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君昭阳的耳垂,将温润的气息吹进了她耳里,轻笑道:“你就这么想我,这么难耐深闺寂寞,连几天也等不得吗?”
君昭阳浑身一软,投给他一记杀人般的眼光,都什么时候了,他竟还有兴致调戏她,占她口头上的便宜?
可为了消除宝妃的疑心,她再不甘不愿,也只能配合着他做戏。
“六皇爷,不来了,您明知人家想您,还非要这般取笑人家!”她故作娇羞地将脸埋在他怀中乱磨乱蹭,娇言媚语,绵绵深意地道“人家可不依!”
说着,她自己浑身都起了阵鸡皮疙瘩,想不到自己也能这般狐言媚态地做戏听说妓院里的女子也是这般勾引男人的,想来她也很有做勾栏女子的天分与本事。
凤翔皇子见她如此悖离本性地佯娇装痴,眼中闪过好笑的幽光,禁不住要再逗弄逗弄她,调情道:“既然这般想我,又怎么忍心与我闹三天的别扭,让我辜负香衾?这三天来你独守空闺,岂不难熬?”
君昭阳粉颊飞上两朵红云,眼光中闪过了一抹怒气。这无赖混蛋,越玩越过分了。好啊,要做戏谁不会?就看到时候谁吃亏。
她故意子邬一扁,灿眼中浮上了两朵泪光,幽幽怨怨地瞅着他:“人家气不过嘛,六皇爷明明与昭阳指天誓日,掏心挖肺地对昭阳说今生今世只爱昭阳一人,只要昭阳一人!哪知人家欢天喜地地进了宫来,才知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六皇爷身旁姬嫔无数,哪还有昭阳容身的分儿啊?您明明对人家说过,说昭阳仙姿卓萦,不能与群芳同列,可又偏偏在身边放了一堆花花草草来气昭阳您说,昭阳是不是该怒、该气、该怨?您若不能只要昭阳一人,今生今世就休想再碰昭阳!”
一番话,说得众姬妾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个个又气又急又恨地望向凤翔皇子,就怕上六皇爷真会受了这狐狸精的魁惑,当真会为了她一人而遣走所有姬嫔。
凤翔皇子开怀大笑,眼中闪过激赏的光芒,他果然没看错人,君昭阳果然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好对手!一番话就要逼得他在所有姬妾和她一人之中做出选择。
她是在赌,赌他会不会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座森林她想用这种方式来保住身子,也未免太低估了他溱凤翔啦!
他揉揉君昭阳的头顶,宠溺地笑道:“我的小昭阳是越来越贪心了,男人在枕边床畔所说的话哪里当得了真?你不是真信了吧?如果你想让男人专宠你一人,就得拿出本事来蛊惑男人啊倘若你能让男人迷恋你到神魂颠倒,不可自拔,那么你就可以掌握住这个男人!别说要他撤掉整座后宫,就是要他砍掉金龙的头,盛在盘上双手端来给你,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为你办到!”
君昭阳浑身一震,抬起头来望着他那若有深意的魅惑笑眼,听出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他是在暗示只要她能让他迷恋上她,他就会为她杀掉泓帝?
她咬唇,心乱如麻,这是一个她绝对抗拒不了的诱惑啊,更何况她本早已决定献身给他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泓帝不是他亲兄长吗?
而她,要如何让他迷恋上她?像他这种沉溺于温柔乡中,久经脂粉阵仗的男人,她又有什么本事魅惑住他?
正在心思纷乱之间,突然听得凤翔皇子煽情魅惑的声音在她耳畔低低地响起
“今天晚上,就让我瞧瞧你蛊惑男人的本事吧!”
他今天晚上就要她?她浑身汗毛直竖起来,一股战栗窜遍全身。
尽管早已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可她没料到竟会这般快,他不是说过要等到信任她之后,才愿意跟她上床吗?
