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吧!”
“老头,别多管闲事,免得被我们打散了你那身老骨头。”
从这匪徒狼狈的样子看来,被他们抢走的小男孩大概做了非常激烈的反抗,而且看起来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让开!老头。”
“我生平最讨厌人家唤我老头,把我徒儿还来。”
小男孩冷冷地看着他,心想:我有这么倒霉吗?
这位自称是他师父的人,扮相实在教人不敢恭维,身上花花绿绿的,全身散发着放荡不羁的气息。
“老头,你活得不耐烦”
突然,一根树枝由下往上贯穿了他的嘴,封住他尚未出口的话。
“啊!”恶人惊慌得直打哆嗦。
其中一名更吓得拿刀抵住小男孩的脖子,狂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我喜欢有礼貌的小孩,徒儿啊!叫声师父,为师的就来救你。”童笑痴连哄带骗的打算拐个徒弟。他不是想要别人养他,是不想浪费自己一身好本领,这样他可是会抱着遗憾走进棺材的。
不过,小男孩并不领情,依旧不理他。
“叫一声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好啦!叫一声,乖!”
这小男孩真是不给面子,哄了老半天,他还是连吭都不吭一声,不过这使得童笑痴更想收他为徒。想他顽童老人扬名天下,多少人想拜他为师,他都不屑一顾,不过这小男孩愈是不想拜他为师,他就愈想收他为徒。
“老头,你别管。这样好了,等拿到赎金分你二成,这样够意思吧!”匪徒笑得贼兮兮的,自以为想到好办法。
童笑痴一运气,只见一名绑匪飞了出去。
众绑匪吓得呆住。
“那分你五成好了,不满意我们可以慢慢谈,不要谈不拢不动粗不要过来!”匪徒手上的刀子更用力地抵住小男孩的脖子,眼看着就要渗出血来。
“不要过来,否则我一不小心把他给杀了,那我们谁都拿不到赎金。”
“我才不要什么赎金,谁希罕。”
“不然分你七成好了。”他手中的刀子忽地被身手极快的童笑痴夺走。
“我说我不要赎金的,你怎么都听不懂,真烦。”
呆住的匪徒童笑痴终于知道自己敌不过这老头“给我记住!”他扶着受伤的同伴,快速地逃离现场。
“谢谢。”小男孩轻轻一揖,便欲离去。
“等等,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报恩?”要钱是吗?王仲心想。
其实他实在不太想搭理这老头,因为他本来已经想好要如何脱困,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身为富家子弟,难免惹来恶人觊觎。
“喂!等等,是我救你的耶!”身后的呼唤声不停传来。
王仲停下脚步“要钱可以,但如果要我拜你为师,抱歉,办不到。”
听这小男孩语气中的坚决,真是教人伤心哪!不过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心,看样子只好采迂回战术。
“我叫童笑痴,江湖人称顽童老人,不过,我对这称呼一直不太满意,一来我又不老,二来我才不顽皮呢,只不过好玩了点等等!我还没讲完,在别人说话时跑掉,是很不礼貌的。”
王仲还是继续往前走。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今年几岁?喂——”
这小子很哦!没关系,他的韧性也很强。
“对救命恩人说出自己的姓名,这不过分吧?”
原本急急往前走的王仲停了下来,看来在没得到这人想要的答案前,他是不会放弃的。
“王仲。”一字不多,一字不少,真是惜言如金。
“家住哪?”
王仲不理他。
“喂!你家住哪?”
王仲穿过数条巷道后,在一幢大宅邸前停了下来。
哇!原来方才以为没有尽头的墙壁是这幢豪宅的围墙,难怪刚才那些匪徒会心生歹念。
“原来你是要请我作客啊!早说嘛,害我傻傻地跟在你后面,怕你会把我丢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什么童笑痴也要死缠着王仲,直到他答应拜他为师为止。
王仲不禁翻了翻白眼,这人的脸皮可真厚,不过算了,一来人好歹也有搭救之恩,虽然不是很必要;二来他知道就算不邀他入内,这老人也会想尽办法接近自己,直到达到目的为止,干脆邀他作客,如此也省得他胡来。
于是,童笑痴便成了王家的客人,暂住在别业中的清香居。
“小娃儿,你对当我的徒弟有何不满?”
