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也是毕颉的朋友。”可蓝也跟着紧张起来。
王医生嵌在肥肉中晶亮的小眼转了转,最后目光停在于龄身上,于龄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你有车吧?”
“有啊!”这是什么问题?于龄心想。
“你帮我把小毕搬到你的车子里,我要把他带到医院。”
“为什么不直接叫救护车呢?你们已经耽误好些时候了吧?”李钝不明白的问。
“你不帮我,我自己搬。”王医生说着说着真搬起来了。
“姐夫,你快帮他啊!”可蓝急着去抬毕颉被王医生拖在地上的脚,于龄赶紧过来。毕颉真的不轻,两个大男人连拖带抱,还是移动得很吃力。
他们把毕颉放到于龄的车子的后座,王医生不客气的往前座一坐“走吧!”
“走?走到哪里去!”于龄一头雾水的发动车子。
“喂,我们怎么办?”李纯攀着车窗问“你这样就走了,我们三个怎么办?”
“你再不走我也救不了他了!”王医生还在擦汗,那条手帕看起来足足可以拧出一杯汗来。
于龄耸耸肩,发动车子“你们叫辆车跟着吧!如果没跟上,到了目的地我再告诉你。”
李纯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好在拜台北市巅峰时期交通拥塞所赐,两批人马几乎同时到达医院门口。王医生先下车,他悄悄推了张轮椅出来,把毕颉搬上去,推进医院后,又将毕颉放到病床上。一切弄妥,他不知又从哪弄来一张白被单,把毕颉从头盖到脚。
“你这是干什么?”可蓝激动的抓掉那张不祥的白布。
王医生瞪了她一眼“不要罗唆!”完后,又把被单盖上,自己推着病床,慢吞吞的走着。
他们一路上没有遇到多少人,王医生领着大家到电梯里,电梯直接到最高一层,上面并没有病房,也没有诊疗区,他把他们带到一间写着“实验中心”四个大字的房间。
“这是什么地方?你先是把毕颉弄得像死人一样,又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实验中心,你当他是什么!”可蓝激动的大叫,王医生很快的将房门关起来。
李纯略有所感的站到可蓝身后,于龄与可蓝一般激动的直点头,一路上他对王医生的态度也已经很感冒了,小健则害怕的抓着可蓝的裙角,就连小健也觉得今天的王医生怪怪的。
“咳,小毕,他是我们一项名为al葯物的实验对象。”王医生很快的把一些电极接上“帮我把他搬上去。”
于龄不太高兴的听从王医生的指示。
“实验对象?这是怎么回事?”可蓝愈来愈不能理解王医生的话。
“就是说如果毕颉愿意用他们还未上市的葯,他们就给毕颉一点钱。”李纯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可蓝恶狠狠的看她“你早知道了?”
李纯有点闪躲“也不是很早,今天早上才晓得的。”
“你竟然不眼我说,还让他继续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她气愤的责怪李纯。
王医生打开另一扇门“你们先到里面去,等我都弄好了,我会跟你们解释的,现在拜托两位稍安勿躁,我不会害他,相信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小毕好。”
几个人面面相觑,到了这一步除了听从指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样就可以了,你们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大家都还没吃饭吧!”王医生神情轻松的问。
小健用力的点点头,可蓝则是抓着王医生猛问:“先不要管这些了,你快点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毕颉被你们怎么了?他会变成科学怪人吗?”
“科学怪人?嘻!”王医生很失礼的嘻嘻一声笑了出来“小姐,你真有想像力,贵姓啊?”
“成,你别管我姓什么了,快说啊!”“成小姐,我想,你们还是先吃点东西比较好,因为,我接着要说的故事很长,你们或许没关系,可他是孩子不禁饿。”王甘生现在看起来非常的轻松,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的轻松影响了可蓝他们,可蓝也放松的点点头,是啊,小健一定饿了。
大家尽快的吃饱喝足,但是也花了快要一个钟头。那个王医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吃起东西来慢得不得了,就连吃碗泡面也得花上四十分钟。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都等得很急,我这就要好了。”王医生慢吞的喝干最后一口汤,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我可不可以”
“不行!”可蓝才不管他想要什么,这个老胖子已经拖太多时间了。
“唉,好吧!”王医生摇摇晃晃的坐到办公桌前,这里面是他的办公室,满墙壁的医学报告与书籍,让他这个医生的身分,顿时尊贵许多。
可蓝他们这一群人,就分别坐在办公室里不成套的沙发上。
“在我开始说之前,我想知道,你们对于小毕的了解有多少?”
