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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如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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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落长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遥远雾霭中游龙般奔腾起伏的巨浪,竭力捕捉着那来自远方但仍能感到极为尖厉刺耳的啸声——那是由于浪头过大而造成的高频振动。

    就要来了。一个声音在部落长的心中不停地反复回荡。大潮就要来了。

    ——1——

    大立法院。大会议厅。

    仿佛是故意无视危险的迫近,马拉松式的冗长会议仍在不屈不挠地进行。讨论的议题无外乎大潮发生的原因、周期和条件,以及如何预防大潮、逃避灾祸和重建文明。发言者铿锵有力的宣言在台下嘈杂无章的议论声中时隐时现,佶屈聱牙的残缺语句仿佛受到干扰的无线电信号一样在会场污浊的空气中徘徊徜徉。

    “”“难道即将举行的人类抵达本星系的第二个千年纪元庆典,又要被无情的大潮洗礼所取代吗?”

    “我们应该再次认真探讨一下这颗星球毁灭文明的周期性大潮产生的真正原因。”

    “据说在故乡地球文明的早期历史上,也曾发生过无数次灾难性的大潮。”

    “”部落长拔开看不见的沉闷和压抑走上主席台,全体与会者的目光都安静地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毕竟是整个部落的领袖。正在发言的“规划与灾难处理”部长暂停了翻动讲稿的动作,他经常被人称作“眼镜”一副十分宽大的黑框眼镜永远遮在他的大半张脸上。

    部落长一把扯过“眼镜”的讲稿,两指一捋把它做成一个“”形立在桌上,然后挥动双手开始比比划划。

    “这是堤坝。”部落长右手指着那座“纸坝”然后又用左手在距它不远的桌面处使劲一点。“潮水已经涌到这儿了。”

    整个会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不等诸位的诗歌和哲学、历史论文念完,这里就会变成一间宽敞的浴室。”

    部落长简短的劝说一经完成,仅停顿了一个相当短暂的时间,马上便起到了应有的作用,与会者在制造出一阵短时间的嗡嗡声后决定立即采取行动。

    “等一下。”部落长在大家进行民主酝酿的当而已经率先拦在了门口。“在现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我要求被授予全权。”

    “有这个必要吗?”“眼镜”扶着巨大的眼镜嗫嚅而言。

    “有。”部落长坚定地答道。“我已经大致找到了保存文明的完整方法。”

    “根据?”人群中有声音提问。他问的显然是授予指挥者全权的依据,而不是保存文明火种的方法,因为他十分清楚,后者肯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明白的。

    “宪法。”部落长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宪法第5章第19款:在非常时期——特指大潮到来的前夕、中间和之后,部落长有权要求被大立法院授予全权。

    现在,正是大潮即将到来的所谓“非常时期”

    ——2——

    部落长和“眼镜”站在巨大的防潮堤腰,俯瞰着下面的壮观场面。由各种先进的机械和落后的人力所组成抗潮大军,正有条不紊地共同加高着堤坝那已然十分臃肿的身躯。远处,则是正铺天盖地赶来凑热闹的潮水。

    “得加快筑堤速度!”“眼镜”下意识地大喊。

    “来不及了。”部落长仿佛很不情愿地摇摇头。“准备疏散吧。”

    “要是我们部落放弃了第一道堤坝,”“眼镜”盯着部落长看了半天才开口说话。“后面三个部落的堤坝就会发生连锁反应。”

    “没有办法。我们所处的地理位置不是我们第一个被毁灭的理由。”部落长重申他在无潮时期的观点。“我们不能总是成为整个种族的肋骨。”

    是的,我们不是种族的脊梁,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肋骨。可是,每次在与野兽或同类交手的时候,肋骨总是被最先打断。

    “你在下一届部落联席会议上也准备这么说吗?”“眼镜”的意思显而易见。因为在无潮时期这种观点只是一种纯理论上的探讨,而不执行部落联席会议的决定则要受到其他三个部落的孤立甚至敌对。

    “你估计什么时候会再次召开部落联席会议?”部落长的嘴角边挂满了嘲讽,因为谁都知道即将到来的大潮马上就会毁灭这一期的文明,在本期文明内根本没有可能召开新一轮的部落联席会议了。“快去办吧,命令大家撤离堤坝,同时分发营养面罩!”

    “要营养面罩有什么用!”这也是以前“眼镜”与部落长旷日持久地争论的问题之一。营养面罩不但能够提供氧气,还能通过生化方法提高人体内的血糖浓度,在关键时刻对使用者起到一定程度上的养护和救生作用。但是除了部落长本人,一直没有人意识到它在大潮来临之际的意义。“现在最关键的行动是快上平台!”

