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岚固执地摇头,“如果不是我们拿了院里的钱,院长不会走投无路,就不会……”
“说不定是她因为拐卖儿童暴露畏罪自杀,顺便拉上几个垫背的呢?”
“是我。”肖岚仿佛被看不见的重担压着,摇摇晃晃站不住脚,也听不进任何话。
苏常夏只能把人推到椅子坐着,自己进厨房烧了两个菜。
包菜和鲫鱼外面都裹了层焦壳,苏常夏尝了一筷子就有种把两盆菜都冲进下水道的冲动。
肖岚两眼无神,一筷子接一筷子把菜吃了一半。
苏常夏实在看不下去要把盘子端走,“别吃了,都糊了。”
肖岚还是愣愣的没有动作,但是眼睛却像是蓄到最高的水,两行泪珠轰然泄下,很快就沾湿了衣领。
她像一只绝望的小兽,痛哭着却不发出一点声响。
苏常夏只是默默地端起盘子,倒掉剩菜泡在水槽里,也不洗碗,就看着哗哗淌水的水龙头出神。
她们是荒芜大陆上相互依靠的两株幼苗,但肖岚的心比苏常夏更软也更脆弱。
因为苏常夏注定是风雨不动的高大乔木,而她只是一季一枯荣的野草,她们一起长大但注定不能一直同路。
肖岚连摆摊的兴致也没了,像只被抽离灵魂的木偶,成日望着窗外发呆。
苏常夏学着一个人做好一切,摆摊、进货、打扫卫生、炒菜,她把肖岚照顾得很好,甚至比之前还长高了点。
但无论如何给鲜切花保鲜,她都注定走向枯萎。
从某一天起,肖岚的脸上开始出现苏常夏看不懂的神情,她不再低落疲倦,而是呈现一种淡淡的平静祥和。
但苏常夏怎么看都觉得怪异,像是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见到了幻想中的沙洲而欣喜,亦或是即将冻死的人忽然觉得温暖如春,虚幻而病态。
“你……”苏常夏想问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肖岚偏过头看她,笑得很明媚。
好久没在她脸上见过这样的笑容了。
“……没事。”苏常夏终究还是放弃了,也回她一个僵硬的微笑。
她从来没想到,生平头一次的犹豫不决,会把自己推入怎么样的境地。
如果能够重来……如果还来得及……
可惜没有如果。
穿一身黑衣服的奇怪男人在苏常夏的摊子前面停下,漫不经心地翻看着玻璃珠子手串,也没有买的意思。
“15一条。”
“哦哦,我对这些破烂不感兴趣。”男人冲苏常夏露出一个恶心的笑容,不是那种淫邪的恶心,而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带着满满的恶念和期待,好像在看一只被一片片活剐、无力挣扎的幼猫。
空气中突兀地涌起一股奔腾的血气,死死地堵塞了她的气管,滞闷得无法呼吸。
男人把手链甩回地上,笑容愈发恶劣,“我是来给你个忠告的,现在回家说不定能见到你朋友最后一面。”
苏常夏没有回他任何一个字,阴沉着脸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连那个男人跟在身后进门都顾不上
幻觉的血腥味在此刻完全化为实感,随便拉着的帘子遮不住卫生间瓷砖折射的粼粼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