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两个不对盘的冤家的嘴,总算谋得片刻安宁。
“有没有要去哪,需不需要我们送你一程?”走出机场,一辆加长型的凯迪拉克驶到他们面前,文魁转身问她。
艾梅摇摇头“我自己招计程车,谢谢你。”
“你以为搭计程车会比坐我们的车安全?”真是不知好歹!刀魅暗咒自己无聊,干么替她担心。
“至少不必跟个没大脑的家伙面对面。”
骂人不带脏字,这女人好样的,刀魅冷哼一声“你以为你的贞操会因为你的牙尖嘴利而保住?”
艾梅脸色忽青忽白“就算我遇到色狼也不关你的事。计程车!”她转身招车,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这下可好了,若是她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也与我们无关。”文魁坐上车,佯装若无其事。
“魁!”他竟为第二次遇见的她而忐忑不安。
“我们没什么多余的时间。”
“我知道,就这一次。”回想起来,刀魅也觉得自己太失礼,他身为大男人,又何必为了一点言语上的龃龉而与她一般见识。
文魁强抑下笑意,示意司机跟上去。
刀魅也赶紧上车。
初回到台湾的艾梅人生地不熟,首先搭车到墓园拜祭过父母后,想过自己的生活的她不愿惊动任何亲友,便再度上计程车。
“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计程车司机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
“怎么回事?”
“从我们出了机场,后面就有辆黑色车子一直跟着我们。”
艾梅连忙回头,这才注意到那辆凯迪拉克正停在墓园外。
“没关系,别理他们。”真不知道那些黑社会的家伙想干什么。
“可是他们下车走过来了。”司机自后视镜看见一脸杀气腾腾的刀魅而心萌胆怯,暗忖没必要为了载客而赔上自己的一条小命。
“你等一下,我下车去跟他们说。”他到底想怎样,为什么这样跟着她?
艾梅才跨下车,司机便抛下一声“对不起!”接着扬长而去。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自己会被遗弃在这荒凉的墓地。
“瞧你们干的好事!”她不假思索的回头低吼。“我就说别管这恶婆娘。”刀魅旋即转身,却被文魁拖住。
“真的很抱歉,是我们的错。”文魁扬起嘴角。伸手不打笑脸人。
艾梅缓和下恼怒的情绪“你们做什么一路跟着我?”还一脸煞气的吓跑她的计程车。
“是这个家伙内疚,担心你会不会出什么事。”文魁大手揽过脸庞微微泛着红晕的刀魅。
她立时傻了眼,这是他第二次在她面前脸红,想不到他脸皮那么薄。一声噗哧逸出唇角。
刀魅看呆了,那笑颜如出水芙蓉般,好美,迷得他心荡神驰。
“你不是要道歉?”文魁忍笑的用手肘顶了他一下。
“我”
“没关系,我自己本身也有不对的地方。”艾梅伸出手,粲然一笑“你们好,我的中文名字叫罗艾梅。”
罗艾梅?刀魅脑袋一阵轰然。
pub内人声鼎沸,幽暗的舞池里旋转着七彩的霓虹灯,迷炫了浮沉在红尘中的都会男女。
震撼的摇宾乐与忘形的嘶吼声几乎掀翻了这密闭的空间,烟味、酒气和汗臭味弥漫在这堕落的天堂。
在这声色之地,唯一清醒的大概只有不停穿梭在舞池、包厢和吧台的服务生,清一色的白衬衫和黑长裤,腰系红色缎带,这样的穿着在灯红酒绿中反而特别醒目。
“艾梅、艾梅!”
嘈杂中冒出叫喊,让走向吧台的艾梅停下脚步。
“小童那三八女人又在鬼叫什么!”吧台内酒保刀凿般的性格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在小女生的眼底谓之“酷”也是这家pub的金字招牌。
艾梅不禁莞尔“法兰,别忘了你是老板,形象形象。”小童童晓萍便是引她进pub的人,也是她的房东,目前是大学新鲜人。
“花钱请她是来工作,不是让她在这边打混,不好好做事还叫你替她代班,自己却在玩。”
“老板,你觉得我做得不好吗?”pub女服务生对她而言是个新的体验。
“你比她好上百倍,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意愿屈就,听小童说你曾经在国外的音乐学校念书?”
