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他八抬嫁妆不可!”
大允朝有律令,平民女子出嫁,嫁妆最高规格便是八抬。金林氏这么说,那是存心要给女儿撑门面了。
金秀玉放下绣篮,跟着母亲进了东厢。
金林氏开了自己的衣箱,挑挑拣拣,竟翻出一蓝一红两个大包袱来。
先打开蓝皮包袱,里面满满的是金银锞子。金秀玉认得真切,有四种模样的,元宝、花儿、小南瓜,还有花生。
她数了一数,金元宝有十个,金花儿有十个,金南瓜十个,金花生十个;银锞子那边,银元宝二十个,银花儿二十个,银南瓜三十个。银花生却没有,想来若是打成花生模样的,估计是太过小巧,反而累赘,便没有打。
金秀玉瞪大了眼睛,道:“这都是阿平阿喜那日拿来的?”
金林氏点头。
这李家,实在是……
她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自己的震惊了。
那日她忙着教训阿平阿喜两个败家子,金林氏偷偷便将这金银锞子都给收了起来,不成想竟有这么多。两个十岁的孩童,居然随手就拿出这许多家财,要么是李老夫人平素对孙子孙女太过宠爱,要么是李家却是财大气粗,这一些个金银锞子还不值一提。
金林氏此刻倒是面不改色了,这些个东西在她这里藏了好几日,已是习惯了。
她突然笑道:“这阿平阿喜也是有趣,当日无缘无故地抬了这许多东西来,好似早就准备好了要给你添妆似的。”
金秀玉揉了揉眉心,她只知道金林氏将阿平阿喜送来的金银锞子都藏了起来,却没想到数目如此惊人,单单这些个,已经够寻常四口之家,富足地过个好几年。
到底淮安是大城市,放到她前世,那就是魔都一般的地方,在这样的城市生活,哪哪都要用钱,一家子一年到头,开销也不小呢。
清点了这个蓝皮包袱,金林氏又打开了更大的那个红皮包袱。
这个包袱里装的也是金银锞子,是金林氏从李家的聘礼里挑出来的,却是金子多,银子少。
同样也是元宝、花儿、南瓜和花生四样。
金元宝、金花儿、金南瓜和金花生都是三十个,银元宝银花儿银南瓜各五十个。看来李家每次打的锞子都是这四样,银花生是从来不打的。
另外又有一个小匣子,里面是十根金条,足足有金老六的大拇指粗细。
“就用这个给你打头面首饰罢。”金林氏说完,将这匣子也放到一旁,另外将两个包袱的金银锞子都装到一起,用那个红缎子绣了玉兰花的包袱皮给包了。
李家的聘礼和此前阿平阿喜送来的东西都装在箱子里,这些箱子如今都在耳房里锁着。
如今金家的耳房已经不是杂物房了,金林氏用了两把大锁,将小窗户都钉死了。原本放在里面的乌桕脂等做蜡烛的原料都转移到了倒座房里。
大门两侧原是两间倒座房,如今一间做了杂物房,一间则做了春云的房间。本来春云一个丫鬟,该是在金秀玉房里守夜的,只是金秀玉不习惯跟人同睡一个屋子,更不习惯这般奴役下人,所以特意收拾了小小的倒座房给她住。
娘俩个清点完金银锞子,就重新都包好,缩进了箱子里。
接下来要清点各种缎面尺头,这却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娘俩个对视一眼,都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准备大干一番。
正在这时,院门一响,却是出外办事的春云回来了。
有了这个丫鬟,每次去三水纸马铺送蜡烛收钱的事情就都交给她去办,反正蜡烛都是定数,价钱也是固定的,金家跟佟掌柜又相熟,根本不怕她中间藏私,放心得很。
金林氏一见她进院就高声叫道:“春云,你回来地正好,快来帮你家小姐清点嫁妆。”
春云眨眨眼睛,笑起来:“我的奶奶,这还有俩月功夫呢,就这么着忙呀!”
金林氏斥道:“你小孩子家懂的什么,就是要早作准备才是,省的到时候急急忙忙的。”
春云朝天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钱袋子递上去,道:“喏,您老先点点钱吧,回头少了什么,可别说是我藏了。”
金林氏拿手指在她额头上一点,骂道:“你个小蹄子!”
金秀玉在旁边看着,摇着头,无奈地笑。春云冲金林氏做了个鬼脸,回头冲金秀玉俏皮地一吐舌头。
这个春云,初初在一品楼见的时候,话也不多说半句,路也不多走半步,以为是个沉静害羞的。不想到了金家才几日,跟众人一熟,本性便表露无遗,比李家那个小婉婷还要活泼,整日里咋咋呼呼的,跟金林氏倒是凑成了一对,天天拌嘴为乐,半分不肯相让。
日后带这丫头进了李家的门,恐怕少不得要生祸端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