你那身花花绿绿的装扮!年仅七岁的王仲心想。
童笑痴正欲以自己引以为豪的三寸不烂之舌展开游说时,突然看见一个可爱的小孩飞奔而来,瞧他那粉扑扑的小脸蛋儿,好想教人咬一口。
“二少爷,您去哪儿了?衣服怎么弄得又脏又乱的?”稚嫩的童音从王仲怀里传来。
“云儿,没事,我只是出去散散步。”王仲原本僵硬的脸庞顿时柔和下来,温柔地轻拍怀中古皓云的脸。
“二少爷,您每次说没事就一定有事。”古皓云气得鼓着小脸。
“真的没事,我几时骗过你?”
常常,年纪虽幼小但却机伶的古皓云忍不住狐疑。
“二少爷,我发现小鸡孵出来了,走,我带您去看。咦,他是谁?”
终于发现他了,童笑痴心想,等得可真久。
“不用理他。”王仲说完便揽着古皓云走开。
“这什么话,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什么?二少爷您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受伤?”
“别听他胡说,只不过是我跌倒时,他多此一举的扶我起来,然后就厚脸皮地以恩人自居。”
“什么”接到王仲冷冷一瞥,童笑痴识趣的止住了话。
童笑痴自顾自的做起自我介绍“我叫童笑痴,是你二少爷的师父,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娃儿可真投他的缘,一般像他这年纪的小孩,不是哭就是闹,小恶魔似的,可憎得很,所以他并不喜欢小孩,可这小娃儿不同,一点都不怕生,看到人就直笑,害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捏捏那粉嫩嫩的小脸。
“不许碰他,还有,我不是你徒儿。”王仲冷冷地说。
小娃儿从王仲怀里探头出来,兴味盎然地看着那一身的花花绿绿。
“我叫古皓云,今年四岁,是二少爷的侍童,你那么喜欢我们家二少爷吗?”
本以为被王仲宠成那样可能是他的亲弟弟,原来是侍童。
“对,你家二少爷天资聪颖,又冷又酷的样子很对我的味,而且我武功这么好,不教给你们二少爷太可惜了,不收他为徒我会抱憾终生的。”
童笑痴作势勒住自己的脖子,吐出舌头摇头晃脑的模样,逗笑了小皓云。
嘿嘿!射将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瞧王仲对小娃儿疼爱有加的模样,只要小娃儿喜欢他,多帮他美言几句,难保王仲不会答应拜他为师。
“你喜欢二少爷?”
“嗯。”“你不会对二少爷使坏?”