    “有备无患嘛!”部落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变得有些急躁。“没时间讨论了,快去办吧。”

    部落长边说边迈步走向重兵把守的库房“眼镜”仍追在后面喋喋不休。

    “可是营养面罩根本就不够人手一个。”其实这一点谁都清楚,正是无潮时期大立法院的短视造成了抗潮物资的极度匮乏。“我看还是照老办法,按身份号标签抽签吧!”

    “抽什么签!”部落长猛然转过头来,一字一板地怒吼。“发到谁谁就活下来,没轮上的就死掉!”与此同时,他当仁不让地顺手抄起一个营养面罩,随后扭头就走。

    “特权,不公平”“眼镜”没有嘟囔完,因为他发现部落长已经将一把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我不但有享用营养面罩的特权,而且还有随意杀人的特权。”部落长的语气与刚才同样严厉。“要不要检查一下我的特别授权书,或者查阅一下有关法律条文?”

    “啊没必要了,反正我觉得营养面罩也没什么用。”“眼镜”觉得自己已经部分地保住了面子,随后慌不择路地去安排分发营养面罩的事宜。

    难道我还不知道这是不公平的吗?部落长望着“眼镜”的背影,异常难过地想到。可从这里的历史一开始,不公平的种子就已经埋下了。

    ——3——

    在将近2000年之前,所有部落民的祖先们来到了这个太阳的身边。

    这是一个大小适中的恒星系统,行星的数目虽然与太阳系不尽相同,但也差不了多少。部落长和“眼镜”他们所居住的这颗星球的环境恰好又与早期地球极为相似,因此理所当然地被选定为本次计划的“拓荒地”和“实验田”

    事实上在运输飞船尚距这一星球数年之遥的地方,这些资料就已经被探查、被确认、被分析。换句话说,早在这些部落民的祖先“诞生”的数年之前,他们以及他们后代的命运就已经被电脑所决定了。当运输飞船刚刚发现这颗天体没多久,第一批克隆胚胎就开始被培养。

    这公平吗?部落长望着正在逼近的潮水想到。有人征求过我们这些实验者的意见吗?

    自从地球公元纪年1997年人类第一次克隆出一个完整的动物开始,有关这一技术的争论就开始变得频繁起来,但是沸沸扬扬的争论焦点似乎已经不再是技术操作本身,而是由此引发的一系列社会伦理道德问题。事实上科技的发展总是与道德相伴的,而以往太多的科技违背道德的事例——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原子武器——使得人们再也不敢轻易打开这只潘多拉的保险柜了。

    讨论的结果是各国均以法律形式禁止国库向这一怪胎项目投资。不过禁止投资并不等于禁止实验,国家不给钱自有私人企业家自己掏腰包花银子让科学家玩这种有趣的游戏,最终克隆人的计划终于还是在理论上变得可以被实施了。

    第一个克隆婴儿是在月神的庇护下诞生的,并成功地成长于月海基地当中。因为就在窗户纸即将被点破的那一刹那,全球性的法律也同时被通过:禁止——这次可是明令“禁止”而不再是单纯的“禁止投资”了——在地球的任何地方进行有关克隆人的实验,同时也不接纳任何以克隆方式“出生”的人。换言之,那位“诞生”于桂宫蟾房的孩子将终生不得返回他做为种族原籍的地球故乡。这一法律在通过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造成了大批生物学家纷纷追随嫦娥而去的荒诞景观。

    可惜好景不长,月球近邻很快就步地球之后尘,也强行通过了“禁研禁克”的有关法律。当然了,对于第一个成功的克隆人并不予驱赶——本来嘛,法律从来都是既往不咎的。

    科学家要搞研究,而社会学家则要讲伦理,公婆各有其理。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天文学家杨站出来说话了。于是,我们的悲惨命运也就开始了。

    这位年轻时曾在地球亚洲东部一所综合性高等学府受过良好教育的著名天文学家认为,其实问题十分简单:既然地月系统甚至整个太阳系都不允许克隆人的存在,那么就让他们前往遥远的外太空好了;每一个生命都由生存的权利,被某些智慧制造出来的当然更是如此,说不定人类当初就是所谓“上帝”们的克隆产物呢;完全可以任他们去建立文明,任他们自生自灭。

    这一观点就是后来被迅速发展和完善,也就是著名的“星际绿化”计划。

    ——4——

    “现在开始疏散!现在开始疏散!”