李纯扬了扬眉“我请过征信社调查过他,不过到今天早上才有消息过来说,他在你们这里做实验。”
可蓝又瞪了她一眼,怪她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先报告一下。
“喔,那我晓得了。”王医生用他的手搔搔下巴“你们知道小毕二十岁那年出过一场车祸吧?”
李纯眼珠向上翻了翻“当然知道!”
“那场车祸不但送了他的音乐生命,也对他的健康造成了特殊的伤害。”
“怎么?”可蓝激动的又想要问。
于龄按住她“听王医生说。”他已经看出来这个医生的表达能力不是很好,如果再多几个人问话,他们的故事可能两三天也听不完。
“那次的车祸小毕被压在车子里面,头部受了伤”王医生说着说着,要出门。
“你去哪里?”于龄急着挡在他面前。
“我去拿片子给你们看,这样你们就会比较了解我在说什么了。”
“不用了!”于龄把医生推回座位上“那些专有名词你留着上课说给学生听吧!你就用像是他的头破了,或是脑震荡之类的说法告诉我们。”
“都不是。”王医生沉重的摇摇头“也算是他的”王医生沉吟了会一儿,像是在想怎么把自己要说的话用他们了解的方式表达出来“他的头破了。也有脑震荡。”
大伙看了王医生一眼,又看了于龄一眼,于龄有点抱歉的咳了一声“王医生,你还是用你自己的方式跟我们说吧。”
“真的可以吗?”得到大家的首肯之后,王医生摆动着圆滚的房子,兴匆匆的出门,片刻就拿回了一张x光片“来,我说给你们听。”
“神经学最喜欢的字眼就是‘不足’,它是指神经方面的损伤者失去了能力的状况,他们失去说话能力,失去语言,失去记忆,失去四肢功能,失去自我,以及许许多多特殊状功能或机制的丧失。这一切功能失常,每一种都有其专有名词,像是失音,语言不能,失语,失读,连动不能,辨识失调。每个名词都有其特别指涉及的经或精神上的功能,而病人因为生病,受伤或是发展上的欠缺,使他部分或全部失去这些功能。”王医生滔滔不绝的讲着,一点滞碍都没有。
其他人虽料到会有一段冗长的说明,但万万想不到会听到一场神经学的演讲“王医生,你的意思是,毕颉会失忆,或是失什么的?”可蓝最紧张,一听到这么多缺失,自然就联想到毕颉身上。
王医生伸出长长的食指左右晃晃,但是却点点头“他本来应该会有些问题的,可是这又牵涉到另一个部分过度;小毕从四岁起就是杜氏症的病患。”
像是知道他们不懂,他接着又说:“所谓杜氏症,就是杜雷特痘,主要的症状是过度的紧张性精力,以及大量而夸张的怪动作与怪念头。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小毕的症状趋向温和,而且由于他发现得早,所以,得到良好的调适空间,反之将这种病症吸收为其宽广人格的一部分,甚至能够因它带来的快速思考创意与联想而受益。”
在王医生这段话结束后,先是一阵沉默的敬意,然后是李钝的不满“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罗唆?”她小声的嘀咕着“王医生,这个杜氏症到底是什么啊?毕颉是神经病吗?”
