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给小扇喂药吧。”言绪的声音从里屋传出。
“也好。”林伊人朝萱娘示意,萱娘略略犹豫,退出了怜卿小筑。
玉影披霜,暗洒幽香,林伊人从酒壶中倒了一杯酒,在指尖轻轻摩挲,怜卿小筑内寂寂无声,言绪没有再说一句话,林伊人也始终没有迈入里屋。
他与他,皆坐拥凡人难以企及的权势,安富尊荣,贵不可言,却依然是这世间最孤单寂寞之人,父亡,母毒,深爱谷小扇,却无法与其携手一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带着满心伤痕离去,何其相像?只是,言绪至少知道谷小扇的心意,而林伊人,甚至从未听谷小扇说过一句她心中有他。
她的心中可曾有过他?林伊人垂眸饮酒,四肢百骸再次感到阵阵暖流,口中却半分醇香也尝不出。
不一会儿,萱娘端着一个玲珑剔透的精巧玉壶走入屋内,身后跟着祁境和辛州。
“王爷。”祁境与辛州面上皆有戒备之色。
“给言公子送进去。”林伊人淡淡道。
“是。”萱娘正要进屋,却被祁境不懂声色拦下,“萱娘,我来吧。”
林伊人抬眸看向祁境,相比起气色惨淡的言绪,祁境神清气爽、容光焕发,哪儿有半分遭受反噬之力的痕迹?这血影神功连查缂迟都驾驭不了,为何在祁境身上却如此水乳交融,毫不相悖呢?
“还是给我吧。”林伊人起身接过萱娘手中的玉壶。
“王爷。”祁境欲言又止。
“去把言公子的晚膳端进来。”林伊人说着转身朝里屋走去。
祁境和辛州信不过言绪,正如同郝鹰和暖羽信不过林伊人,谆国与偃月国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但在谷小扇的事上,林伊人信任言绪。
里屋没有点燃火烛,一颗夜明珠放在谷小扇的枕畔,散发着幽幽清冷的光,锦帐前,言绪的背影瘦削而寂寥。
“她的脉息很平稳,但实在太弱。”言绪道。
“比起没有脉息时已好了太多。”林伊人将玉壶递给言绪。
言绪看了看玉壶,造型优美,不过拳头般大小,乍一看与一般酒壶别无二致,但壶嘴却小到极致,似乎根本无法倒出酒来。
“小扇怎样才能顺利嫁入简府?”言绪轻轻扶起谷小扇,接过林伊人手中的玉壶。
“皇上赐婚,”林伊人静静看着斜倚在言绪怀中的谷小扇,“唯有如此,简府上下才没人敢找她的是非。”
“赐婚?”言绪蹙眉,“你不是说,晔帝并不希望简府与朝堂扯上关系吗?”
“小扇和吕府有亲眷关系,与小扇被皇上赐婚是两回事,前者会令外人误会简府与翊皇子府暗中往来,而后者,不过是彰显晔帝恩德罢了。”林伊人道。
“你是说……”言绪沉吟。
“小扇曾在沉溪岭为我挡下一刀,仅此一样便足够邀功请赏,更何况她不过是一个江湖女子,身份家世皆无可依仗之处,皇上赐婚不仅恩高义厚,而且心中有数,此事岂非水到渠成之举。”林伊人道。
“晔帝听闻小扇不惜性命去救王爷,自然清楚你二人关系非比寻常,既然如此,他为何不会怀疑,王爷今后与简府过从甚密?”言绪道。
“情缘并非姻亲,若是在皇上看来,小扇为我挡下一刀乃是情缘,那么当她嫁入简府后,简府岂不是愈发该与翯王府保持距离才对?”林伊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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