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龙、若兰,和丽君,三人一定神,俱都本能的退后了半步。
只见门楼上,高悬著一方宽约三尺,横长近丈的金漆大匾,匾上横刻著四个艳红大字仙姬乐院。
令银龙三人惊愕的不是‘仙姬乐院’四字,而是在每个艳红大字的中央,竟赫然插著四柄寒光闪闪的明亮匕首。
乌骊、小白、和枣红,三马自进门楼,一直目闪惊急,低嘶连声,情绪显得异常不稳定。
银龙三人,也都预感到这座山庄上,今夜可能要发生惊人的意外事情。
若兰看罢,立即焦急的低声说:“龙哥哥,我们赶快走吧,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留刀寻仇”
丽君未待若兰说完,也焦急的接口低声说:“江湖仇杀,多是暗中进行,双方都以杀绝灭口为快事,我们切不可与来此寻仇的人照面,看这情形,今夜来此寻仇的人,为数定然不少。”
说著,凤目一瞟银龙,见他仍仰首望着匾上四柄雪亮匕首,似是在想什么,于是又接著说:“我们虽然不惧,但介入这种江湖仇杀之中,毫无好处,况且我们今夜赶路的目的,在希望明日能赶上龙女前辈。”
银龙似乎被丽君说动了,回头一看门外,夜空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不觉剑眉一蹙说:“如此大雨,怎么走法?”
丽君、若兰,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两人蹙著黛眉,俱都凝目望着门外大雨激起的水花。
银龙见两位姑娘没有回答,又仰首看了四柄寒光闪闪的匕首一眼,说:“我觉得前来寻仇的人,可能已经走了,这是走时留下的标记。”
就在银龙话声甫落的同时一阵潮湿夜风,挟著一丝血腥气息,由门楼里面吹了出来。
银龙心头一震,转首一看若兰、丽君,发现两人也目光一闪,粉面微变,因此,不觉脱口问:“你们可闻到一丝血腥气?”
若兰、丽君,俱都神色惊异的连连点了点头。
三人同时游目细看,只见门楼深长三丈,朱漆大门门上,挂著一双铜环,在夜空强烈的电光下闪闪发亮。
脚下,青石铺地,顶上,画栋雕梁,右首壁间,尚筑有一间门房。
三人看了门楼这种气势,知道这座山庄,建筑定极堂皇,但看了匾上的四个大字,觉得这座庄院的主人,似乎不是一个正派人物。
夜风,又吹来一阵血腥。
银龙剑眉一蹙,说:“我断定前来寻仇的人,已经得手了。”
说罢,三人凝神一听,除了空中雷鸣,和四野雨声,庄上一片死寂,听不到一丝气息。
突然丽君凤目一亮,粉面倏变,纤手一指,急声轻呼:“你们看!”
银龙、若兰,顺著指向一看,只见门楼的一角,有一滩暗影,三人趋前一看,心头俱都一震,竟是一只鲜血淋淋的断手。
若兰、丽君,互看一眼,觉得银龙揣测的不错,寻仇的人已经得手了。
同时,也悟到乌骊三马,情绪不安,低嘶不停的原因,想是三马一进门楼,即看到这只断手,和嗅到阵阵血腥气息。
这时,银龙已沿著一道断断续续的血渍,向著门楼里面走去。
若兰、丽君,知道银龙看了断手,惹起心中的义忿,有意一采究竟,因此,两人也默默的跟在银龙身后。
门楼尽头,是座高大屏壁,左右各有一个红漆圆门,地上的血渍,直向右侧圆门内滴去。
三人走进圆门,竟是一道婉蜒上升,直达半山的朱漆长廊,前进中游目一看,廊右是片柳林,廊左是座景致颇美的花园。
花园依山筑成,有假山、有小亭、矮松、花圃,井然有序,花园的对面,也有一道蜿蜒上升的长廊,进口即是门楼左侧的红漆圆门。
两道长廊,圆形拱围著花园,长廊的尽头,即是来时看到的数点灯光,看灯光处的屋形黑影,似是一座大厅。
大厅两侧半山上,屋影幢幢,一片漆黑。
这时,暴雨已停,满山响著哗哗的水声。
夜风中仍挟著蒙蒙毛雨,远处闪著电光,传来隆隆雷鸣。
若兰看罢,立即有些兴奋的说:“雨停了,我们该走了。”
话声甫落,只见银龙轻咦一声,直向长廊左弯处,如飞纵了过去。
丽君、若兰,举目一看,只见前面血泊中,倒著一具无头尸体。
两人同时纵至银龙身边,低头一看,竟是一个体形健壮的锦衣大汉,一颗人头,落在廊外,血渍已被雨水冲光,显得格外苍白怕人。
