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风卷残红

>     “我只想知道”萧博翰道“你快不快乐。”

    “我不知道。”苏曼倩悠悠的。

    “或许，”他有点激动：“让我们早点在一起，你就会快乐，会更快乐！”

    萧博翰的表情倔强得近乎霸道。在他灼热的目光中，她突然明白，自己掉进了他设下的一个陷阱中——他根本就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关于抉择，关于快乐他都知道，他都知道那接下来呢？他该怎样？

    萧博翰伸手去手托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向自己。苏曼倩没有反抗或拒绝，只是望着他。

    他是一个多好的人啊，她想轻抚他的面颊、撩拔他的乌发，她想靠在他宽敞的背弯里，让他变成一个更成熟的男人。

    “对不起！二位”一个服务生不忍心地：“我们要打烊了，欢迎明天光临！”

    他俩抬头望着服务生，有些促然，然后相视而笑，是的，他们已经坐了太长的时间，他们也几乎没有感觉到这里的人都慢慢离开了。

    萧博翰站了起来，揽着她一块走了出去，此时，街上已经是曲终人散，只是些许纸屑类的小东西伴着若有若无的玫瑰花香在夜风中轻转，不定向地飘着。

    他们站在街中间，并没有谁要话，只是对视着，在街道两面各自有几辆车在静静的停着，车上的人显然都在关注着他们，但没有人过来打扰，那是他们各自的手下。

    此刻，她发现夜色中的他很有型，也很有安全感。她还发现他仍深情脉脉地望着自己，这一切都让她着迷。

    他则注视着她泛红的面庞上那晶莹闪亮的双眸和娇艳欲滴的红唇，他想深深地吻下去她突然向前走了过去，他忙转身看着她——她在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捡起了一个东西，然后回过身来看着他。

    她的手里拿着一只红色的玫瑰花。

    萧博翰笑了起来，转身跑到酒吧门口，拉住了即将放下的铁闸门，然后找服务生要了一样东西，接着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拿着一张“快乐无边”的纸巾小心地将她手中的玫瑰包了起来，然后重新献给了她。她笑着接过花，放在鼻下嗅着，他望着她柔声道：“今夜，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陪我跳舞？”

    她轻轻地点点头，依偎在他的怀里，他揽住她，两人静静地漫舞起来，街上没有五彩缤纷的灯光，也没有柔美悠扬的舞曲，但她们依然跳的很专注，很开心，一点都没有顾忌到那两面停住的多辆汽车上坐着的弟兄。

    萧博翰轻抚苏曼倩的秀发，道：“我想你永远留在我怀里。”

    苏曼倩：“我也渴望着那一天的到来。”

    她深深地将面庞埋在他的怀里，他们在那盏路灯下，伴着夜风轻舞。

    第二天，萧博翰对吕剑强的打击就展开了，先是几家住户在装修房屋的时候发现了问题，一面墙还没怎么用力打钻就自己垮了，这对花了半辈子的积攒而购买房屋的老百姓来当然是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了，于是有人带头闹了起来。

    这一闹不打紧，接着就又出来了十来家人，都自己的房子这里，那里有问题，剩下那些正准备收房和装修的业主开始担心起来了，在这十来户人家要求退房的带领下，很快，一支退房和气愤的大军就形成了，他们砸毁了小区的售楼部，又追到了大鹏公司去闹，大鹏公司当然不是随便谁想来就来的地方，在吕剑强还在酒店没有赶回来的情况下，大鹏公司一贯都不会低调的保安们和业主就发生了争执，最后很自然的就上升到了对殴，在后来，毫无悬念的情况就发生了。

    十多家的业主被或多或少的打伤，一场业主和开发商之间的闹剧就演变成了一种更为复杂的矛盾，这些业主打是打不过大鹏公司的保安，但他们也不会轻易撤退，大鹏公司的毒手，更加确定了他们讨还公道的决心。

    当天下午，他们就拉起了几十个横幅，开始在临泉市游行示威了，浩浩荡荡的业主，很快就获得了更多业主的支持，连很多并不是这个楼盘的业主也都自愿的加入到了这个示威游行的大军中来，他们早就对这些抢夺自己钱财的开发商深恶痛绝了。

    这样的声势，这样的规模，不让相关部分知道是不可能的，任雨泽就在第二天一早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自己先笑了。

    毫无疑问的，这又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了，对城建委，还有土地局，还有建设局等等要害部门的领导们，萧博翰一直都是难以掌控的，他们有葛副市长以及许秋祥的撑腰，对一个并不能完全决定自己官位的市长只是应付和敷衍着。

    任雨泽早就想做出调整，不过他根基未深，势单力薄，每次都被许秋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打发了，但这次就不一样了，这个吕剑强也应该倒霉了，任雨泽早就听他在高速路和很多市政工程上的问题，这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吕剑强受到惩罚，一个让那些藐视自己的局长们下台调整的机会来临了。

