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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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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

    他老人家对于彭兄才具极为赏识,有意罗至左右,彭兄如肯俯允,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彼此间过去的小节自可一笔勾销。”

    “唐兄盛意,至为心感,唯彭某自经这次事变,已绝意江湖,只好有负台命了。”

    “彭冲,好话不听,莫怪唐伟无情!”

    唐伟喜怒无常,时善时恶,弄得一旁静立的张氏兄弟测不透他的真意何在。

    “唐伟,要取性命尽管出手,要想彭冲重现江湖,除非日出西山。”

    彭冲软硬不吃,话说得坚决已极。

    唐伟本非怀有善意而来,闻言那得不怒,阴恻恻一声冷笑,又道:“想死那有这么容易,且看唐伟五阴截脉手段。”

    话声中,出手如风,彭冲胸前要穴立刻罩在唐伟掌山指影之下。

    唐伟这种盛气凌人态度,张俊、张桀早已看得不耐,何况二人与彭冲交非泛泛。

    二人图谋玉-是一回事,察言观意已被彭冲的话所动,认为玉-确已得而复失,敌意早消。

    现见至友祸迫眉睫,依然倒背双手,闭目阖晴,不加抵抗。

    两个人一施眼色,一左一右,一阴一阳,同时出掌,突袭唐伟侧背。

    两个人的阴阳掌已具四十年以上火候,这时又是含怒出手,威势岂同小可。

    唐伟轻敌躁进,不虞张氏兄弟从旁出手。

    急切间如不撤掌,固可将彭冲伤在掌指之下,自己也必无幸。

    好个唐伟武功果不等闲,就在张俊、张桀掌风已将沾衣瞬间——

    化前推为下按,借势飘身,拔升三丈,千钧一发险险的脱出阴阳掌势之下。

    他那曾吃过这种暗亏?

    空中变式,身形划一半弧,抡掌下砸,分击张俊、张桀,口中并暴喝道:“偷袭无耻,鼠辈看掌!”

    空中变式,仓促出掌,威势仍较张俊、张桀凌厉得多,掌风锐啸刺耳。

    无怪他目中无人,没把张氏兄弟看在眼中。

    张俊、张桀又岂是好说话的人。

    虽然觉得唐伟功力高出自己兄弟之上,但生就的宁折不弯的脾气,又那肯示弱。

    立刻还声骂道:“彭兄伤势未痊,乘危出手又算什么英雄?”

    还骂声中,避来势,立也还掌相击。

    这样一来,彭冲反成了观战的人了。

    不过他还是闭目负手,不言不动,仿佛面前的打斗与他无关似的。

    场中搏斗的三人全都是出手狠辣,难缠难惹的人物,每招每式都是致敌于死的手法。

    大体说来,唐伟功高一筹,一对一,张俊、张桀那个也不是敌手。

    现在他两对一,兄弟二人又是联手合击之术,无形中占了不少便宜。

    斗场中呈现的是一种中着状态,各有所长,各有所短,短时间是很难分出胜负来的。

    一顿饭光景,交手已过百招。

    唐伟似已不耐久战。

    但见他眼射凶光,须发根根倒竖,双掌陡胀一倍,掌心一黑一红,一声厉喝道:“鼠辈纳命!”

    巨掌挥处,狂飙陡涌,隐挟恶臭,显然是一种歹毒掌功。

    张俊、张桀虽也是桀傲不驯的性情,见了这种情况,也不由心中一凛,那敢硬接。

    立即足跟用力,向后掠退。

    近身搏斗,唐伟换式出掌又快,张俊、张桀如想安全躲避,那还能够。

    眼看张氏兄弟就要伤在唐伟的毒掌之下。

    忽觉一股炙人熏风擦身而过。

    “砰”的一声巨响。

    唐伟拖着一条血箭,直向峰下落去。

    场中忽然多出一个蓝衫儒装少年。

    山风拂过,蓝衫飘摆,秀逸潇洒之极。

    张俊、张桀惊魂甫定,看场中景况,既诧且疑。

    如说相救自己兄弟的便是这个蓝衫儒装少年,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个少年是会武功的样子,而且年纪又这么轻。

    难道他练到顶峰状态,能够返璞归真?

