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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儿,你总归是苏家的女儿,总住在姚家也不像样子。爹和娘都想你了,若不今儿就跟大嫂家去吧?”
瑶娘打心底的厌恶这个大嫂,可朱氏既然进了苏家的大门,又给苏家生了三个孙子,她就得敬着,即使心中厌恶,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长嫂如母。
这是上辈子瑶娘的真实想法,所以对朱氏各种恶劣的行径格外容忍,可这辈子她却懒得做出这种样子来了。因为她知道,无论她怎么伏低做小,怎么苦苦哀求,她大嫂都不会放弃将她卖了换银子的想法。
而家中,爹为人酸腐爱面子,娘虽疼她但不当家,大哥是个耳根子软听媳妇的,所以朱氏几乎当着苏家的半个家。
没人能救她,她只能自救。
依稀记得上辈子因为自己还想与她保持面上的一份和睦,听信了朱氏的话跟她回家,却差点没害小宝被他们送走,而自己也被打晕送到那胡老爷家做小妾。
幸好姐姐姐夫来得及时,才将她救了下来。
因为这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而她未婚生子的事也被人传开了。胡老爷记恨她,说苏家出了个有失妇德的女儿,带着人要浸她猪笼。是姐姐逼着姐夫动用了衙门里的关系,又谎称她已经是王府里的下人,才将差点被浸猪笼的她救了回来。
及至之后,爹觉得她丢了苏家人的脸,不愿再认她。姐姐的婆婆也借机发作,她落得无处安身,只能去了王府做奶娘,才会发生那之后的一切。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就不能让旧事重演,最起码不能傻乎乎地就被这朱氏给骗了。
“大嫂,瑶娘丢了苏家的脸,没脸回去。”
“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你总归姓苏,爹和娘还有我和你大哥都疼你。大嫂早先会发作那几场,也实在是替你着急,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碰到这样的事,以后可怎么办?大嫂心里急啊,急得满嘴火疱,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也总不能不顾骨肉亲情是不是?”
朱氏说得格外动感情,可瑶娘已经上过她一次当,又怎么可能再上第二次,无论她怎么说,就是不愿跟她回去,她可不想再被浸一次猪笼。
到了中午,有丫头给瑶娘和翠竹送来午饭,瑶娘的食盒中明显比翠竹多了两个菜。
奶娘们的饭菜本就比下人好,可瑶娘的食盒中却又比翠竹多了两个。
瑶娘为王妃的手段感到心悸,她虽然笨,但并不蠢。尤其上辈子在王府那一年多的时间,让她明白了许多以前她根本不会也没办法明白的道理。
可令她诧异的是,翠竹看到了就好像没看见一样。她还只当对方是改了性,可扭头就知道翠竹为何如此了。因为她方才放在条案上的两身衣裳,被翠竹用不知名的东西给划了两道口子。
瑶娘并不是个太聪明的人,可她也依旧觉得翠竹蠢得简直没话说。
屋里就她们两个人,她怎么就敢弄坏上面赏下来的衣裳,她就不怕她闹腾?上辈子瑶娘就闹腾了,她虽性格柔顺,但也不是没脾气的人,被人这明晃晃的对付,她自然要找人做主。
最后翠竹挨了训斥,王妃为了补偿她,又赏了她两身衣裳,比之前这两身料子更好,颜色更鲜嫩。她十分喜欢,第二天就穿在了身上,却扎了胡侧妃的眼,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瑶娘突然不想在想下去了,翠竹蠢,曾经的她何尝不是也蠢。若不是经历了一辈子,她根本不懂这其中的机锋。
瑶娘只是翻了翻破了的衣裳,就又回到床上躺下了。
翠竹得意地看着那边,觉得这人如此懦弱,并不难对付。
次日,胡侧妃在给晋王妃请了安后,就将瑶娘两人领回了留春馆。