“兴趣而已。”还不是琼莉怕她荒废音乐靠着关系叫她进去。
“那也很不得了,表示你的音乐造诣一定很不错,有没有兴趣在我这小小的pub驻唱?”法兰倒了杯水递给她“一天两个小时,时段任选,你只要一周来个两次就可以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想我会考虑。”还得征得琼莉的同意。
“艾梅!梅梅!”
艾梅拿起水杯浅啜一口,闲倚着吧台寻找声音来源。在一堆纸醉金迷的人群中,她幽静沉敛得宛若一株木莲花,不特别醒目,却有自己独特的芬芳。
“该死的!”法兰低咒一声。
“怎么啦?”艾梅跳坐上一张高脚椅。
“你看看她,个头那么小还跟人家挤来挤去,也不怕被压扁踩死。啊,危险!”法兰被舞池中钻来钻去的小童吓得心惊胆跳。
“你太紧张了。”顺着他的视线,艾梅找到了小童,她正力排万难的朝吧台而来,好几次险象环生的差点被推撞跌倒,让人不禁为她捏把冷汗。
“艾梅,你有空管管她。”
“我只是她的房客。”她住在小童楼上,而小童交游广阔甚少回家睡。
“但她当你是姐姐。”
“而你是她男朋友。”艾梅收回视线,不经意的与吧台前不知何时冒出的男子四目相触,突的心脏漏跳一拍,一种莫名的似曾相识感浮上心头。
但看他穿着黑色大风衣,戴帽子又戴墨镜,一副见不得光的模样,她不记得有这样的朋友,而且初到台湾连亲友都不知道她的行踪,又没认识多少人,她想,应该是自己感觉错了。
而他似乎发现她大剌刺的视线,还举杯敬她,她心一惊的赶紧收回视线,整个人慌乱不已,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
这个人也真是有病,pub里光线那么暗还戴墨镜,若怕被人认出来才伪装,这样做只是欲盖弥彰,反而更引人侧目。
“艾梅,我跟跟你说。”小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来到吧台,气喘如牛“我看到大、大”
“我还看到大便哩!”法兰口气不善的接道,气她没有半点身为他女朋友的自觉,老叫人为她提心吊胆。
“法兰,你你好、好”小童一口气提不上来。
“好什么好,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别急,先喝口水。”艾梅递了杯水给小童,适时化解僵局。
小童勉强咕噜喝下“法兰,你干么口气那么臭?我是哪里得罪你了?”
“小童,法兰是在担心你。”原来爱情是这样,旁观者清。
“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什么好担心的。”小童眉梢不掩甜蜜,却倔强的鼓着腮帮子,转向艾梅压低了嗓音说:“梅梅,我刚才看到一号包厢里有一个人长得好像大明星元锋耶。”
“元锋?”好像在哪听过这名字?
“元锋又怎样,还不是个会吃喝拉撒睡的普通人。”法兰吃味的插口。
“元锋是当今窜红得最快的演技派红星,听说前阵子才从美国音乐学校接受训练回来,他打算出个人专辑。”
“五号桌!”吧台内另一名年轻酒保也是酷酷的,他调好了一杯客人刚点的酒要她们送去。
“noproblem,阿恩。”艾梅马上起身朝五号桌走去。唐念恩才刚满十八岁,年纪轻轻,调酒技术一流,只是话不多。
“艾梅,你有没有听我在说,别走那么快。”小童赶紧跟上。
“有啊!”艾梅矫健灵活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如鱼得水。只是背后有道灼热的视线不断追着她,让她的胸口充塞着忐忑。
将那杯酒送到五号桌后,她迅速回到吧台,想找寻那视线来源,不期然再度与那打扮怪异的男子视线交接,她的心卜通的一跳,连忙收回目光,暗咒自己居然因为一个男人而影响心情,更糟的是她还脸红了。
法兰看不下去的出言训斥“小童,你不工作也别干扰艾梅。”
“我哪有!”
