到了大片农田,另有一户当地权威的豪绅家宅被淹,此事恐怕不容易了解。”

    匽尚所担心的,绝对是正确的。

    因为是在凤凰台的近郊动工,因此影响十分大,江国的百姓和士大夫们都在关注着这次的水力工程,毕竟若是这次水力成功,他们来年就不会遭到水患了。

    但是谁成想竟然变成了这样,不只是百姓和士大夫们的舆论问题,还有实际的问题,淹了农田,还得罪了当地豪绅,这个事情不好解决,若查不到根本,恐怕事情就会赖在齐国和楚国头上,毕竟匽尚是齐侯和吴纠带过来的。

    吴纠脸色不好看,这个时候就听到有寺人混乱的声音,随即子清冲了进来,匆忙的说:“王上,齐公,那被水淹的豪绅,组织了一群百姓,要让江公赔偿他们的损失,已经堆在宫门口,聚集了好些人,禁军都轰不走。”

    吴纠眯了眯眼睛,说:“这事儿不能用武力解决,传寡人命令,为水淹的百姓放粮,让那豪绅回去合计一下自己的损失,如今江公还没醒来,无论是舍粮还是赔偿损失,楚国都先垫上。”

    子清连忙说:“是。”

    因为这事儿耽误不了,恐怕引起骚乱,因此子清赶紧就去办事儿,找了楚国随行的士大夫们,连忙让士大夫们支取随行的粮食,给受灾的百姓发放粮食。

    幸亏受灾的百姓并不太多,他们带来的粮食绰绰有余。

    吴纠又让人带着士兵去抢险,将河床先堵住再说,众人立刻分头行动,很快就各自去忙了。

    吴纠下了命令,还没喘完一口气,棠巫已经从内殿走了出来,似乎有话要对他们说一般。

    吴纠看着棠巫,说:“棠儿,可是要说江公的病情?”

    棠巫点了点头,让吴纠将寺人和宫女遣散,这才低声说:“王上,齐公江公很可能是中毒了。”

    吴纠听了颇为吃惊,说:“中毒?”

    棠巫点了点头,说:“正是,江公一直发热不退,棠儿本以为只是普通风寒,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如今看起来并不像是风寒。”

    嬴豫突然生病,而且一直不好,也不知是什么问题,他本是不怎么生病的人,又是习武之人,也不羸弱,不知怎么的,起初棠巫也没有在意,还以为只是风寒发热,结果却想岔了。

    也不是棠巫医术的问题,而是棠巫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因为嬴豫中的毒,是类似于砒霜的东西。

    这个年代的砒霜提纯不够,都会有硫磺味儿,这种东西入口本就十分困难,谁会吃一嘴硫磺味的东西?

    再者说了,这种砒霜毒,放在富豪家里可能还能有用武之地,但是放在宫殿中,立刻就会被查出来,毕竟这个年代已经有银针试毒了,砒霜因为有硫化物的杂质,因此只要试毒,立刻就会被发现,可谓是特别低级的,成功率非常低。

    江公是一国之君,吃的喝的只要从膳房拿出来,自然有寺人给他试毒,因此棠巫根本没往砒霜上面想,但是此时嬴豫一直不醒,而且模样十分衰弱,棠巫已经不得不想了。

    吴纠皱着眉,说:“有人给江公下毒?”

    棠巫点点头,说:“恐怕是这样。”

    是谁要害嬴豫,下毒的事情,和修水渠的事情有没有关联,还是凑巧?

    最让吴纠狐疑的是,江公这个人,心思比较细,为人也谨慎,他这种人肯定不会吃没有验毒的东西,而且还带着一股硫磺味,江公是怎么吃下去的?

    嬴豫不醒来,吴纠也没办法去问,他不醒来的话,不只是的事情没办法问,修水渠的问题也没办法问,说到底吴纠和齐侯都是其他国家的人,并不是江国人,因此无权过问司空的事情。

