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女人流下了悔恨的眼泪。”又有声音在说:“不要相信女人的眼泪,她未必是在悔恨,女人的眼泪是抗争的最好手段,它拥有巨大的力量足以征服男人善良的心,眼泪就是女人的独特武器,每个狡猾的女人都会巧妙地利用她们的眼泪。”又有声音在说:“不过这个女人的模样还不错,看见这么漂亮的女人在众人面前出丑,还真有些于心不忍。听说她还没有结婚,只不过不知道她是一个待嫁的闺女呢还是一个可以追求的女人。”另一个声音立即说道:“得了得了,王老五,你的花痴病又犯啦。改日等这个女人脱了罪,我们大伙一定恳请大管家把她赐给你做老婆,怎么样?”紧接着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或许我出门前少穿了一件衣服,我感到今晚的风特别冷,手脚冰凉,连我的心几乎也要被冻僵了。我已经不再流泪,因为眼泪在流下之前就已被冻住。我已经成了一块冰,一块被冻得结结实实的冰。
当一个女人成了一块冰,她已经没有眼泪,没有悲伤,没有喜悦,没有痛苦了,但她的心绝不是空的,相反,她的心里反而很充实。此刻在我心里就充斥着一股强烈的感情,这种感情在波澜壮阔地涌动着,这种感情是如此地强烈,它几乎要从我的身体里冲出来,像烈焰似的冲到高空,再突然迸发,不过喷出来的不是绚丽的火花,而是浓密的黑烟,让人窒息的黑烟,让人死亡的黑烟。
我突然笑了起来,放声大笑,笑声惊天动地,整个宇宙都在我的笑声中不停地颤抖着。不过这只是我心里的笑声,我怎么能真的笑出来呢?我已经成了一个冰人,我怎么能真的笑出来呢?
我又听见台阶下响起了嗡嗡的说话声,其实这种声音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只不过这时突然被我捉到罢了。“瞧这个女人,她认罪了,她已经收敛了先前她那幅高傲的姿态,她认罪了,但愿大管家对她的惩罚因为她的认罪而不要那么严重。”另一个声音紧接着说道:“大管家一向是仁慈的,他教训人也不过是为了基地着想,为了我们大家的福祉着想。试想想,以基地目前所取得的巨大成就,肯定会吸引很多别有用心的人伪装进入基地,不是来窃取成果就是来搞破坏,对这种人,不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地位是高还是低,抓到一个就要严办一个,杀一儆百,才能有威慑力。”又有一个声音说道:“话虽这么说,但真要严办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真还是舍不得。我想这里可能有什么误会吧,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做这种傻事呢?”立即有一个声音打断他道:“你不能这么说,年轻漂亮的女人干坏事,破坏力更大,谁都以为她不会干坏事,谁都不会提防她,但是她却干了坏事,这种破坏力怎能不大。所谓红颜祸水,就是这个道理。我们不能被她表面上漂亮的脸蛋欺骗了。”他这么一说,立即就有人附和了起来,好像这个人说出的话就是真理似的。
不过我在高高的台阶上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理会这些人的闲言碎语,我甚至连自己可能遭遇到的惩罚也没有心思去想,虽然我很清楚,以戴维为代表的基地对“背叛”他的人的惩罚一向都很严厉,严厉得近乎惨无人道,严厉得近乎让被惩罚者生不能、死不得,只能苟延残喘地活受罪。
好在我在高高的台阶上受折磨的时间并不长,当我被王二福牵着走到乐康居房间里面的时候,我听见身后响起了一片叹息声,显然他们对这场好戏还没有看过瘾。于是像舞台剧结束时演员再次谢幕那样,我竟然又被牵着拉了出来。台阶下的人见我又反转出来时,忽然响起来一片口哨声,夹杂着尖叫声、叫好声、欢笑声。人们像过节似的载歌载舞,尽情地享受着这场难得的审判盛宴。
我木立地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已全不是我的本意了,索性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这时还有什么好动的呢?此时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就在我灰心丧意的时候,忽然听见人群后方有一个声音高声说道:“大管家,这次审判大错特错,你所提到的丁秘书的事、徽章的事全和戴主管无关,她是被冤枉的!”
说话的人中气甚足,此话一出,如滚滚雷声从人群后方越过众人高伸的头顶,轧过众人嘈杂的声音,排山倒海般地向台阶上滚滚涌来,声浪过处,人人静若寒蝉,毛发倒竖,衣衫鼓飞,面容失色,一齐向后看时,只见人群后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好像站在一束明亮的聚光灯中。他头发翦短,面皮白皙,唇边干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我一看见这个人,吓了一跳,以为撞见了鬼。因为这个人在我认知中已经死去了多时,不料此时却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个人就是陈大为,就是招募我来到基地的那个陈大为!
陈大为竟然没有死!他竟然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在此时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