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阑珊听得心惊肉跳。
什么叫截肢就算了?他既然知道伤口感染的后果这么严重,还拧什么劲儿?!
慕夜廷掀眼皮,淡淡地睐了她一眼。
夏阑珊以为他有话要说,赶紧屏息等待,认错态度十分地好。
慕夜廷薄唇轻启,“你挡着我的新鲜空气了。”
夏阑珊:“”
不能气,千万不能气。
他是一个伤员,而且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伤员。
“还不走?”慕夜廷收回视线,“就算我是为你而受伤,你昨晚照顾了我一晚,也应该差不多了。不必有愧疚感。”
夏阑珊彻底无语。
她真的很想走,但是脚好像软了一样,眼睛也一直盯着他手臂上的纱布,挪不开。
“罗永不是来了么?有他在,你真的可以走了。”他已经隐隐有点不耐了。
夏阑珊自知无趣,也留不下来了,默默地捏了捏自己小背包的肩带,慢慢地往门口走。
的确,他身边现在有助理,也有秘书,还有哗啦啦的一大圈管家佣人在家里等着。
她的确是可以放心了。
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不要再担心,不要再内疚,就这么走到了门口。
身后却突然传来了砰地一声,她赶紧回头。
办公桌上的水杯不知道怎么被打翻了,热水流到到处都是,把他的文件也打湿了。
他皱着俊眉,很不争气地看着自己的左手,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有点懊恼,还很失望,“不过是端杯水而已,居然这么不灵活,真没用。”
夏阑珊看着他的脸色有点白,赶紧过去帮他把水杯拿起来,然后七手八脚地用纸巾把桌面擦干。
“你不能吃药,是因为手臂不方便吗?”
她已经自动帮他解释了。
慕夜廷一副淡然的样子,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夏阑珊只当他是默认,心里的愧疚更多了。
“你今天就不要办公了,去医院看看吧,或者去休息也好。虽然不发烧了,但是伤口不能这么折腾的。”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建议他。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我只是建议,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她被他看得有点心慌,赶紧改了口,“我,我去叫罗永!”
她赶紧跑出了办公室,在罗永的办公桌前站好,“罗助理不对,罗大哥”
罗永见到她来了,忽然就挂断了手里的电话,一脸沉痛地站起来。
夏阑珊有点懵逼。
这是得到了什么坏消息,怎么表情跟他被开除了一样?
罗永往总裁办公室里看了看,慕夜廷刚好也在看外面。
一记眼刀,让他这个跟随多年的助理明白了所有。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折磨其每一个脑细胞,丢光其每一分面子。
为了不被慕夜廷炒鱿鱼,他干脆一咬牙,心一横。
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罗永压低声音,带着哭腔开口,“夏小姐,我妈说下雨了,叫我回家去收衣服。”
夏阑珊:“???!!!什么?!”
“能不能劳烦您帮我送总裁回去休息一下?我很急,先走了!!!”
夏阑珊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看着罗永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电梯。
回家收衣服?!
这是什么烂借口,而她居然连还击的时间都没有!
她崩溃地走回办公室里,看慕夜廷仰着头靠在椅子上,双目闭合,眉心微微蹙着,像是睡着了,在休息。
她有点不知所措,拿不住要不要去提醒他换个地方休息,就这么等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双腿屈起抱在胸前,默默地看着他。
平心而论,他长得真好看。
网络上很多女人都说,看他一眼,误终生。
那么昨晚
想起昨晚,她咬了咬唇。
算了。
他救了她,还受伤了,到现在没有痊愈,她又去计较那些事做什么?
心里慢慢地找补回来,平衡了之后,就没那么难受了。
等得时间有点久了,她慢慢把脑袋靠在沙发的扶手上,竟是就这么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盖在了她的身上,温暖的,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气。
梦里的自己比醒着的时候要诚实多了,她下意识地伸手,捏着那件西装,整个人跟猫儿一样往里面缩了缩。
慕夜廷站在一旁,看着她这幅宁静恬淡的样子,忍不住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转身,回到座位上继续办公。
办公室里静谧无声,唯有窗外的雨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蜿蜒起伏地,也不知道像谁的心情。
只有夏阑珊放在背包里的手机,一次又一次地亮了又灭,灭了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