    众人没有办法,只好等着江公醒来,幸亏棠巫说中毒还好,既然已经发现了是什么毒,而且是如此常见的,棠巫自然有解法。

    匽尚回去重新画水利图,吴纠和齐侯留在小寝宫也没有事情干,因此便出宫去,准备亲自舍粮,斗廉则是留下来照顾江公,若是江公醒了,第一时间去通知吴纠和齐侯。

    其他人全都走了,就留了斗廉在小寝,棠巫也出去亲自熬药去了,以免汤药再被人动了手脚。

    斗廉坐在榻边上,眼看着嬴豫一脸惨白的昏睡着,因为旁边没有人,斗廉这才慢慢伸起手来,轻轻抚摸着嬴豫的额头和头发。

    嬴豫这个人看起来很圆滑,但是带着倒刺儿,什么事情都想承担起来,绝不服输,但是头发竟然异常的柔软,斗廉似乎抚摸上了瘾,轻轻的摩挲着。

    随即慢慢的,慢慢低下头来,轻轻在嬴豫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斗廉做完这件事情,才有些惊慌的抬起头来,眼中都是不可思议,满眼的惊讶,仿佛不明白自己刚才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快,斗廉又镇定下来,定定的看着昏迷的嬴豫。

    “让我进去!”

    “我是国女,为何不能来看君兄?”

    “这里是江国,我进小寝还要被你们这些楚国人拦着?”

    斗廉听见声音,赶紧收了神,站起来,朗声说:“怎么回事儿?”

    随即就看到江国国女和棠巫走了进来,江国国女手中端着一个小豆,里面应该是汤一类的东西,走进来看到了斗廉,便说:“斗将军,你们楚国人是怎么回事儿?我这个江国的国女,进小寝宫还要被你们楚国人拦着,也太霸道了罢?”

    斗廉连忙站起来,拱手说:“实在对不住,斗廉向您赔不是,因为江公中了毒,因此棠巫才这样万分小心的。”

    江国国女一听,满脸骇然的说:“中毒?!”

    江国国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说:“中什么毒?行凶的人抓到了么?”

    斗廉说:“回国女,还没有抓到。”

    江国国女神情有些许的异样,又说:“这样君兄还没醒过来,那汤是不能喝了,我我还是先端走罢。”

    斗廉没看出她的异样,说:“棠巫说江公很快就会醒过来,国女一番心意,不如将汤留下来,等江公醒了再喝。”

    江国国女却说:“不不不还是、还是算了,君兄病了,不好吃这么油腻的,我还是端走罢。”

    江国国女说着,很快就转身离开了,斗廉有些奇怪的看着江国国女匆忙而走的背影,不过没时间想这个,棠巫已经端了汤药过来。

    斗廉接着,端着汤药走过去,将嬴豫扶起来,让他靠躺在自己怀中,然后慢慢将汤药喂他给,因为嬴豫没有意识,不好吞咽,而且汤药还很苦,因此嬴豫十分不配合,斗廉急得一头大汗,这才给嬴豫喂下汤药。

    嬴豫的脖颈上全是汤药的褐色汤汁,棠巫赶紧拿来帕子,斗廉细心的帮嬴豫将那些汤药擦干净,给他整理好衣裳,然后盖上被子,让嬴豫继续休息。

    嬴豫喝了药,似乎十分管用,天色黄昏的时候脸色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因为这次是对症下药,专门克制砒霜的毒性,因此嬴豫恢复的很快,眼底下的乌青,还有苍白的脸色好转了一些,看起来不再那么奄奄一息。

    天色很快昏黄下来,斗廉一直守在旁边,轻轻抚摸着嬴豫的额头,嬴豫在昏迷中,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嬴豫还小小的,是个小肉包。

    他梦到了小时候的情景,洪水冲垮了堤坝,将嬴豫卷进咆哮的大水中,嬴豫那么小,一下就被咆哮的野兽吞噬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高大的男子突然不顾一切的跳进水中,一把抓住了他。

    嬴豫睁开眼睛,想要看清那个男子,那男子的容貌和他想的一模一样,脸上有几道刀疤,看起来并不难看,反而多了一些野性,他紧紧抓住嬴豫。

    将还是小孩子的嬴豫举起来,奋力露出水面,嬴豫被他高高的举着,一低头就能看到那男子刚毅的脸孔,还有那刚毅的表情,仿佛永远不会服输,那是嬴豫心中的英雄

    那英雄的形象,就从男子将嬴豫举出水面的一刻起,已经根深蒂固,牢牢扎根,慢慢滋生,蔓延在嬴豫的心中,整个心中,被占的满满当当,再塞不下其他东西。

    嬴豫那时候便想,自己长大了,也要像那个男子一般,做一个英雄,做江国的英雄,让百姓爱戴,让百姓安居乐业。

    然而这一切,被洪水一下冲垮了,嬴豫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不知怎么的,明明被举出了水面,却仍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不停的收拢他的喉咙,遏制他的呼吸,让他无休止的恐惧

    斗廉突然听到嬴豫梦呓了一句什么,随即身体有些痉挛,不停的颤抖着,额头也猛地出了很多冷汗,似乎在做噩梦,伸手乱抓。

    斗廉着急的一把握住嬴豫的手,连忙说:“江公!江公!您怎么了?醒醒!江公!”