    否则除了这个少年,就是那个始终负手闭目的彭冲,此外再无别人。

    兄弟二人愕然相视一眼,便向蓝衫少年拱手谢道:

    “多承援手,张俊、张桀感恩非浅。”

    蓝衫少年还了一礼,谦逊答道:“除强诛暴,乃我辈分内之事,老英雄不必过谦。”

    “敢问贵姓高名?以便称呼。”

    “翁如松。”

    “翁少侠。”

    “不敢当。”

    翁如松隐身浓荫密叶之中,场中变化一目了然。

    张俊、张桀既熟知神行客彭冲秘洞门户,当系旧识,自无疑问。

    以如此交谊,巨宝当前尚心生强夺,人心之不古,实每况愈下。

    他既对张俊、张桀没有好感,何以又出手相救?

    这自然有他的用意。

    他答过张氏兄弟,便转对彭冲说道:“强敌已过,彭老英雄可以放心了。”

    彭冲这才睁开双眼,目注翁如松,这才淡淡的称谢道:“多承翁少侠义伸援手。”

    “偶伸援手,算不得什么。”

    “少侠何以辱降荒山?莫非也与玉-有关?”

    “可以这么说。”

    “难道还有别的事?”

    “正有几件事想向老英雄请教。”

    “有事尽管直说,彭冲是知无不言。”

    “玉-出现于何处?”

    “天台绝顶。”

    “最初为何人所得?”

    “一个女人。”

    “噢?”

    “少侠问这话何意?”

    翁如松不答反问,道:“尊驾是否即从这一女人手中直接夺去?”

    称呼无形中已改,语气也转严厉,道:“不错。”

    “她是伤是死?现在何处?”

    “难道这个女人与少侠有关?”

    “关系极密。”

    “什么关系?”

    “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说出她是伤是死,就够了。”

    “这样问话,形同逼供,老夫歉难回答。”

    “要怎样你才回答?”

    “先答老夫所问。”

    翁如松本不想回答,终因骨肉关心,强忍怒气,率然答道:“她是舍妹。”

    “令妹?”

    彭冲还怕没听清,又追问一句。

    “不错。”

    “少侠今年贵庚?”

    翁如松瞪了他一眼,怒声答道:“十六。”

    彭冲听后,敝声大笑,笑声中气充沛,那像受伤未痊的样子。

    只可惜听的人,一个是经验不足,两个是为当前所发生的事困惑了,也没有注意及此。

    “笑什么?”

    “自有值得可笑的事。”

    “快说!”

    翁如松已然是声色俱厉。

    这一声喝,直似晴空霹雳,震得场中三老人耳根发痛。

    也提醒了彭冲,面前这少年惹翻了,并不比唐伟好对付。

    顿敛笑容,庄肃答道:“这个女人少说也在三十开外,如内功修为有夙,恐怕还要大些。”

    “什么样子?”

    “长发披肩,身带四丈多长紫金环链,透穿琵琶骨而过,像是被人拘禁已久,最近始脱困而出,怀中还抱着一头小白猴子呢!”

    “你没说谎?”

    “骗你何用?”

    “玉-呢?”

    “被一个高大老人转手夺去。”

    “奔向那个方向?”

    “天台西北群山中。”

    “那个女人是死?是伤?”

    “那个女人功力在我之上,我只是乘她不备的时候下的手,她已追踪那个高大老人去了。”

    “姑且相信你所说是真,如查有不实,决不饶你。”

    “你”字未落,人已向峰下跃落,去势劲疾,有如流星泻地。

    那份快,直看得三个老人目瞪口呆。

    半晌,张俊、张桀也相继告辞下山。

    彭冲俯望峰下,脸上流露出一股得意的神色。

    他果真受伤了吗?

    没有。

    玉-果已得而复失?