望着凤翔皇子和君昭阳旁若无人的调笑挑情,宝妃只恨得牙痒痒的,一双想杀人般的利眼凶狠地瞄向了君昭阳。
“真是无趣呢,本宫是听说琼苑里的琼花终于开了,特地来瞧瞧这传说中的仙花。”宝妃故意款款摆摆地走到他们两人面前,神色依然雍容优雅“想不到凤翔皇爷连一点儿待客之道都不懂,只顾着和新妾打情骂悄,这般眼中无人地冷落了本宫啊!”“既然宝贵妃是特地赏花来着,又怎能让宝贵妃失望。”凤翔皇子拍拍仍坐在他腰上的君昭阳,示意她起身“本皇爷这就带宝贵妃赏花去吧!”
敏锐地察觉到他和宝妃之间,似乎有着一种魅惑不可告人的暧昧。君昭阳突觉心头像被根针儿刺了一下,尖尖锐锐地疼了起来。
这人,轻薄好色,姬妾无数也就罢了,竟连自己亲兄长,当今皇帝的爱妃也敢招惹?
而她,又为什么要感到愤怒酸楚与心痛?他是她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啊,管他有几个女人,又招惹了谁的女人,都不干她的事,她不该在意也不该难过。
她咬住唇儿,抑不住心中的烦闷,突然觉得宝妃脸上那雍容高雅、示威般的笑容看了极是碍眼。
好啊,宝妃既然挑衅来着,那她君昭阳也绝不示弱,绝不让她和凤翔皇子称了心,如了意!
君昭阳忽地粲然一笑,将娇躯倒伏到凤翔皇子的臂弯上面,绝丽的艳容倚靠在他的肩头,秋水般的瞳眸之中浮上了难以形容的媚色。
“六皇爷,昭阳双足儿的力气,不知到哪儿去了?”她眼波流醉,似娇似嗔地笑着向凤翔皇子说道“我没力气起身,也没力气走路了呢!”
凤翔皇子双眼幽邃地望着她,明知她是有心做戏气宝妃,不过既然软玉温香在抱,他也乐得配合她。
“那我叫侍女扶你起身,可好?”他故意逗她,笑看她明眸中浮起了急怒的神色。
这坏蛋,明知她要向宝妃示威,要他抱她起身,竟然还故意捉弄她?
君昭阳咬牙,忍住气,将头儿一摇,一张脸蛋泛着红艳艳的霞光:她娇声软求道。“不要侍女六皇爷,您您”唇儿一咬,欲言又止的,却益发娇媚动人。
凤翔皇子见了她这般娇憨模样,虽然明知她是做戏,却也忍不住心醉,大笑着抱她起身道:“好一个昭阳儿,这一仗便算本皇爷输了,本皇爷亲自抱你赏花,可好?”
君昭阳浮出一抹灿笑,得意地瞥向宝妃那气得又青又白的脸色,心中真是无限快意。
凤翔皇子抱着她,领着宝妃和一群姬妾来到了琼园一处用白玉做石、青玉为瓦的林苑之中,只见苑中一株琼花,足有一丈多高,玉瓣团团,雪蕊隆隆,密缀枝头,远望上去,宛似雪压满树,清香幽静。
“这便是传说中的天上仙花琼花吗?”宝妃敬畏地望着那一株花光璀璨的繁盛花树叹道“词人笔下说笑相遇,似觉琼枝玉树相倚,水盼兰情,总平生稀见”
一边念着,眼光儿却不禁瞟向了被凤翔皇子抱在怀中的君昭阳,这两个相偎相依的男女,确实宛如琼枝玉树相依,是一对绝世无双的璧玉人儿
宝妃心中一痛,妒恨更深,狠狠地盯视着君昭阳,恨不能毁了她那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
无视于宝妃妒怨交加的阴狠眼光,凤翔皇子兴致勃勃地对着怀里的君昭阳说道“传说有个得道仙人,曾神游海上仙山,观赏了天上花草的清妙,在他仙逝的前一天,将一块白玉种在地下,顷刻间长出了一树,开花与琼瑶相似,那仙人便将此花取名为琼花这花还有个奇异之处,那便是开花只有七日,过后即行凋谢!”