    嬴豫不停的颤抖着,嗓子里发出呜咽的声音,深深的呼吸着,仿佛要倒不过来气儿,猛地发出“嗬”一声大喘气儿,好像要断气一样,猛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斗廉见他睁开了眼睛,连忙说:“江公?”

    嬴豫眼神却十分迷茫,没有什么焦距,只是瞪着,好像还沉浸在噩梦中一样,明明是冬天,却出了一头的冷汗,呼呼的喘着气。

    斗廉见他满眼惊恐,伸手扶着嬴豫,结果这个时候,嬴豫却突然将头歪在了斗廉的胸口。

    斗廉半蹲着,嬴豫这么一靠,十分的合适,害的斗廉猛地一惊,僵硬着就不敢动了,嬴豫不知是不是没醒过梦来,伸手紧紧搂着斗廉的腰。

    斗廉更是僵硬着不敢动,低头看了看嬴豫,嬴豫紧紧搂着他,不松手,眼睛却是睁着,但是好像还没醒过来。

    嬴豫的确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然斗廉怎么会在他面前,嬴豫紧紧搂着斗廉不撒手,似乎现在梦中肆意一下,斗廉也不敢动,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过了一会儿,斗廉慢慢的放松下来,也轻轻伸手搂住了嬴豫。

    嬴豫被斗廉温柔地搂在怀中,更加确定自己是在做梦呢,喃喃的说:“我梦到自己被洪水淹没,斗将军还像我小时候一样,跳进水中救人”

    斗廉听他呢喃的说着,惊讶的低下头来,他似乎有些不记得小时候的嬴豫了,他的确以前来过江国,但是不记得遇到过嬴豫,那年嬴豫估计才几岁大。

    嬴豫此时乖巧的厉害,用脸颊轻轻蹭着斗廉的胸口,这动作让斗廉全身都绷着劲儿,不敢松懈,大气儿也不敢喘。

    嬴豫继续喃喃的说:“我是个虚伪的人明明明明那么想要独占斗将军,却还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你”

    嬴豫说着,斗廉更是一震,猛地低下头去看着嬴豫,嬴豫还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毕竟是做梦,说什么也没关系。

    然而下一刻却斗廉猛地抓住,斗廉双手捧起嬴豫的脸颊,让他抬头看着自己,说:“你说什么?!”

    嬴豫有些迷茫的仰着头,与斗廉对视,对方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要吃人的野兽一样,随时都会扑出去咬住猎物的脖子,让猎物永远不能逃脱。

    一瞬间嬴豫就陷进了斗廉深沉的眼神中,仿佛是流沙,瞬间陷得更深,嬴豫就要沉溺在其中,突然吓了一跳,猛地醒悟了过来,震惊的睁大眼睛,眼睛里闪烁着清明,自己压根不是在做梦!

    嬴豫受到了惊吓,连忙收回目光,想要躲避斗廉,斗廉却桎梏着他的脸颊,不让他躲避,下一刻,嬴豫就感觉眼前一黑,斗廉竟然低下头来,狠狠吻住了嬴豫的嘴唇。

    嬴豫吓得不轻,想要挣扎,推拒着斗廉的胸口,斗廉却仿佛闻到了血腥的野兽,猛地将嬴豫的双手按在榻上,狠狠掠夺着嬴豫的嘴唇。

    嬴豫几乎窒息,被斗廉疯狂的席卷着,唇舌交缠,鼻息粗重,就在嬴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斗廉才松开了他的唇舌。

    嬴豫呼呼的深呼吸着,震惊的看着斗廉,斗廉居高临下,眼神中闪烁着野性,又有些忠厚,简直是矛盾的不行,却又相得益彰。

    斗廉笑着说:“我以为自己只是单相思”

    嬴豫被斗廉狠狠亲吻,已经够惊讶了,没想到斗廉又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迷茫的说:“什么?”

