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以及长史司、车马处、回事处等等所在之地。
朝晖堂恰恰承接着前院和后宅,乃是晋王所居之地。
说是堂,实则占地十分宽广。有别于王府后宅秀丽、雅致的风格,这里俨然一副恢弘堂皇的皇家气派。守卫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日夜都有王府护卫不停地巡逻。
穆嬷嬷一行人来到此,早已有人在门外迎接。
从侧门进入,一路到了后寝的位置,方到门前,就有几个太监迎了上来,扶着她往里头去了。
晋王回到朝晖堂就先沐了浴,这会儿刚从浴间里出来。
他只着了一身玄色长袍,光着脚从里面走出来。铮亮的金砖地面上铺着一层深紫色的软毯,晋王衣襟半敞,露出光滑而结实的胸膛,如墨似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上与胸前,还往下滴着水珠。
浓郁的黑衬着耀目的白,更加显得晋王皮肤宛如上等羊脂白玉也似,又不失男子应有的精壮感,让人无法忽视那结实肌理中蕴含的巨大力量。
他来到贵妃榻前随意坐下,便有一个小太监步上来跪在他脚边帮他擦足。
“嬷嬷,坐。”晋王道。
随着他的说话声,有太监搬了一张椅子过来,穆嬷嬷也并未拒绝,在上面坐下。
福成拿来一块棉帕子上前帮晋王擦头发,擦了两下,晋王便烦了,摆了摆手让他退开。
穆嬷嬷看着自家小主子,虽是已长大成人了,却还是不改以往的秉性,小时候的晋王也是最不喜让人擦发。他嫌麻烦,也是不喜欢有人在他头上动来动去。
“若是着凉,可就不好了。”穆嬷嬷笑容和蔼道。
晋王虽还是冷着一张脸,但明眼可见表情脸部线条软了不少,“让嬷嬷费心了。”
这话有一语双关之意,即是表达自己的关切,也是谢穆嬷嬷撑着年老体迈之躯,还去帮晋王照看小郡主的事情。
穆嬷嬷年纪已经不小了,六十多的人。当年晋王出京,就将她带了出来,本是想让她在自己身边颐养天年,哪知事不从人愿,这后院里的事晋王分/身无暇,只能将穆嬷嬷这尊大佛再请出山。
穆嬷嬷浸淫宫廷多年,不过是个王府后院,对她来说,背地里的那些妖魔鬼怪都逃不出她的眼睛。晋王也不需她做什么,只要看好小郡主就行,至于其他人爱怎么斗怎么斗,无关紧要。
外面有谣传说晋王因杀孽太重,才会致使年逾二十六膝下无子。又有谣传说晋王那方面有问题,才会生不出儿子。
晋王虽表面上不加以理会,实则多少还是有些在乎的。杀孽也就罢,他即屏藩要塞,就该尽忠职守。可那方面有问题,大抵没几个男人会不在意这个。
尤其——
穆嬷嬷拍了拍腿,笑着道:“费心什么,嬷嬷虽是一把老骨头,可这一把老骨头还是能顶些作用的。”
“嬷嬷的腿疾可是还有再犯?本王这趟巡视封地,寻到一乡野郎中,对风湿之症多有涉及,本王此次将他带回来,明日便让他去给嬷嬷看看。”
穆嬷嬷道了一声‘让殿下费心了’,顿了一下,才又道:“嬷嬷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治好不重要,反正这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倒是殿下子嗣之事当是紧要关键,毕竟光有一个小郡主还是不够,殿下还缺一个小公子。”
一提这事,晋王面容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换做旁人,自然发现不了这点儿端倪,可对于从小将晋王看大的穆嬷嬷,却是怎么也漏不掉的。
她显然有些误解了,叹了口气,道:“既然那人还能讨得殿下几分欢心,殿下又何必在乎是不是个好的。殿下这性子也得改改,女人之于您来说,不过是个繁衍子嗣的工具。好不好无关紧要,不需计较太多。”
李氏一愣,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了,拿着眼神瞅了蕙娘半天,觉得对方似乎并不是骗她,忍不住就起好奇心。
“那她准备上哪儿?”