银龙看罢,一抬头,发现前面小亭上,似乎也卧著两具尸体,于是转首对若兰、丽君说:“我们过去看看。”
说罢,三人同时跃出长廊,直向花园中的小亭纵去。
纵进小亭一看,发现倒在血泊中的竟是两个彩衣少女,前胸俱被兵刃洞穿,死状极惨。
银龙看罢,剑眉一轩,不觉忿然说:“想不到这些人的心肠竟是如此狠毒,即使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也不放过。”
若兰看了,轻轻一叹,说:“如此看来,庄上恐怕再难找到一个活人。”
丽君粉面罩霜忿忿的说:“不杀绝,焉能达到他们灭口的目的。”
银龙抬起头来望着丽君、若兰,毅然说:“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有伤重待救的人。”
说罢转身,正待纵出小亭
突然半山上的数点灯光骤熄,全山立趋一片黑暗。
这突如其来的骇然变化,丽君、若兰,俱都惊得脱口发出一声低呼。银龙星目一亮,剑眉如飞,立即怒声说:“快去,恶人还没走。”
走字出口,当先纵出小亭,身形疾如脱箭般,直向灯火骤息之处奔去。
丽君、若兰,怕银龙有失,香肩微动,尽展轻功,紧紧跟在银龙身后。
三人飞驰中,俱都功贯双掌,蓄劲待发,以防暗中有人偷袭。
眨眼之间,已到半山,三人不敢直入,立即隐身在一座假山之前。
游目一看,前面果是一座大厅,厅前一座宽广方台。
台上围有石栏,一道十数级的台阶,由台口斜斜上升,直达大厅门口。
大厅前檐,悬满了未燃的精致宫灯,随著夜风,摇晃不停,厅内一片漆黑,仅能看到无数微微晃动的宫灯白影。
由于大厅较高,银龙三人无法看到大厅里面的情形。
凝神细听,周围一片寂静,静得有些怕人,除了厅上宫灯发出随风摇曳的吱吱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银龙听罢,俯身捡起一块小石,右臂一扬,振腕打出,小石挟著一阵疾劲惊风,直向大厅之内射去。
噗的一声,由厅内传出,小石似乎击在人身上,又似乎击在皮革物体上。
银龙见无反应,闪身而出,身形一纵,捷如狸猫般,已到了台前。
身形尚未站稳,立有一阵浓重的血腥气息,由厅内扑来。
回头一看,丽君、若兰,俱已悄悄来至身后,于是向著两人做了一个小心手势,身形一动,沿著台阶直扑大厅门口。
银龙飞扑中,翻腕撤剑,光华一闪,背后乌墨剑,已握在手中。
丽君、若兰,紧紧跟进,也同时撤出白霜、赤晶。
一片清越龙吟声中,彩霞闪闪,寒气森森,十数丈内立即罩上一层绮丽光彩,大厅门口,顿时光明如同白昼。
丽君、若兰,定晴一看,不觉惊得脱口急呼,连退两步。
只见厅内,尸体狼籍,鲜血已流至厅外,令人看来,忧目惊心,不寒而栗。
银龙看了地上惨绝人寰的景象,不由气得星目冒火,浑身微抖。
丽君,若兰立在银龙身后,藉著剑光,凝目细看厅内,只见高几漆椅,桌亮鉴人,布置得华丽至极。
再看地上尸体,多是华服妇女,仅三五名身穿锦衣的健壮男人,妇女多开胸破腹,男人多断手无头,惨不忍睹。
银龙看罢,不觉忿忿的说:“想不到世间竟真有如此狠毒如蛇蝎的人物!”
说著,手横乌墨,缓缓向厅内走去。
丽君、若兰,横剑跟在银龙身后。
三人一进厅门,血腥扑鼻,令人欲呕,血腥中尚弥漫著浓重的烛油气息。
厅内显得阴森可怖,寂静得有些怕人。
除了赤晶、乌墨,两剑互鸣的嗡嗡龙吟,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尤其,地上每具女尸惨白面孔的痛苦表情,和血淋淋的大汉人头,在闪闪的剑光下,更显得惊心怕人。
银龙、丽君,同时停住身形,两人互看一眼,右手横剑,左掌运劲,绕过数具尸体,向著屏风后面的帏幕走去。
若兰不敢跟的太近,以免阻碍两人遇敌出手,因此,只得横剑而立,蓄势准备。
蓦见两人一个飞扑,手中宝剑,同时一挥,立将帏幕挑开。
三人一看,不觉楞了,帏幕后面,竟然空无一物,三人互看一眼,似乎在说:真怪,厅内除了帏幕,再无处可以隐人,方才厅上灯光,是谁熄的?