    斗廉抱住嬴豫,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我以为自己单相思,不过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斗廉的表白实在他委婉了,不过嬴豫也足够听懂,诧异的看着斗廉,斗廉似乎十分高兴,又亲了亲斗廉的额头和鼻梁,沙哑着笑着说:“那天你介绍国女给我,斗廉气坏了,只是当时没有想通因何生气,如今却明白了。”

    嬴豫一脸震惊,随即喃喃的说:“我我是不是又做梦了?”

    斗廉笑了一声,说:“是不是做梦,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说着,低下头来,嬴豫主动勾住斗廉的脖颈,仰起头来含住了斗廉的嘴唇,那两个人吻得如火如荼,斗廉有些吃惊,嬴豫十分主动,一点儿也不会扭捏,似乎十分渴望,紧紧攀住自己。

    “咚!”一声,嬴豫还翻身跨在了斗廉身上,斗廉吃了一惊,嬴豫的眼神带着痴迷,还有焦急。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咳咳!”两声,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猛地醒了过来。

    因着时辰晚了,吴纠和齐侯赈灾回来,想去小寝宫看看嬴豫醒了没有,他们到了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走出来的棠巫。

    方才棠巫也在小寝内殿,不过因为嬴豫醒了,棠巫赶紧出来,准备去通知吴纠和齐侯,没想到在门口遇到了,便与吴纠和齐侯一并进去。

    众人走进去,就听到粗重的喘气声,一眼看到榻上翻滚的两个人,起初是斗廉压着嬴豫,好像野兽在捕食,一瞬间就能把嬴豫撕的粉身碎骨,后来嬴豫也奋起“反抗”了,一下翻身上去,热情极了。

    吴纠眼皮一跳,嬴豫中毒刚刚醒过来,那两个人就开始翻饼烙饼了,连有人走进来,那两个练家子都没发现,吴纠赶紧咳嗽了一下,以免看到什么现场版。

    嬴豫和斗廉都吓了一跳发,方才两个人还仿佛是两头狮子在搏斗,一下就吓得松开了手,赶紧坐起来。

    斗廉一看是楚王和齐公,楚王和齐公还一脸顽味,顿时脸上都挂不住了,赶紧作礼,然后退到了一边。

    嬴豫则是比斗廉脸皮厚一些,毕竟是千锤百炼的国君,已经荣辱不惊了,遇到这种事情,就要当不知情。

    吴纠咳嗽了一声,笑眯眯的走过去,说:“江公身子如何了?”

    嬴豫连忙谢过吴纠,说:“没什么,已经大好了,也不发热了。”

    吴纠说:“江公可知自己中毒了?”

    嬴豫一听,吃了一惊,说:“中毒?”

    吴纠点了点头,说:“还是鹤顶红这类的毒。”

    嬴豫脸色一变,随即果断的说:“这不可能,鹤顶红可以用银针试出,嬴豫所用的茶水和膳食,全都是经过验毒的,绝不可能是鹤顶红这种毒。”

    吴纠看了一眼棠巫,棠巫给嬴豫解释了一遍,果然是鹤顶红这类的毒,鹤顶红便是红信石,主要成分就是如今所说的砒霜,因为杂质中带着红色,因此古人文雅的给他起了个鹤顶红这样的雅名儿。

    棠巫起初也不相信,和嬴豫的猜测是一样的,这种毒素若是在豪绅的家中,还能起一些作用,毕竟没有专门的验毒,而在宫中,简直就是鸡肋,若是有人下鹤顶红,那就是不想活了,一验毒就能立马验出来,这是杀头灭族的罪过。

    嬴豫狐疑的说:“这如何可能,谁能避开验毒?”

    齐侯说:“江公除了用膳,可还吃过什么东西,喝过什么水?”

    嬴豫摇头说:“没有,不怕楚王和齐公笑话,嬴豫这个人,十分怕死,因着继承子爵之位之前,被人算计过,差点沦为败寇,因此秉性格外小心,吃喝必定经过验毒,身边儿只放亲信,若说吃什么,恐怕也就是前两天喝了一碗亲妹妹熬得汤,这没问题罢?”