    任雨泽拿起了内线电话，给守候在旁边房间的秘书：“小苗，你把彭秘书长和办公室的刘主任找一下。”

    “好的，市长，我马上联系。”秘书简洁的回答。

    挂上了电话，萧博翰又给公安局的方鸿雁去了一个电话：“鸿雁，我任啊。”

    方鸿雁最近着些天算是领教到了这个年轻任市长的厉害了，他一举摧毁了过去自己想动，但不敢动的辉煌度假村，还直接打击了吕副书记，从许秋祥手上夺得了对公安局的完整管辖权，这真是少有的动作。

    而方鸿雁在这次任雨泽发起的对许秋祥派系的斗争中，让任雨泽异常巧妙的拉上了战车，辉煌度假村的侦破让方鸿雁也彻底和许秋祥之流决裂了，现在的方鸿雁已经只能跟着任雨泽的步点行进了，任雨泽已经成功的封杀了方鸿雁其他可走的路线。

    方鸿雁对任雨泽的电话再也不敢马虎：“任市长你好，有什么指示？”

    “鸿雁，是这样的，听大鹏公司的业主和他们发生了较大的冲突，这件事情我看很不正常，一个公司怎么能对身无寸铁的群众大打出手呢，联想到过去我听的大鹏公司很多劣迹，我感觉我们应该给人民主持公道，对涉及到黑社会性质的大鹏公司，要采取必要的措施。”

    方鸿雁明白了，任雨泽已经准备要让吕剑强付出代价了，吕剑强在步行一条街的项目上，差点就让任雨泽陷入政治危机之中，这个事情任雨泽是绝不会置之不顾的，秋后算账，是每一个权利掌控者最为拿手的策略。

    他赶忙：“好的，我们马上就介入调查，对行凶打人的大鹏公司，一定严肃处理，该抓的就抓，该关的就关，绝不手软。”

    “嗯，好，我等你的情况进展。”任雨泽淡淡的。

    作为一个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方鸿雁，也从任雨泽最后一句话中听出了任雨泽的决心，自己一定要重拳出击，才能让任雨泽感倒满意。

    从实际情况来，任雨泽心中多少是有点报复的想法，但这种想法对任雨泽这样的政治高手来其实并不会影响到对事情的具体处理和判断上，任雨泽对吕剑强是一种早就有的憎恶。

    在步行一条街的项目之前，吕剑强就因为强行拆迁，动用黑社会力量，对拆迁户大打出手，作为草根出生的任雨泽当时就气愤填膺，但那个时候的任雨泽因为初来咋到，也没有找到和许秋祥，吕副书记等人抗衡的契机，所以忍下了一口气，为那些拆迁户获得应有的利益，任雨泽就只能对吕剑强等人妥协了，拿步行一条街的建设权做出交换，后来才引发了他差点陷入危机，还是萧博翰的恒道集团帮他解决了问题。

    现在既然吕剑强落到了任雨泽的手上，任雨泽当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会，彭秘书长和办公室的刘主任也来到了任雨泽的办公室，任雨泽等他们两人坐下之后才：“老彭和老刘，我找你们商量一点事情。”

    这两人现在也都是任雨泽的铁杆嫡系了，特别是彭秘书长，作为一个政府的秘书长，其实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他只能和市长一条心，就算别的势力给他机会，拉他入伙，作为一个秘书长都没有办法去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他们实际上和很多领导的秘书一样，脸上早就烙下了印记，身上也充满了市长的味道，永远不可能摆脱这样的结局。

    彭秘书长：“任市长不要商量的话，有什么指示安排就成了，我们刘主任一定努力做好。”

    政府办的办公室刘主任也忙点头表态：“就是，就是，市长指示就成了。我们绝无二话。”

    任雨泽很满意的点下头：“有你们两人给我帮衬，我真是轻松不少啊。”

    彭秘书长：“客气了。”

    任雨泽：“昨天业主游行的事情你们听了吗？”

    彭秘书长和刘主任对望一眼，他们作为任雨泽的亲信，不用任雨泽多什么，就已经知道任雨泽的意图了，彭秘书长：“是和大鹏公司发生了冲突，听十多个业主都伤的不轻啊，市长是不是想让我们过问一下？”

    任雨泽却摇摇头：“那是公安局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

    这话到真的有点出乎彭秘书长的意料之外了，他有点疑惑的看看刘主任，又看看任雨泽，心中有点感慨，自己自认为已经能够透彻任雨泽的心思了，其实看来并不是这样，任雨泽此人太深沉了，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啊，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

    刘主任的想法比起彭秘书长要简单一点，他是一个具体执行的好手，对太过复杂的事情，他有时候就不去想了，他明白，想也是白想，在其位谋其政，不再其位，谋也是闲扯。

    彭秘书长收敛起心神，很谦逊的：“哈哈，看来我又领悟错了，请任市长明示。”

