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六东南变
“佩孚,刘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正在长沙商讨互保大事,你为何不再等等?等总督大人回来后再走呢?”
“大人,佩孚真不想再当兵了,只求能回到老家做点小买卖”
浙北大营内,除了一万军正在校场上列队按照洋人的办法操练外,从江苏退下来的两千多淮军也被暂时安置在这里
听闻叶志的询问,吴佩孚立刻回答道
两年多前他入淮军,本想建一番功业,但谁想到才穿上军装没几天,大清就亡了几万华军横渡渤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北京城,皇上和皇太后相继自尽,就连城里的那些王公大臣也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还没等消化完这个消息,华军就开进了江苏,他也只能身不由己跟着淮军节节败退,直至将整个苏北大地拱手让人,逃到了洋人保护的浙江来
论士兵能力,武器装备,东南军队没一支能和人家比,可也不至于败得如此快,如此惨,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他身边这位叶提督
这个人当年在牙山时就谎报大捷,最后连战连败,丢掉了朝鲜,竟不知为何重回淮军后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又当上了提督,之前一战,他指挥混乱,坐等华军来攻却不知变通反攻,丢掉江苏有一半的责任都要归咎此人
此时,虽有东南互保,但华已经坐稳江山,待在这里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而且最近华军频繁沿江北上,大又立刻入川的架势,一旦四川被攻陷,等待东南的只有一个败字
再留下,等死吗?
叶志并不知道吴佩孚是因为看穿了四川失守后的大局才要离开,只是有些可惜,因为此人是淮军中难得的后起之秀,不过他也没坚持挽留,毕竟已经这样了,挡了人家的前程又有什么意思呢
“只不过?”叶志看了眼驻守在大营外的一支法**队,叹了口气
虽有互保协议,但如今谁都知道东南当家的是洋人,枪炮是从洋人手里买来的,训练军的也是洋人,而且赋税也都有洋人把持,军官想要走,还必须和洋人打个招呼,这那里还是大清朝,根本就是洋人当家了
谁都知道,洋人这是怕东南诸省降了华,要知道人家华对洋人可不待见,北方早已取消了大清时给洋人的特权,回购了洋人在那里的所有矿场,你要做买卖也行,必须按照人家的规矩来,若是违背了照杀不误
所以啊,这要走还必须动点脑经“佩孚,走,我和你一起去见洋人,就说你家出了点事,要回去一趟,至于你回去后做什么,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谢谢提督大人”吴佩孚拱手刚谢完,立刻有校尉跑来,在叶志耳旁耳语了几句后,后者顿时脸色大变
“四川没了”
“咳咳……”
静室之中,李鸿章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当他把捂住嘴巴的手帕取下,眼角扫到那丝阙红时,连忙捏成一团塞入了口袋
“李大人,你没事”溥煦见状,连忙追问起来
李鸿章连忙冲这位原本的大清国辅国将军,爱觉罗子孙摇了摇手表示没事后,才继续和张之洞攀谈起最近发生在东南的事情
见到李鸿章没事,溥煦稍稍定了定心,那日国变之时他恰好不在北京城,所以才和其他几位贝勒亲王躲过了一劫,避入了江苏
但谁想到,几万淮军还是没能挡住华军的脚步,短短两月就一败再败,最终丢掉了整个北方,如不是洋人和李默达成了协议,说不定这湖南也不能躲了
随着李默在北方推行法,老百姓的日子日渐好过,还大修铁路,办实业,从各地招人,东南半壁也终于开始摇摇欲坠
一纸所谓的东南互保,此时看来却是可笑无比,因为东南沿海根本没有自保能力,曾引以为凭的淮军都败了,湘军是一枪没打就让出了湖北,若不是洋人派出水师封锁了长江,恐怕人家的大军早就挥师南下了
但没等他们这些人喘口气,如今李默就又开始北征,不仅干脆利落的拿下了蒙古,把蒙古那些王爷都给抓了起来,最后不仅吞了几万蒙古精骑,还宣布解放那些低贱的农奴,这样一来草原上数百万牧民全都倒向了华,那些旗主和部族头人在武力的威胁下,无可奈何只得接受了用官换权,成了李默手下的署理一方的官员
解决完蒙古后,他的大军又迅向西,目前虽然屯兵于银川,但前锋大营已经直指疆,入疆已是指日可待
而最让人担心的是,李默对东南的渗透一刻不停,不仅派人在各地办报,宣传学,宣扬中华论,还鼓动那些学生举子不断闹事,尤其是此刻的长沙,是乱作一团
他还借用强行推行币的机会,大肆收敛白银,几乎将北方的白银全弄到了手里,又利用这些白银做武器,大量在东南各地囤货居奇,使得各地物价飞涨,粮食奇贵,人心都被他彻底弄乱了
而洋人们也不闲着,趁此机会大举捞钱,巧立名目讹诈东南,如今在长江以南的洋人简直是多不胜数,惹来了各地乡绅的极大不满,若不是大家都害怕北方那个土地法,还有所顾虑,大概他们这些人早就被赶下台了
官不官,民不民,学生举子也无心读书,大好的东南已如几年前糜烂的山东等地般已经是日暮西山
但这些都不是他们集中到长沙,继续谈论东南互保如何维持的关键,真正的原因是四川
李默对四川的渗透从他立国华那天前起就未断过,尤其是这几个月来,昔日的维急先锋刘光第,是频繁进出总督府,不断游说四川总督刘秉璋退出互保
这可是不得了事情
四川作为东南诸省的北部屏障,地理位置极为重要,一旦没了四川,东南互保就成了笑话,人家的大军可以很快从四川出发,如洪水般顺长江从直泄而下,加上江南多湖泊,运河水道又密集,只要有足够多的船,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东南半壁,连挡都挡不住
而且东南虽然财力雄厚,但也不可能凑出那么多兵力来防守每条河,每座湖,何况人家还有一只大水师,可以直接从东南沿海任何一处登陆
虽有洋人为依靠,但洋人就真靠得住吗?
以前北方同样是洋人横行,烟台威海还驻有英国兵舰,大家都以为李默不敢挥师京畿,可人家偏偏就打了,而且还打了个措手不及,几天就平定了直隶,说什么世界第一水师的大不列颠国,还不是屁也没放一个就灰溜溜的从北方都撤走了
就算洋人愿意拼命,但供养的起吗?光是这些年为了让人家驻军汉口,防守长江,就耗费了千万两白银,再加上购买洋枪洋炮的开销,就算以东南的富足也有些吃不消,何况洋人又安排了赫德来监管几省的赋税,这等于是在抽东南的血
溥煦扭头,看了看坐在上首,却一句话也不说的肃亲王善耆,心愈发的沉了下去
这位昔日的大清国铁帽子王,爱觉罗幸存下来子孙中最高官员,来到东南后立刻被奉为了众人的领袖,但他如今坐在那里却像个死人一般,形似枯槁,不喜不怒、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珠子都看不到动一下
溥煦深深叹了口气,其实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大清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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