    他这么一说,就看到吴纠和齐侯同时挑了挑眉,斗廉则说:“对了,方才国女也来过一趟,就在王上和齐公离开之后,送了汤来,不过听说江公中毒了,便端走了。”

    嬴豫看到吴纠和齐侯的表情,诧异的说:“这二位这是什么意思?国女是嬴豫的亲妹妹,一母同胞,决计不会有问题的。”

    吴纠说:“江公也先别着急,如今情况还不清楚,不过唯一清楚的是,真的有人给江公您下毒,江公如今摆脱了危险,不知对方还会不会下毒手,近日江公的吃喝,凡是入口的东西,一定尽量小心。”

    嬴豫点了点头,说:“是,楚王说的是,嬴豫会小心的。”

    吴纠又说:“另外关于水渠的事情,寡人还要与江公说一说。”

    吴纠把水渠的事情和嬴豫说了一遍,关于水利图被偷换,还有水渠偷工减料的事情。

    嬴豫一听,气的脸色发青,说:“岂有此理!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在孤的眼皮底下!简直岂有此理!”

    嬴豫气的顿时心口发疼,连忙捂住自己的心口,斗廉赶紧说:“不要动怒,小心身子。”

    嬴豫急喘了两口气,这才稍微好一些,额头上都有些冒冷汗了。

    吴纠说:“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有人从中作梗,便妨碍了我楚国,还有齐公和江国三国的邦交,因此寡人请江公一定要彻查此事,绝不能姑息。”

    嬴豫说:“楚王放心,楚王和齐公一片好心,若是没有楚王和齐公,我江国早就被黄国放水淹没了,嬴豫怎么可能怀疑楚王和齐公,一定会将此事彻查到底。”

    吴纠随即又将赈灾的事情,还有赔偿豪绅的事情说了,嬴豫羞愧得不行,楚王已经把钱都垫上了,江国虽然是小国,但是也不能贪图楚国那些银钱,嬴豫连忙下了诏令,从国库支取银钱和粮食,还给吴纠。

    这一番事情处理下来,嬴豫身子还虚弱,刚刚解毒,容易疲惫,很快有些体力不支。

    吴纠见他的样子,便说:“江公好生休息,那寡人与齐公先告辞了。”

    嬴豫拱手说:“多谢楚王和齐公费心了。”

    吴纠和齐侯准备离开,准头对斗廉笑了笑,说:“斗射师若是方便,就照顾照顾江公。”

    斗廉听着吴纠这么说,顿时脸上有些不自然,赶紧应声,说:“是。”

    吴纠和齐侯很快就走了出去,齐侯笑眯眯的说:“恭喜二哥了,斗家若是与江国联姻,那可是件好事儿。”

    吴纠也笑了笑,说:“寡人哪有这么奸猾?最主要是两情相悦。”

    吴纠虽然这么说,不过也像是捡了便宜一样,斗廉若是真的与嬴豫搭上了,楚国还是很得力的,别看江国不大,很是弱小,但是江国上面是陈国蔡国一类的国家,也是东面国家入楚的门户,自然是楚国的一面围墙。

    吴纠很清楚,若现在这个年代完成大一统,可谓是痴人说梦,搞不好还会被人群起而攻之,最主要的是,楚国和齐国再扩张下去,难保哪一天就会正面交锋,再有就是周国,周国虽然已经失去了西周天子的权威,但是仍然是正统,楚国的实力一旦膨胀,肯定会威胁到周天子的统治,别看姬阆如今与他们交好,若真是有利益冲突,谁也说不好关系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因此吴纠明白,扩张领土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是打下坚实的基础,夯实楚国的势力,自然也要收服周边国家,江国是一道很好的屏障。

    因此若是斗廉真的与江公成了,那是一件大好事。

    齐侯脸色突然又凝固了下来,低声说:“二哥,你觉得下毒的事情,是谁做的?”

    吴纠听到他说这个,便说:“寡人也没有证据,还要再看看才知道。”

    齐侯点了点头,说:“当务之急,是水渠的事情,这事情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被有心人挑拨。”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回了房舍,因为还没有用晚膳,回去之后,子清就将晚膳送来,齐侯立刻一脸理直气壮的举起自己的右手来,裹得像一个大包子,还是白白胖胖的大包子,笑眯眯的说:“二哥,孤手好疼,你要喂孤吃饭。”

    吴纠翻了翻白眼,不过看在齐侯的手真的裹得像包子的份儿上,还是让齐侯坐好,然后自己端着碗,拿着筷箸喂给齐侯吃饭。

    齐侯一面享受着美人的伺候,一面笑眯眯的说:“二哥,那土陶锅什么时候做好,孤还想吃汽锅鸡呢。”

    吴纠说:“就知道吃。”

    齐侯正义的说:“民以食为天,食是天下之本。”

    吴纠险些被那正义的面容给蛊惑了,说实在的,齐侯一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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