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之并不说话,眼睛愈发眯的细。他本想告诉妻子,柳弱云只怕要生出些不安分来,可是又怕是自个儿多心。
豆儿这才是头几个月,胎位还不稳,还是少叫她担些心罢。
“没事,睡罢。”
他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合上了眼睛,拿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后背。
金秀玉仰起脸看着他的下颚,发现他脸上的线条仍然绷得紧紧的。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只是,他既然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她若是想知道,回头问春云也能推测出来,何必勉强他,叫他不痛快。
她这么一想,便也安了心,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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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莲芯起床时,惊愕发现,柳弱云竟已经早于她起来了。
清秋苑这边的规矩可与明志院不同。李承之和金秀玉是不耐烦有人守夜的,丫头们都比其他院的要清闲些,夜里都能在自个儿屋里睡个香甜。清秋苑这边可是老规矩,柳弱云睡时,都是莲芯守夜。因着李承之十月八月地也不大可能来一回,久而久之,莲芯的小床便直接搬到了上房的内室里头,就在柳弱云床脚边。
往日里,都是莲芯起身后,唤柳弱云起。今儿她一睁眼,就见窗纸蒙蒙发白,柳弱云站在窗子底下。
她只穿着睡衣,浅粉色的料子衬得人愈发单薄,半侧着脸,晨光打在她脸上,显得面色比往常苍白。
莲芯一眼看见了,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想到了那一片羽毛,仿佛风一吹,就要飞走了。
“姑娘!”
她一骨碌下来,随手从衣架上取了披风,疾步上前裹住了她的身子。
“虽说还不到寒冬,早晚还是冷,姑娘怎的连衣裳也不披一件,昨儿大夫才吩咐过,怎的今儿还这般糟蹋起身子来。”
莲芯一面说着,一面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心里头便揪了起来。
柳弱云慢慢地回过头,脸上并无什么表情。她瞧着莲芯,慢慢地将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莲芯,这儿还痛么?”
莲芯眼中一热,忆起昨日的痛,又见她神思恍惚,眼神比往日都显得迟钝,忍不住便滚下泪来。
“莲芯不是这里痛,是心痛。”她握了柳弱云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姑娘,你到底是怎么了?就是昨儿大少爷说了重话,你也不该这般糟践自己!你不是也曾说过的么,纵使大少爷无心,咱们也有咱们自己的活法。如何就这般了?如何就这般了?”
她咬着嘴唇,那泪珠一颗一颗滚下来,滴滴落在柳弱云的手背上。
柳弱云木然的脸上忽然就展开一个笑容。
“傻丫头,哭什么呢?我不过时问清了一些事情,做了一些决定罢了,哪里就至于悲痛了?”
莲芯见她说话倒是正常,只是那笑容实在有些罕见,不由怔怔地。
柳弱云此时像是换了个人,方才那一笑,让她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她轻轻拍了莲芯的脸,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脸望着外头的日光,那红日刚从云间探出,圆圆火火的一轮。
莲芯跟着她的目光往外头看,只觉今儿的日头甚好,却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姑娘突然间就通透了。
“莲芯你瞧,今儿是个好天气呢,快快更衣梳洗,咱们还得去给少奶奶请安呢。”
“嗳?哎。”
莲芯愣了一下,还是穿了衣裳,出门打水去了。
柳弱云拢着衣领,又望了一眼窗外,回头开箱取了一件衣裳,看了看,摇摇头,又放回去,重新拣了一件出来换了。
莲芯端了水进门,见了柳弱云的模样,不由又是一愣。
桃红色的襦裙,裹着鹅黄色的对襟袄子,襟口露出一抹桃红色,镶着银红色的边。虽不艳丽,却透着灵灵的鲜嫩。
柳弱云正对着镜子梳头,从镜里头见了莲芯,回过头笑道:“怎的傻了?”
莲芯讷讷道:“姑娘,你今儿怎么,怎么穿的这般,这般鲜活?”
柳弱云眼睛一弯,道:“不好看么?”
“好看。”
柳弱云又是一笑:“傻丫头。快把盆子放下,替我来梳头。”
莲芯应了一声,放了盆子,过来接了她手里的梳子。
“梳个堕马髻,将这些头发都替我拢上去。”
莲芯又愣了一愣。
梳好了头发,选了两个点翠的金钿戴了,又插了一对翡翠的簪子。
柳弱云满意地整了整自己的着装,回头对莲芯道:“行了。咱们去给大少爷和少奶奶请安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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