心念间,三人不约而同的仰首去看厅上悬著的宫灯。
若兰见面前高几上,放有火种,立即翻腕收剑,解下丝绳,放下一盏宫灯来。
丽君一见,也将剑收入鞘内,飞身纵至若兰身边,立将几上火种燃著,走至灯前一看,不觉失望的说:“灯内没油了。”
银龙见丽君打著火种,也翻腕收剑,放下一盏宫灯来。
丽君再绕过数具尸体,走至银龙放下的宫灯前,低头一看,灯内烛油也乾了,不觉摇了摇头。
但,烛内一股浓重的烛油气味,直冲丽君的鼻孔,伸手一摸,烛筒仍有余温,不觉脱口说:“这盏灯刚熄。”
如此一说,银龙顿时大悟,方才数点烛火骤息的原因,是仅余的几盏宫灯,油也燃尽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
三人心头同时一震,凝神一听,发觉来人轻功极高,正向著山上驰来,根据传来的破风声响,来人似乎不止一个。
银龙迅速将灯拉起,丽君立即将火吹熄,大厅骤然一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若兰有些骇怕,这时仅能看到龙哥哥的一双闪光星目,于是一声轻呼,飞身扑了过去。
银龙见若兰扑来,伸臂将若兰的纤腰揽住。
他发觉若兰的心跳的很厉害,立即安慰的拍了拍她的香肩。
丽君丢掉手中火种,也纵身掠了过来。
三人正待纵出厅外,举目一看,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三道人影,掠过左侧长廊,飞越花园,已到了厅外台前的假山后面。
银龙、丽君,俱都觉得不管来人是谁,都不宜与对方照面。
于是,回头一看,只有锦缎屏风后面的帏幕可以隐身,三人再不犹疑,纵身掠至帏前。
银龙、若兰隐进左边,丽君一人隐进右边。
三人继而一想,又感不妥,对方三人进厅,势必也怀疑帏中隐著有人。
银龙一想,正待推若兰出去
一阵衣袂破风声,已到了厅外台上。
银龙心头一震,情不自觉的将若兰揽在怀里,心中不觉暗呼:来人好快!
举目一看,只见隐身对面的丽君,双掌运功,神色凝重,似乎正在细听外来人的动静。
这时,已听到极轻的脚步声,和铁棍捣在石台上面的嗒嗒声,正向著大厅门口走来。
丽君好奇心盛,似乎想探头看个究竟,一抬头,见银龙正在向她摇手,因此没有再动。
蓦然厅口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少女惊呼。银龙、若兰和丽君骤然听来,不觉心头一震,知道来人中有个少女,想是看了厅内情形吓坏了。
一声惊呼之后,厅外顿时沉默下来。
接著,传来一阵极低的议论声,厅外三人似乎在商量事情。
银龙凝神一听,仅能听到断断续续的片断话语。
一个苍劲低沉的声音:“放心武功高那尤物不是对手”
一个冷峻声音,似乎不服的说:“万一又在不备之下”
这时,厅外已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少女低哭声。
又是那苍劲的声音,似在劝慰:“儿别哭他们不在此或别院了。”
那冷峻的声音说:“到别搜可遇到他们。”
那哭泣的少女,似乎极任性,立即哭著低声说:“不,我要看方才有灯”
厅外又是一阵沉默
接著,又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苍劲叹息。
银龙听了,心中有些焦急,也有些生气,觉得厅外少女太任性了,为何一定要进厅看看呢。
嗒,嗒
铁棍捣地的声音,挟著轻微的脚步声,已走进了厅门。
这时,丽君再也忍不住要探头看一看,但,视线恰好被屏风遮住了。
蓦闻那冷峻的声音,低声说:“火摺子。”
不久,大厅立即有了亮光。
接著响起两声叹息,是苍劲的声音说:“飞刀黄一郎,果称得上心黑手辣!”
银龙一听,心头一震,觉得这声音非常熟悉,也忍不住要探头看看,正待轻推若兰
厅上响起一阵脚步游动声,和铁棍捣地声。
接著是那冷峻的声音问:“丫头,有那小子吗?”
银龙一听,顿时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了,身体尚未走出帏幕,立即高声问:“外面可是两位冀老前辈吗?”
银龙话声甫落,厅上立即响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
这声音正是威震全鲁的‘铁拐单腿’冀武一。
蓦闻‘独臂万太婆’,慈祥的笑声说:“好小子,还不出来吗?我们丫头一直耽心你被这里的狐狸精吃掉了呢!”
银龙哈哈一笑,领著若兰,走出帏幕来。
丽君见银龙认识来人,也跟著走出,定晴一看,只见傍晚街上遇到的冀秀娥,手中正拿著火摺子,立在一张高几前。
厅上尚立著一个独腿撑拐老人,和一个手持鸠头铁杖的独臂老太婆。
冀秀娥一见银龙三人,一张泪痕斑斑的粉脸,立即笑了,同时,望着若兰、丽君,亲切的呼了声姊姊。
丽君、若兰,也亲切的含笑招呼秀娥。
银龙一见冀武一和万太婆,立即抱拳行礼,接著向若兰、丽君两人介绍说:“这两位即是冀老师辈和万老前辈。”
丽君、若兰俱都绽笑行礼。
冀武一又是一声豪放的哈哈大笑说:“两位姑娘免礼,我们不宜久留,必须尽速离开此地。”
万太婆也笑着接口说:“这些尸体中没有那个狐狸精,说不定还在外面浪荡没回。”
说著,当先纵向厅外,银龙三人和秀娥也相继跟出,冀武一又看了厅内一眼,才走出厅罢。
银龙立即恭声问:“请问老前辈要去什么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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