    单调而威严的声音在整个部落的上空回荡,提醒着人们大潮的即将到来。

    本来正在工作的人群迅速地从堤坝上蜂拥下来,仿佛一群溃败的散兵。每个人都争相冲向临近的制高点,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生命的延续提高着保险系数。

    部落长站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狼奔豕突的人群。他能够明显地看出,在这种混乱的背后,隐藏着一种内在的有条不紊。所有的人都没有只顾自己,而是在互帮互助。不过在这种关怀的背后,好像总让人感觉到某种强加予的东西。

    人群的目标是部落长后方的巨大平台。

    这是一个高度极高面积极大的金属平台。从它的侧面可以看出,它曾被几经修葺。这是数次大潮的结果。每次大潮到来之际,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它。它已经成为一个拯救人们于水火的象征。

    虽说平时它只是一种图腾般的摆设,但在大潮真的来临之际,则立即成为一处行之有效的救援避难所。

    溃退的速度是极为敏捷的,刚才还在视野远处指挥疏散的“眼镜”已经突然出现在了部落长的身边。不容部落长分说,他便被“眼镜”一把拉住,脚步不稳地卷入了奔向平台的人流。部落长本不想随行,但是没有办法,大潮的“先头部队”已经涌过来了,只有身不由己地继续被人潮所裹胁。在撤退的图中“眼镜”依旧尽职尽责地带领压阵部队搜索残存的部落民。

    在平台脚下,部落长的到来令大家让出一条道路,但当他开始向上运动时,就只有像普通部落民那样费力地攀登了。部落长喘息着爬到顶部,接住了上面伸出的援手。

    “都搜索完了?”部落长的呼吸刚开始变得匀称,就看到“眼镜”的头也从平台边缘露了出来。部落长向他伸出手去。

    “我这一队完了,估计下面至少还有500人。”“眼镜”费力地爬上来,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已经十分疲惫。“但是我在这上面还有责任。”

    部落长摇了摇头。“我不是在质问你。”

    已经直立起来的“眼镜”顺着部落长的目光看去,大批大批的部落民正在继续跑向平台。

    “至少还有500人”部落长几乎不出声地念叨着。

    其时平台已摇摇欲坠,但“至少还有500人”继续涌向这里。他们争相攀爬,而且上面的居民还在不停地伸出援手,无私地拉扯着他们的命运。

    “全体都上来会完蛋的!”部落长喃喃自语。一幕幕幼年曾在电脑中看到过的景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那是根据上几次大潮的残存记录复原出的图像。在大潮到来之际,大家一起涌向平台,然后

    “那你说该怎么办?”“眼镜”似乎是以一种不怀好意的口吻明知故问。

    这又涉及到一个道德与文明的冲突问题。其实与其同舟共济,还不如各自逃生。

    部落长突然想起一个著名的故事,那是他在呀呀学语的成长期中从电脑那里听来的。现在,那个深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反复地在他耳边回荡: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是庄子大宗师或者庄子天运里的话,它的意思是说,当泉水干涸的时候,鱼儿们在水份正在日趋减少的淤泥中苟且偷生,它们互相呵着气以滋护对方,互相吐着唾沫湿润对方,与其如此,还不如相忘于水源充足的大江大湖之中。

    是的,不如相忘于江湖。

    部落长挥了一下手,动作幅度很小,但却十分有力。

    “愿意另谋生路的,跟我走。”

    ——5——

    与其说是由于这些人认识到了平台的危险性,还不如说是因为部落长的威望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只有部落长自己清楚,其实他也还没有一个十分完善的新方法。

    幸好部落长良好的记忆帮助了他,在与下一个部落交界的地方果然还有一座废弃了多年的高塔。塔壁上已经布满了各种贝壳的痕迹。从塔上方的界面来看,这座建筑也是经过多次补充修筑的。

    “我怎么不知道这里?”“眼镜”好奇地抚摸着那粗糙的塔壁。虽然他极不乐意,但最终还是跟来了。

    短暂的文明总是让我们来不及清算前辈的遗产。部落长在心中抒发感慨。但是现在他没时间回答“眼镜”的问题,而是眺望着远方。

    “我们的世界从来都是靠团结和互助度过难关的。”“眼镜”仍在嘟囔。

    “但每次也都因此踩熄了文明的火种。”这次部落长应答得却十分干脆。

    部落长的这种想法来自安定的无潮时期。他在考察了历次文明被大潮浇灭的历史后发现,每次人们总是想大而全地解决所有人的民生问题,但每次大家都无一例外地一起殉道。正当部落长打算提出一个新的解决方案时,这一期的大潮提前到来了。

    也许必须放弃所谓的互助原则,恢复到最原始的本能状态?部落长不敢继续想下去。可是在一个极端恶劣的环境下,又怎么能够做到全体一致呢?难道就不需要保留下文明的火种吗?