    也没有,现在还在他的手里呢!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是一个极工心计的人,野心颇大,想在武林称尊。

    他这个秘洞开辟已久,内有密孔,可望山下。

    先后在峰头现身的四个人,也都已看清。

    除了翁如松不知来历外,其余的三人,他都相知有夙。

    他这么作是一种阴谋,骗虎吞狼,可以不费一丝气力,让来人自相火拼。

    翁如松入世未深,经验毫无,受了骗还有可原。

    可叹张氏兄弟和唐伟江湖历练都已在四五十年以上了,中了计还懵然无知。

    由此也可见得,江湖鬼域,人心难防。

    不过为他设想,不如此,今天便难逃杀身之祸。

    张俊、张桀去后不久,彭冲也匆匆的下山去了。

    他知道这里不能再住下去。

    行骗、用巧只能侥幸于一时,长了终须拆穿。

    到那时,不但玉-不易再行保有,恐怕生命还要遭遇危险。

    物各有主,岂能强求?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设想虽好,是不是便能如愿以偿呢?

    彭冲既号称神行客,自然轻功一项确有独到之处。

    他离开仙霞岭,迳向心目中的目的地进发。

    一路上,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专拣无人行走的荒僻道路,可说是小心谨慎达于极点。

    这一天到了政和,远处一山隐现,目的地已然在望。

    心想:“还有半天路程,只要让我进了洞宫山,哼!再要找我踪迹,那就要待我玉-武功参透以后,看我愿不愿意出来。”

    想到得意处,仿佛已经到了洞宫山,甚至玉-武功也已参透。

    时当酉初,落日余晖已将西天染成嫣红,彩云变幻,瑰丽多姿。

    赶了一天路,肚子里已倍感空虚起来,信步便向县城走去。

    西大街不远处,就有一家酒楼。

    刚上了五六级楼梯,一个醉汉出现楼梯口,一脚踏空,便顺楼跌落下来。

    彭冲正当楼梯中央,很自然的扶了他一把。

    醉汉想是喝得过量,倚在梯旁“哇哇”的呕吐起来。

    如果不是彭冲身手矫捷,几乎还被吐一身。

    当时正在高兴头上也未介意,点起酒菜,一个人浅酌慢饮,十分自在。

    这一顿饭竟吃了一个多时辰,已微有几分酒意。

    叫来店伙准备付帐,不想手伸进去,半天抽不出来,兴头、酒意顿时全都到了乌有之乡。

    看官,你道他为何为发起怔来?

    原来腰中银两已不翼而飞。

    别说几两银子,就是成千上万,在他们这些江湖大豪的眼中,也不会当作一回事。

    最气人的是以自己在江湖上的名望,竟让人当面做了手脚还不知道,传说出去,这个脸怎丢得起?

    还有

    顿见他脸容倏变,头上青筋暴凸,一粒粒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也自爬上额头,顺颊流下。

    可怜那个不知死活的店伙还在一旁催促道:“客官,一共是八钱二分银子。”

    “滚开!”

    暴喝声中,巨掌一挥,店伙应势而起,如果不是带翻了几张桌子,消去不少劲力,这条命就得断送。

    就这样,落地之后,店伙也已晕死过去。

    正值上座的时候,突然发生这种意外,酒客们立刻吓得屁滚尿流乱成一片,纷纷向楼下夺路而逃。

    彭冲也乘着楼上纷乱当头,穿窗而去。

    他如何能就此甘心?

    默想当日经过,醉汉最是可疑,但时隔了一个多时辰,又到那里去找?

    酒楼、客栈、禅林、荒祠,凡是他认为可疑的地方全都找过了。

    那有醉汉的踪影。

    何况醉汉究竟长得什么样子,他当时也没有看清,即使现在对面相逢,也未必便能认得出来。

    钩月斜挂,荒山寂静,他站在一个山坡上,盘算着追查醉汉的方法。

    一阵夜风带来一片血腥气味,使他从呆怔中惊醒。

    循着风向找去。

    赫然是一具死尸。

    头颅碎裂,五官难辨,显系被重手法击毙。

    身材、装束,入目甚熟,仔细辨认,不是那醉汉还有何人?

    不用说,自己行动早已落入别人眼中,如照目前情形看来,跟踪的还不止一个。

    微一打量地形,根据现在立脚之处,与政和县的方位,得手之人很可能是奔入洞宫山。

    当下掠身而起,遥扑洞宫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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