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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芙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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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才敢坦露此事。既然是躲不掉的祸事,又有何可惧?

    她吩咐车夫一声:“去西郊。”

    马车辗着积雪“吱吱”往西郊李凤香的宅子跑着,只跑出数里地,忽听一声冷笑一晃而过,何清君心下一惊,倏地打开车门,身形一晃,纵出马车,朝着那冷笑声的方向追去。

    “王妃!”车夫大叫着停下马车,下车跺脚。

    何清君追出数里,停在小树林旁,她是江湖人,奉行的是,追敌绝不进不明的树林,冷笑一声叫道:“纪芙,你既然活着,怎地不去找你那爱逾性命的夫君?”

    一条纤细人影从树中转出,虽然消瘦了不少,但绝美的容颜依旧如昔,白色锦衣与四周的皑皑白雪连成一片,如剪水眸迸着仇恨的目光,原本宛若黄莺的声音此刻冷如这寒冬腊月。

    “何清君,咱们彼此彼此,同是白家下堂媳妇,同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同样遗憾彼此竟然命大活着。”

    何清君道:“不错,我很遗憾你还活着,所以作为朝廷从三品侍卫,面对你这通缉犯,只能拔剑送你一程了。”说罢,短剑刷地拔出,便欲动手。

    却听纪芙哈哈大笑:“何清君,你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来人,将她拿下,捉活的!”

    语毕,十余人影从树林中飘出,簌簌而下,便如这几日落下的大雪。皆身着白衣,白巾遮面,与这白茫茫的一片交相映辉……何清君撇嘴笑道:“原来杀手的装扮也是与时俱进的啊,嘿嘿,纪芙,我们便瞧瞧,今日鹿死谁手!”

    纪芙毫无形象地狞笑:“何清君,不要以为你武功高,便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你要记得好虎难抵群狼!”

    何清君无视在她身旁围成一圈的十余名白衣杀手,持剑叉腰,嚣张大笑:“那就群虎战群狼!”

    语罢,她撮唇清啸一声,两名暗卫迎声出现,单膝跪地:“王妃!”

    何清君先囧了一下,原来令狐薄的暗卫也是与时俱进的,跟着众人改口叫“王妃”。

    纪芙尖锐的笑声响起:“王妃?不过是下堂妇而已。”

    何清君冷目以对:“我是下堂妇,好歹是和离的,你这下堂妇却是被休弃的,究竟是谁的身份更加低贱!”

    “你”纪芙那绝美娇颜因愤怒而扭曲变形,葱白玉手一挥:“给我拿下她,我要亲手撕烂她的嘴!”

    何清君短剑挽个剑花护住胸前门户,也不回头,对两名暗卫道:“此女是朝廷通缉要犯,可就地格杀!”

    一声令下,两名暗卫持剑冲向白衣杀手!

    何清君运剑如风,刷刷两招下去,将攻上来的三名杀手击退,暗道,难怪纪芙如此自信会将拿下,这些杀手的武功确实都很高。她手下短剑挥得越来越急,宛若龙吟虎啸,脑中电转,纪芙如此恨她,却只是命人将她拿下,而非杀了她!

    纪芙拿下她做何?是为了慢慢折磨她,还是……吴山银矿?她心下冷笑,这么快就动手了!幸亏这一个多月来,令狐薄一直让她带两名暗卫暗中保护,否则今日恐要吃大亏。

    那些杀手招招都是拼命的杀招,何清君也毫不留情,使的都是致命的招数,二十招一过,已有三名杀手死于她剑下,那两名暗卫武功也很高,两人合击,也杀了三名白衣人。

    十一名白衣杀手只余下五人,何清君凌厉使一招玄机九式,将眼前两人逼退,然后足尖借势在其中一名白衣人头顶一头,身子一个旋转,短剑微颤,剑尖斜刺出去,直指向纪芙。

    那纪芙轻功虽精妙,却也只会几招花拳绣腿的三脚猫的功夫,眼见何清君的短剑朝着她眉心疾刺而来,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展开轻功向后疾滑。何清君的轻功虽比不是令狐薄等人,毕竟也可以勉强挤入一流水平了,又仗着内功高,驾驭轻功更自如持久,而纪芙轻功却只是初始看着精妙,当真被她持剑追来,便显得后劲不足。

    何清君身形如风,剑尖只距她不到两寸时,突然旁侧一阵剑气掠过,一柄长剑见缝插针,倏地从纪芙眼前闪过:“铮”地一声刺耳的声音,她的剑尖抵在长剑剑身之上,她手腕一沉,然后用力上挑:“当啷”一声长剑断成两截,然后“噗”地一声,断剑没入雪中。

    紧跟着一个蒙面人闪过,出手如电,将纪芙挟入腋下,飞奔而去。

    何清君回头,只见那两名暗卫又解决了一人,只不过其中一名暗卫左肩也受了重伤。何清君望着那蒙面人的背影,眯一下眼,冷笑,剑尖反转朝余下四人痛下杀手。

    那四名白衣杀手见纪芙被人救走,早无心恋战,纷纷撤兵器点足便逃。

    何清君也不去追,转身对那名受伤的暗卫道:“这位兄台,你稍等一下。”说着便撩起狐毛袍子,从内袍撕了一副干净布条,就要为那暗卫包扎。岂知那暗卫按着伤口连退两步,慌忙道:“不敢污了王妃的手,属下自己回去包扎!”说完足尖一点,便没了人影。

    另一面暗卫面无表情地朝她施了一礼,也倏地没了踪影。

    何清君一手提剑,一手提着一副干净衣襟,立在雪地,嘴角忍不住连抽,暗卫难道都是铁人?还是她这下堂妇因为要跟令狐薄成亲,非但身份高贵了起来,连这两只握剑的手都金贵起来,帮旁人包扎个伤口都成了旁人不敢享受的尊荣?