蕙娘如今看到李氏心中就充满了厌恶,若不是她,瑶娘何必要去王府做下人,去侍候别人的孩子,却扔下了自己的孩子。
可她也不想和李氏吵,不想坏了妹妹的难得清净,便摔了帘子又进屋了。
李氏哪里受过这种气,就想冲进门和蕙娘大吵,却被从西厢出来的燕姐儿给拉住。
燕姐儿将李氏拉到屋里。
“娘,你何必与她争嘴,她如今正为要把那狐狸精送走恼着呢。你跟她吵,回来她又哭哭啼啼跟哥告状,到时候硬要将那狐狸精给留下,那可就不好了。”
一听燕姐儿这么说,李氏觉得也对,遂瞅了她一眼,道:“你之前说好的,把瑶娘撵走了,以后家里活你来干,这两天野哪儿去了?成日里什么活都不干,就这还想嫁人,小心嫁过去,人家把你给退回来。”
李氏一面说,一面拿手指头戳着燕姐儿额头。
燕姐儿被戳得生疼,却不敢反抗,满脸都是不情不愿:“你都说我马上就快出门子了,不好生保养保养自己,到时候嫁过去该惹人笑话。对了娘,你跟哥提了去陈家说合的事了?”
李氏一副没好气的样子:“急不死你个小丫头片子,这时候能提这事?提了你嫂子知道该又跟我闹腾了。等瑶娘走了以后,我再跟你哥说。”
“那你可尽快。”
李氏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便回屋了。燕姐儿扒在门边往外头看,看正房那边没有动静,东厢那里也静若无人,便悄悄地出了家门。
一路出了巷子,拐进一条偏僻的胡同。
刚走到一户人家门前,就被从里面窜出的一个人影拽了进去。
是个皮肤黑黑小子,他个头不高,但身材十分壮实,看起来像座小山也似。
此人正是李氏口中的黑小子冯黑子。
燕姐儿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你让毛蛋来叫我出来做什么?”
冯黑子笑眯眯的,“我好几天都没见着你了,怪想你的。”
燕姐儿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娘最近不让我出门,我哥也看我看得紧,说都是你们把我给教坏了。”
冯黑子道:“那事可是你让我帮你的,可不能把责任都推在我头上……”见燕姐儿拿眼睛瞪自己,他赶忙转了音调:“好好好,是我看不过她欺负你,所以替你出气行不?对了,你当初可是说好的,我帮你把这事办了,你得亲我一下。”
说着,他嘿嘿地笑了两声,把脸往燕姐儿跟前凑。
燕姐儿十分不耐地将他推了开,“去去去,我以后可是要嫁人的,哪能跟你胡来。”
“你除了我,还想嫁谁?”
“反正不会是你,没事我就走了啊,免得等会儿让你娘回来撞见。”冯家如今就两个人,冯黑子和他娘冯寡妇。冯黑子的爹死的早,靠冯寡妇含辛茹苦地在外面给人洗衣裳将他养大。
燕姐儿还没走两步,就被人狠狠地拽了回来,抬眼就对上冯黑子的大黑脸。
“毛蛋说你看中了个小子,那小子却看中你嫂子的妹妹,所以你才会……”冯黑子阴着脸,眼神有点吓人:“你老实说,到底是不是?”
莫名的,燕姐儿有些心慌。
她想起冯黑子平日里干得那些事,纠集着一群街面上的小混子到处坑蒙拐骗,惹是生非,打断人手脚也不是没有的,最近又去了柳巷一家妓院里当打手。突然意识到眼见这个人已经不是打小一块儿长大,因为喜欢自己而任她予取予求的黑小子了。
“你别听毛蛋瞎说,我寻常不出门,也就认识你和毛蛋他们,到哪儿去看中一个小子?”她佯装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同时又有些乞求地道:“我真不能耽误了,我是偷偷背着我娘出来的,让我哥知道的话,该要打断我的腿了,等有空我再出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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