他低下头来,宠溺地望着君昭阳:“此花虽然香得幽静,但是站在花下,时间一久,身上染到的香气却能数月不散我叫人采了这花朵儿,做成香囊给你佩戴,可好?”
君昭阳冷冷看着那株玉树琼花,她的热情荫凉,没有他兴致好,只淡淡道:“天家富贵,果然是不同凡响啊,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就连传说中的仙花也能弄到手!”
她面罩寒霜,冰冰冷冷地道:“可是,这般骄奢豪华的皇家生活却是用了多少百姓的血汗生命换来的?多少百姓因缴纳不起沉重的税赋被逼走上绝路?而暴君一道旨意,就能叫扬州血流成河,伏尸百里”
凤翔皇子眉眼忽地沉了下来,寒声道:“够了,昭阳,你存心扫我兴致吗?”
望着凤翔皇子突然转冷的俊颜,那始终含媚带笑,俊美夺人的脸上此刻浮现的竟是令人心惊胆战的绝冷神色。
那是绝对的冰冷,绝对的无情君昭阳噤口不语,有些被他吓住了。
那深沉无情的眼神,可以让人寒彻心底。
“我说昭阳姑娘啊,你虽然新宠正浓,也得小心别踩着了老虎尾巴!”这会儿可轮到宝妃得意啦。她凉凉笑道“凤翔皇子嘴上是涂了蜜的,惯常了哄女人,却没一句话是真心!但要是惹得他发起火来,那可就句句如刀似刃,半句话儿也不会假了!”
君昭阳瞅向她,水眸中漾起了波澜狂涛。她固然斗不过喜怒难测、变幻无常的凤翔皇子,可岂能容得了宝妃这个不知轻重、不懂进退的皇上宠妃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她展颜一笑,一双白玉般的纤腕绕上了凤翔皇子的脖子。
“六皇爷,是昭阳不好,不该惹得六皇爷生气。就让昭阳今夜好好补偿六皇爷好吗?”她秋水含波,雪嫩的双颊轻轻漾上火般绯红,益发显得楚楚动人。她附在凤翔皇子耳畔,吐气如兰地低语道:“借问谁为主,花月共今宵六皇爷切莫辜负了花月良宵啊!”她声如蚊蚋,低不可闻。说完之后整个身子像火烧般地焚烫起来。
天哪,她不敢相信说出这番话来的竟是她自己!为了和宝妃斗气,她连自己清白的身子也要赔了进去吗?
不,她这么做是为了报仇她只觉凄冷仓皇,战栗无主。凤翔皇子摆明了不放过她,既然身子早给晚给都是要给,倒不如早早了断这件事,也省得她一颗心落在半空之中,终日惶惧难安。
一抹光芒自凤翔皇子眼中闪过,他褐瞳转深,勾摄着动人心魂的气息,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君昭阳。
“好一个花月共今宵啊,既然昭阳儿都这么说了,本皇爷岂可辜负这良夜清宵?”他大笑,抱着君昭阳回转内苑,经过宝妃身畔时,勾情的魅眼儿一挑,笑道“既然宝贵妃特来赏花,如今花也瞧过了,就自个儿请回吧,恕本皇爷不送了!”
望着宝妃那气得惨白的容颜,被抱在凤翔皇子怀中的君昭阳只觉心中一阵空虚,一阵惆怅。
这场女人之间的战争,是她赢了,可她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因为她知道,和凤翔皇子之间的第一仗,她输得好惨好惨!
那狡猾如魅的男子根本是看着两个女人为他争风相斗,再闲闲晾在一旁,左右她和宝妃之间的胜败今天他是存心让她赢,可要是他存心让她输呢?他会像对付宝妃一样,毫不留情面地对待她吗?
她赢了宝妃,却赔上了自己,最终的赢家终究是凤翔皇子。
雪白的琼花簌簌飘下,落满了她和凤翔皇子一身,
她只觉自己就像那离了枝儿的琼花
花一离枝,便注定是沦落的开始,她已踏上了这条没有尽头的不归路,再也难以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