    她抬起捏着布条的手摸着鼻子,为何她觉得如此尴尬,她连毛袍里崭新的内袍都给撕坏了,人家却不领情,这教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她看了看手中的布条,再看看右手里握着的短剑,短剑上血迹尚未干,一滴鲜血正顺着剑身上的血槽滑向剑尖,无奈叹气,用原本给暗卫包扎伤口的布条擦拭着剑上的血迹。然后丢掉沾了血迹的布条,举步往回走最近几天杀的人比她出道以来合计起来要多无数倍,或许她注定不得善终吧。

    回到街中,见车夫正立在马车旁,一动未动却又茫然地盯着马车发呆。

    “车夫大哥,我回来了。”

    车夫听见她的声音,就如同见到亲娘般冲过来:“王妃啊,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小的该自己去撞墙了断了,实在没法向摄政王交代啊。”

    何清君笑道:“车夫大哥,太夸张了吧,我又不是死了,只不过是去见一位故人而已。”

    车夫这才放心道:“原来是去见朋友去了啊,吓死小的了,若将王妃弄丢了,小的当真万死难辞其咎啊。”

    何清君笑着跳上马车道:“故人不一定是朋友,也可能是仇人,车夫大哥也不用怕将我弄丢了,我可是摄政王的护卫,哪是那么容易就丢的。赶车罢。”

    “是。”

    何清君关上车门,五王爷果然是在暗示她路上有危险啊,忍不住笑,五王爷似乎本身就是个矛盾啊,种种迹象表明,他到处跟着搅和,既想置令狐薄和她于死地,又时常会转身像朋友一样似真似假地帮她,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与纪芙父女到底有没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说,他与大魏会不会有什么勾当或交易?想到当初他调拨四王爷去找寻矿之人去吴山他一面韬光养晦,一面插手吴山银矿,她想他绝不是为了南宛朝廷。

    何清君忍不住对着车顶长叹一声,这朝廷之事实不是她一介江湖女子该操心的,她就适合逍遥江湖,快意恩仇。

    马车一路晃晃荡荡地到了临近西郊的李凤香家,下了马车,正要敲门,心中却突然转了个念头,纵身上墙,足尖轻点,直接落到正屋门口,她扯一唇角,附耳倾听。

    “娘,你说清……大姐今日能来吗?”是何清茹的声音。

    李凤香似乎迟疑了一下:“应该能来吧,雪已经停了,她若再不来拜年就说不过去了。”

    “娘,她能答应吗?”

    李凤香沉默了良久,才道:“她若不答应,我们就得死。”

    何清君冷笑,突然觉得,自己何必来为她们提供机会被她们算计,若想算计她,她们自己必会去想办法。当即转身,提气纵出宅子,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宫。

    回到养义宫,已过午膳时间。令狐薄正冷着脸坐在餐桌面前,听到进了养义殿,抬了一下眼皮,冷冷道:“本王一直在等你一起用膳。”

    何清君奇怪地道:“千岁大老爷饿了用膳便是,为何要等属下?”

    令狐薄脸色更黑:“何清君!我们昨日都那样了……既有了夫妻之实也有了夫妻之名,用膳不是该一起吗?”

    “……”不会看火候的某女浑不在意地回了一句:“夫妻之实是有了,夫妻之名就没有。”

    “何清君!”令狐薄咬牙切齿地叫着。

    “在在在。”何清君自知又说话不当,引起这尊王爷不悦了,于是忙不迭地答应着,打着哈哈讪笑。

    黄公公极有眼色,立即让小太监为何清君端来一盆温水,请她净手。何清君很自然地伸手到铜盆里净手,然后擦拭干净,坐在令狐薄对面。

    黄公公笑咪咪地往门外退去,临走时,道:“王妃,以后家暴还是关起门来家暴比较好,莫让外人看了笑话。”

    何清君一窒,满面通红,恨恨地瞪着令狐薄,都怪他昨日故意跟那车夫那般说,分明是让车夫到处宣扬他“惧内”的光辉事迹,果然不到一日,就连黄公公都听说了,皇宫里的宫女太监嘴碎,此时皇宫里应该是人人皆知了吧。

    令狐薄反而脸色暖了起来,眸底颇有几分得意地看着她:“清君以后要对本王好点,瞧瞧,连黄公公都知道本王经常被家暴。”

    何清君严重无语了,她见过无耻的、无赖的男人,却从未见过对自己的女人……呃,还不是他的女人呢,就这般没脸没皮的,一点都不怕失了男人的尊严。就算是柳大哥和白逸扬,打死也舍不下脸来这样对自己的女人。而他是高高在上、统摄全国的摄政王,竟将自己男人的尊严放得如此低。

    “千岁大老爷,做人不可以这么无耻的。”

    令狐薄睨她:“本王若不无耻,怎么抢得到女人。”

    “……”何清君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果断端起碗来:“吃饭。”扒了两口,险些吐出来:“饭菜怎地这般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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