“当然。”
“只要是对二少爷好的人,我也会对他好,走,我们一起去看小鸡。”
古皓云伸出小手,一手牵着王仲,一手拉着童笑痴,喜孜孜地往后院走去。
年幼的古皓云并没发现这句话对王仲所造成的影响,而年仅七岁的王仲目前也只想好好守住这份悸动,丝毫没发现这份悸动将来会泛滥成无法收拾的爱意。
已在王府白吃白住十日有余的童笑痴正苦于无计可施,他能用的计谋皆已用罄,唉,真是令人苦恼。
突然,清香居外嘈杂声纷至沓来,让童笑痴心疑。原本他这外人是不应管他人家务事的,但他又止不住好奇心。以“既然这是徒儿的家,那他也就不算是外人”的这种烂理由来说服自己。
童笑痴施展轻功一探究竟,只见人群挤往藕花水榭去。藕花水榭不是徒儿住的地方吗?难道徒儿出事了?心下一急,他来到王仲的房门外,正欲闯入时,有数名婢女自房内走出,他也赶忙躲至假山后。
“想不到夫人这么狠心,竟然把二少爷打成那样。”
“听说是那小仆人不小心踩到夫人掉在地上的手绢,夫人便打他,偏偏二少爷一心护着他,使得夫人更加气愤,说他们两人一起顶嘴,眼里没有她这个夫人的存在,便二人一起打。”
“可是那侍童年纪还那么小。”
“所以那小娃儿根本禁不起打,现在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恐怕是熬不过今晚。”
什么!?闻言,童笑痴心下一惊。
“而且,我还听说二少爷不是夫人亲生的,难怪她下手会那么重,连他身边的侍童也不放过。”
“我也可怜二少爷,但我可不敢对他好一点,免得被夫人排挤。”
“对啊,我也是。”
“唉!好可怜。”
待婢女们渐行远去,童笑痴立刻潜入屋内。
“大夫,求求你,救救云儿,求求你。”
满身是伤的王仲一反平日的冷漠,苦苦哀求大夫。
“我已经尽力了,再来就看他的造化,不过他伤及筋脉,恐怕”大夫摇首轻叹,快步离去。
“都怪我,都怪我太慢去救你,要是那鞭子都打在我的身上,要是我平日不要与你太亲近,要是云儿,我只有你而已,不要离开我。”
王仲小小的身子激动地抽搐,狂喊着古皓云的小名。
“我能救他。”
王仲猛一抬头,吃惊地望着童笑痴。
“但我有条件。”
其实,童笑痴不论王仲答不答应,都一定会救古皓云,但他知道王仲一定会答应,所以怎能不利用一下这个机会。
“随你开,只要能救云儿,我什么都答应你。”
“拜我为师。”
“我也有条件。”
童笑痴惊讶地看着他。
“我要带云儿一起走,如果独留云儿一人,难保今日之事不会再度发生,我绝不允许。”一直尽力保护他们的古伯已在去年因年迈过世了,他怎么可能留云儿一人孤苦无依。
“好。”想不到一箭双雕。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王仲随即跪下。
而童笑痴也证明了他医术的卓越,在古皓云伤好后,童笑痴便收他为义子,带着王仲与古皓云一同回山中石屋。
来时孤影一只,归时双璧相伴,堪称童笑痴人生一大乐事。
不由自主的呼吸困难,吸进肺部的水引发剧烈的挣扎。
“娘?”模糊的声调混和着水声,恐怖的黑暗逐渐袭来,挣扎的幅度慢慢地愈来愈小。
“去死,你去死!”面露狰狞的少妇,将他的头往更深的水处按去。“背叛我的人都该去死!”
愈来愈痛苦,愈来愈无法呼吸,沉重的黑暗即将吞噬他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温柔的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关怀。
然被呼唤的人恍若未闻。
“少爷,少爷”愈来愈近的声音,犹如黑暗中的一点星光。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喊我少爷了吗?”王仲醒来,确认这里不是无止境的黑暗,而是山中石屋,自己在令人安心的地方、在有云儿的地方。
“可是,少爷”
“我不是说过这里不是王家,你我没有主仆之分,不许再叫我少爷。”
几番思虑后,古皓云迟疑地开启朱唇“少不,仲大哥,你还好吧?你流了好多汗,怎么了?要不要紧?”他一下子探探额头,一下子学大夫把把脉搏,一下子又帮他擦擦汗。
“我没事。”
“可是”他的双眸紧盯着王仲,眼底流露的真诚令王仲不禁动容。
“好了,睡吧!”说完他便理所当然地抱着眼前这个小自己三岁、且年纪尚幼的云儿欲往一个平静的梦乡寻去。
“可是我是仆人,不可以和少爷睡在同一张床上。”纤细的身体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圈得更紧。
“好吵!”咕哝一声,王仲完全不理会他的挣扎。
古皓云心想,今晚就算了,少爷心里似有着心事,明天再好好的跟他谈。放弃挣扎的他开始贪恋起王仲温暖的体温,毕竟在这天寒地冻下,有个温暖的抱枕也是相当不错的主意,虽然被当抱枕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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