    远方,在部落长目力所及之处,高大的平台轰然倒塌。其实大潮刚刚淹没了它的底层,它的沦陷完全是因为其承重能力已达到了极限。

    绝大部分人都被砸死和摔伤,幸存者们从泥浆中艰难地爬起来,漫无目的地四散开来。有的人正在无意中接近着高塔。

    大家面面相觑地望着部落长。

    “是不是需要准备好武器。”“眼镜”已经不动声色到了恶毒的程度。

    “不必了。”部落长叹了一口气。“他们根本来不及跑到这里。”

    在那些活下来的四散奔逃的人群后面,排山倒海的巨浪已经凶猛地压砸了过来。

    高塔上的个别人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失声痛哭,涕泗滂沱。他们也许是庆幸自己追随部落长的正确,也许是被眼前的悲惨情景触动了内心世界。但是部落长却来不及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沾沾自喜。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需要安抚这些受伤的心。

    ——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安抚。

    ——6——

    纸烟已经受潮,点了半天才着。

    与其说部落长是在讲述,还不如说是在自己的脑海中挖掘和追忆。因为有好几次,他的叙述都被超前于语言的沉思所打断。

    “‘星际绿化’计划开始于近万年前”

    “星际绿化”计划开始于近万年前,天文学家杨参与了这个计划。

    这个计划是这样的:

    我们的宇宙应该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宇宙,但人类却至今没有寻觅到自己的知音。为了找寻远方的朋友,或者说是为了拓展人类的边疆,就需要有实体性的联系人,而不能仅仅依靠无线电波。

    这就需要人选。而且,入选者还必须能够在自我封闭的系统下无限绵延。按照早期科学家的设想,在这个系统中不但生命给养系统是自我封闭的,而且生命延续系统也是自我封闭的。这也就是说,宇航员们要在这里生儿育女,繁衍生命;为了避免近亲繁殖,就需要携带足够多的父本和母本,而这也就意味着需要足够大的生命维持系统。最远离所谓人性的一点是,为了保证近亲相恋的麻烦不致出现,每一对伴侣的选择必须由电脑来排定。

    事实上,这艘飞船就是一个漂泊在宇宙中的小型行星系统。

    首先入选的条件十分苛刻,而且还需要是志愿者,因为除去各种困难,他们还将终生不能再返回地球。此外,人们当时也很难建造一个能够解决那么多人温饱的生命系统。

    而如今有了克隆技术,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开始只需要很少的父本和母本,由他们提供体细胞以做为“星际绿化”计划的种子。飞船开始被“流放”之后,电脑就会自动寻找与地球环境相当或适于人类居住的行星,一经确定,就开始实施克隆人的培植工作。最后,运输飞船将这些克隆胚胎以及固化了几乎人类所有知识的电脑芯片播洒在那里。剩下的工作,就要由这些即将成长的人类后代以及保留了人类历代知识的电脑来完成了。

    于是,他们分成诸多部落。

    于是,他们采集浆果,建造房屋,凭空建立起一个先进的文明。

    于是,他们制定了宪法。

    于是,不可避免的,大潮来临了。

    “所谓‘星际绿化’计划,就是要让人类的后代在有人类知识帮助的情况下,自己独立发展起新的文明来。”部落长结束了他的讲述。“当然这种文明的发展,比自发的发展要快许多倍。”

    把我们放下之后,运输飞船依旧继续前行,任我们自生自灭。部落长说罢又陷入沉思。没有人对这一计划提出异议和抗议,我们也无处申诉。

    ——7——

    “根据电脑的记载,一般的实验星球编号都是一个四字组,比如0519。”部落长在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突然介绍了这样一个细节。“而我们星球的编号却是0709a。”

    “0709a?那么0709b在哪里?”“眼镜”没头没脑地问道。

    “0709b就在我们的对面。”部落长向上一扬脑袋。“这是一个双星系统。”

    “这么说不准确,只有恒星才能构成双星系统。”“眼镜”认真地做了纠正。“那只是我们星球的一个卫星。”

    “对,按照天文学上的划分是这样。”部落长表示同意。“不过你又怎么能够把一个与行星本身质量和体积都相当的天体称为它的卫星呢。我甚至觉得这简直就像是一个人为的奇迹。”

    不管是不是卫星,但两星之间的潮汐力却确实存在。因而每次大潮,其实都是这对孪生兄弟相互接近时所产生出的巨大潮汐力造成的。

    “两星之间的潮汐力非常巨大,因此大潮也会足够巨大。”部落长的脑海里浮现出高xdx潮迭起的想象,同时闪过一丝忧虑。

    “能够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眼镜”对此不持异议。

    “所以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部落长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结论。“那么多次,人们相信了只要高就能得救。”说到这儿他看了“眼镜”一眼。“就像相信只要团结互助就能度过难关一样。可我们再高也高不过大潮的巨浪,再团结也抵御不了自然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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