    任雨泽摇下头：“也并不是错，和大鹏公司肯定是有牵连的。”

    他停住话，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属下，又：“我就很奇怪，这样的一个公司，为什么这些年能在临泉市做的如此顺，你们难道不奇怪吗？”

    彭秘书长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当然有原因了，吕剑强的问题和吕副书记的庇护有绝对的联系。”

    刘主任没什么，他还是没有听懂任雨泽的意思，因为吕副书记已经倒了，而那种倒法也应该是任雨泽和许秋祥商议，交涉的结果，但现在任雨泽又提出了吕剑强的事情，他想做什么，他不会在把吕副书记提起来砍一刀吧，政治人物，是绝不会做赶尽杀绝，不留退路的事情的，而且吕副书记已经没有了什么价值了。

    所以在刘主任看不懂，听不明的时候，他就不话，他掏出了自己兜里的香烟，给任雨泽和彭秘书长都发上，又帮着任雨泽点上。

    任雨泽抽了一口烟，对两人：“你们的不错，大鹏公司和吕副书记是有很多牵连，但仅仅是吕副书记一个人吗？我看未必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一些部门领导也在为虎作伥，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完，任雨泽就闭上了嘴，再也不了，但彭秘书长和刘主任已经恍然大悟了，不错，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借此打压一下政敌，给自己这面腾出一些位置是必要的，他们都一起颔首：“任市长，你的不错，我们马上就了解一下这其中的事情，在下一次政府常务工作会议上，我们要提出这件事情让大家讨论讨论的。”

    任雨泽微微一笑：“是的，这样才能让所有的干部铭记这个教训啊。”

    任雨泽目送着两位手下离开了办公室，他皱起了眉头，在他眼前已经慢慢的出现了一个画卷，那就是自己将要借此作为契机，一举夺回一个市长应有的权利，牢牢的控制住政府这面的权柄，和许秋祥分庭抗拒，为临泉市的各项工作的正常，有序展开，拉开新的篇章。

    官场，黑道，又有多少区别，黑道中的桀骜不驯的萧博翰也正在用自己的用睿智，用深不可测的心机搅动了临泉市，希望走上和苏老大分庭抗拒的局面，而在官场中的任雨泽也同样只在为这一目标奋斗着，虽然他们两人采取的方式不同，运用的手法各异，但结果确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都是为了正义和公平，在我看来，他们是殊路同归。

    临泉市风平浪静的表象被这一点点火星的闪耀打破了，黑白两道的打洗牌拉开了序幕，任雨泽和萧博翰两人在各自的地盘上都展开了角逐，风起云涌的临泉市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此时此刻，唯独只有蒙铃在安静，平淡的生活着，一大早醒来，蒙铃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体，发现没什么大碍，她不自觉地笑了笑，笑得很苦涩，这不是她的一贯作风，是的，她一向是懒懒散散的，对别人，对自己，都漫不经心，唯有对萧博翰，她才会上心上意。

    昨天晚上她就感觉月经不调，肚子又开始痛了起来，很痛很痛，撕心裂肺，要人命，钻进骨子里了，匆匆睡了一觉，懒懒醒来。

    别人在上课在工作在吃饭在交友时，她很想睡觉，但睡不好，还要上课，别人在睡觉在做ài时，她醒着，难以入眠，干脆不睡了，从此，生物钟开始混乱、颠倒。

    蒙铃的手不自觉的摸到了枕头，黏黏的，忙缩了回来，原来，刚才自己又在梦中哭了，都记不清做过什么梦了，只是在不经意间，悄然落下了不值钱的眼泪。

    蒙铃本来是不爱哭的人，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很坚强，看不得儿女情长，看不得哭哭啼啼。但不爱哭的自己，为什么梦中都落泪，还湿了一枕？

    或者，这半年来的蒙铃已经习惯了梦中的哭啼，落泪对她来就如同吃饭做ài一样简单一样平常。都记不清是多少次在梦中流泪了。以前，她还坚持天天写日记，现在是几个礼拜难动一次笔了。但，绝对是几十次次以上了，日记本上还写得清清楚楚，细细数一番，绝对有几十次以上记载梦中哭泣。

    这以后的呢？没记载过，又有多少次？蒙铃已经麻木了，哭泣只是一种习惯。回想起来，自己还算是年纪轻轻，可怎么就感觉已经苍老了几千年。

    蒙铃下了床，打开热水器，开始烧水，看着水汽上冒，她呆若木鸡。等她匆匆洗完脸，刷完牙，才感觉腹内空空，看了看表，已经7点了，都快到吃早饭的时间了，蒙铃突然才记得上一次进食是昨天早晨，只吃了一包泡面。进了卫生间，脱下紧裹着下体的牛仔裤，如释负重，一股腥气逼来，老朋友总是在不适当的时期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