艾梅再度感受到那炙人的盯视,她身体不自在的发热。
“你们别争了,法兰,给我一杯水。”冷却她烦躁不宁的心神。
小童不死心的再道:“艾梅,那个人真的长得好像元锋,你去帮我确认一下好不好?”
“天下相似的人何其多。”唐念恩递给艾梅一杯水,并冷冷的斜睨了那黑衣男子一眼,他才赶紧转回头,艾梅也才得以松了口气。
“谢谢你,阿恩。”艾梅浅啜了口水,耳边小童这只麻雀的聒噪声没有片刻停歇。
“阿恩说得对,像又如何,现在整形外科那么发达,想整成总统都不成问题。”法兰拍了拍唐念恩。
“不过,不一定是真的呢!”唐念恩递上客人点的另一杯饮料。
小童忙不迭的抢过“这我来送,你帮我去看一看啦!”
“这本来就是你的工作,每天元锋来元锋去的,我看你干脆去嫁元锋好了。”法兰一脸冰寒之气。
艾梅不由自主的再度望向那名黑衣男子,不料在人群中失去了他的踪影。
小童被激怒了“法兰,我喜欢元锋,崇拜偶像又犯着你了。”
见情势一触即发,艾梅赶紧插话“元锋是不是昨天你借我的杂志上的封面人物?”那时她仅是匆匆一瞥,想不起他是什么模样。
“对对,我还有他的照片。”小童兴高彩烈的掏出皮夹,展示皮夹上他的照片。
难怪法兰要抓狂!艾梅摇摇头,视线落在照片上。
微湿的髻发不羁的披散着,还有几撮垂额;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一股邪魅的冷郁气息;扬飞的剑眉下是炯亮有神的深邃眸子;鲜红的薄唇正咬着一条银链子;修长的手指勾着链坠一把亮晃晃的锐利小刀,小刀上正倒映着他俊美宛若太阳神阿波罗的容貌。
艾梅的心剧烈的跳了下。他的确有当巨星的本钱,连她这身经百战的演艺工作者也怦然心动,只是以他这种条件不应该只在这蕞尔小岛,他该有更宽广的发展空间。
“他很帅对吧!我还把他的相片做成项链,待会再拿给你看。”小童小心翼翼的收起照片,观了愿一旁板着脸的法兰,机灵的放低了音量“你帮我去看一下,我今天没穿服务生制服,这样跑进去会很丢脸。”
法兰拉长了耳朵,只听到最后一句“哈!你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左一句元锋、右一句元锋,试问哪个男朋友受得了?
“法兰,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横了他一眼,小童拉住艾梅的衣服“拜托啦!”
“小童,你可以找其他人,派法兰当代表也可以。”就为了一个也不知是真是假的偶像,值得这样哀求?
小童两眼一翻,手刀往脖子上一抹,做出个杀了我的表情。
“元锋、元锋,刚刚坐在那儿的人也很像,你怎么不讲他有可能是。”法兰话才刚落下,唐念恩手滑了下,调酒杯险些打翻。
“法兰,你今天吃了炸葯是不是?火气那么大。”
“小童,法兰是在吃醋。”看着这对冤家,艾梅又好笑又好气,还好她已经对爱情免疫。
“别理他。”将艾梅拉到一边,小童迫不及待的取出项链展示给她瞧“你看,这是他最新的剧照。”
“别拉,我的袖子快被你扯裂了。”艾梅挣开她的纠缠,妥协的道:“ok!我去、我去。”接过项链,她准备去看那元锋是何方神圣,才离开了吧台两步,背后就冒出火山爆发的吼声。
“小童,你竟敢拿我送你的情人节礼物去装别的男人的照片!”
“反正放着也没有用,你又没给我你的照片。”
“你给我进来。”
艾梅怕他们吵起来,连忙转身探看,却已不见他们的踪影,她无奈的叹口气,往一号包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