一路上,胡侧妃脸色并不好,看得出在请安的时候,又在晋王妃面前受了气。
进了堂中,胡侧妃在首位上坐下,瑶娘和翠竹站在她面前。
胡侧妃漂亮的凤眼上下在两人身上徘徊着。
两个奶娘长得都不错,算是中上之姿。
其中一个穿了一身嫣红色的衫子,瓜子脸丹凤眼,嘴角有一颗小痣,一笑就有一股子媚意迎面扑来。关键此人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眼神闪闪烁烁,笑得十分献媚。
胡侧妃见多了这种人,这种人一看就是给她机会就会拼命往上爬的。
至于另一个,芙蓉面,柳叶眉,杏眼樱唇,底子倒是不差,就是看起来怯生生的,总是垂着眼睑,一看就是个胆小的。
穿一身秋香色的旧衣,衣襟和袖口都洗得微微有些泛白,且衣裳颜色太暗,本来此女有七分姿色,也被这衣裳降低只剩了三四分。
胡侧妃心里暗想:又是个不会打扮自己的。胡侧妃最是爱美,历来瞧低这种不会打扮自己的女人。也可能是出身寒酸,才会穿这样一身衣裳。
当然胡侧妃还不光只看这些,她的眼神更多地放在两人身段上。
也是翠竹的样子太扎眼。杨柳小腰纤纤,更显饱满怒耸,那腰间的汗巾恨不能往死里系紧了,生怕显不出身段来。而另一个却衣衫陈旧宽松,瞧不大清楚。
只是一个照面,胡侧妃心中对这两人也粗略有了印象,谁该重视,谁该首要对付,心中已经有数了。
尤其翠竹容貌偏向艳丽妩媚,而胡侧妃恰恰也是容貌偏妩媚的。
见胡侧妃的目光来回在翠竹身上打着转,看自己却不过是几眼就略过,瑶娘高悬的心终于安下几分。
而这一切说起来很久,实则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很快胡侧妃就将眼神收了回去,神色淡淡道:“领她们去小跨院。”
“是。”
直到两人转身离开,瑶娘还能感觉到胡侧妃在她们后背上打转的视线。
她在庆幸自己做了对的决定。
*
思懿院那边,红儿将瑶娘留下的衣裳捧给了周妈妈看。
周妈妈拧眉一看,道:“我就说这小妇人怎生放着新衣裳不穿,倒穿了身旧的。合则是衣裳破了。”
晋王妃也在,抬眼望了过来。
见此,周妈妈忙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那个叫翠竹的是曹婆子家的?”
周妈妈点点头:“翠竹的老子娘都是王妃陪嫁庄子上做差事,这女子也是命不好,刚怀上男人就死了。这不,没了生计就想进府谋个差事。老奴看她像是个心气儿高的,颜色也是一等一,就挑了她。谁曾想她倒是如此沉不住气的性子。”
她微蹙着眉,显然有些反感翠竹的所作所为。
因为在她们这种人眼里,翠竹就是个蠢到家的,只有蠢到家才会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来恶心人。
可相反,晋王妃倒是不以为然,本就是给人添堵的,只要给人添到堵了,那就行了。至于能不能继续添堵下去,那就看对方的造化,如果做得好的话,她是不介意让对方成为第二个冯侍妾。
让晋王妃来看,反倒是翠竹这样的更好使唤,够蠢又够跳脱,才能闹出事。
倒是另一个,不免让晋王妃有些失望……
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下人,对晋王妃这种身份地位来说,真不是太重要。别看昨儿瑶娘让晋王妃满意了,可这种满意就好比是看到一根样式别致的簪子,或是招人喜欢的小猫小狗一样,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只图博得一笑,不喜了,弃掉便是,因为总还会有无数这样的人蜂拥而起。
“行了奶娘,不过是看场戏,不用太慎重其事。”
“也是。”周妈妈点点头,笑眯眯的,“留春馆那边也不用咱们如此慎重其事。”
这说得自然是反话,可贵人都是要脸面的,难道说思懿院很在意留春馆那边,所以才会处处使绊子恶心人?不是显得自己心胸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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