可蓝不高兴的瞪了李纯一眼,可是,这问她也想问。
“嗯。这个病症对你们而言可能有点陌生,事实上在美国八0年代的时候,杜氏症患者的联谊会就很有规模了,这种症状的病与帕金森症和舞蹈症近似,反应了巴夫洛夫所说的‘下皮质届盲目力量’,指的是脑部掌管行动与冲动根源部分,产生了騒动的现象。
“在帕金森症中,受影响的是动作,不是行为,而其干扰的位置是在中脑和其联接部分。”说着说着,王医生从口袋中掏出一只指挥棒,就在那张片子上指起来“舞蹈症则是手脚常出现无意识的乱舞,其问题出在大脑视丘的基底核。
“至于杜雷特症,则包含了亢奋的感情和情绪,行为上的直觉原始成分失调等症状,病因似乎在首脑的最高部分,也就是丘脑,丘脑下部,边缘系统与杏仁体,这些部位决定了人格中最基本的感情与直觉。可以,杜雷特症在身体与心灵间,制造了个失落的环节,而其情形差不多介乎舞蹈症与躁症之问。”王医生一面说,手一面飞快的指着每一个地方,等他说完之后,两手下垂,头微微上扬,似乎在等待着听众赞叹的反应。
没错,他是得到反应了,不过,好像并不怎么正面。
“你在放什么狗屁啊?”于龄忍不住开骂。
可蓝轻轻拉了拉他“姐夫!”指责他用辞的不雅。
“你讲了半天我一句都没有听懂,我们是来听毕颉的问题的,不是来临你背书的,你老老实实清楚,好,现在我们知道毕颉有病,而且是从小就有病,那又跟你一开始的二十岁那场车祸有什么关系?我这样问好了,他现在会倒下,是不是那场车祸的后患症?”于龄不耐烦的问:
王医生有点发愣,在他的学术生涯中,还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他不自然的取出干了的手帕,低头擦擦汗“嗯,是。”简短的回答了于龄的问题。
可蓝见状于心不忍“王医生,对不起,我姐夫就是这样,说话大声又不经大脑,不过,你刚刚的那一段,我们是真的听不懂:现在能不能请你告诉我,毕颉到底会不会有危险?他这次一倒下去,醒来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你刚刚不是他车祸有留下后遗症吗?那个后遗症是怎样的?我该怎么帮助他度过?”她开始时问得很温和,后来语气愈来愈急迫,毕竟事一关己,其心心乱。
李纯在这里展现了她少有机会表现的智慧“刚刚王医生先什么不足,然后又说了过度,那是不是说,本来毕颉的情形是过度,然后因为车祸的关系让他变得不足,两者反而中和了。”她虽说得怪怪的,可是大家都懂了。
王医生的眼睛亮起来,好像有孺子可教的喜悦“是是是,可以这么说,车祸让小毕因祸得福,以前他每天都要吃葯控制,现在他不用再吃葯了,可是那次的车祸让他的脑部受损,虽然奇迹似的让脑中的哆巴胺量正常,但却影响了蹑叶的完整性。
“刚出事的前一年多,他每天都在恐中度过,因为,每天,每时,每刻,他出车祸的那段场景,就像重播的电影一样,一直在他脑中重复,每次他都是其中的主角,被卡在车子里,等待救援,痛苦无助。好在这一年内,在他的叔叔,婶婶努力之下,终于找到了可以控制这种情况的医疗方式与葯方。
“等等,他的叔叔,婶婶不就是把他害惨的人吗?他们不是想要谋夺他的财产吗?”李纯记得报告是这样写的。
“当然不是,像我就是受他叔叔的托付,从在阿根廷就一直在帮他:只是他用了刚刚我说的那种治疗后,虽然车祸不再重现,可是,却对他的叔叔,婶婶产生了极度的不信任,于是毕老才让外界传出他为了贪财伤害小毕的传言,因为他想让大家以为他与小毕之间的关系恶劣,这样别人才不会打小毕的主意,借着要胁小毕来逼毕老就范。唉!他真是用心良苦啊”
“后来小毕跑来台湾,毕老正好又出了种新葯,于是我们就想了这个活体实验的方法,小毕接受治疗后效果良好,但是,今天我听他他不想再来了,而我的撩程还差次,听以,我自作主张加重葯量,结果,他就倒。”
可蓝听得头脑胀胀的,太多怪名词,太多怪事情,原来她喜欢的毕颉一直都有病“那现在呢?现在能完全治好吗?”这是她现在最关心的。
“可以,当然可以了,只要你们好好跟他,最好成小姐能在他身边陪着他,不然,我怕他又会跑掉。”
“跑?他为什么要跑?”可蓝不解的问。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王医生有点不耐烦,”小毕的妄想只针对毕老,所以,当他一发现事情有关于毕老的时候,他就想躲得远远的。”
“好,我帮你!”可蓝坚决的表示。
“那太好了!”王医生也很高兴“不过,现在还有一件难事,我们最近发现沈奇锋那个老家伙在耍把戏,你要弄走康康,这点,不知道李小姐你们可不可以帮忙?”
“啊?我?”李钝指着自己“好啊!”虽然她不明白要帮什么忙,不过看来这个王医生雅然罗唆点,但不为一个老好人!
“那就谢谢了?”
小房间里小健已经睡着了,可蓝轻轻抱起他,走到毕颉那里,她要毕颉醍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