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要吃咱家多少饭啊。最重要的是,有她在这家里,我还怎么让陈安哥哥娶我?”
李氏丢下手里的菜,回身戳了她脑门一下,骂道:“张口陈安,闭口陈安,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竟做出这种缺德冒烟的事来。我跟你说,少跟那黑小子混在一处,一个大姑娘家成日跟几个小子混在一处,你到底还想不想嫁人了?”
她所说的那几个小子,都是住在附近几条街人家的后生,和燕姐儿从小一起长大。这燕姐儿打小就是个跳脱的性子,又没人管,不喜欢和同龄女孩儿们玩在一处,倒喜欢和小子们玩。
“娘,我以后不跟他们一处玩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把这苏瑶娘弄走,等我和陈安哥哥的事定下,我就安心在家里备嫁哪儿也不去了。”
“大姑娘家说这种话也不害臊!”李氏啐了一口,旋即愁眉苦脸起来:“我倒想让她走,可你嫂子还有你哥——”
说道,她顿了一下,又道:“明儿我上趟苏家去。”
燕姐儿顿时一拍巴掌,笑道:“娘,你真是我的好娘!”
*
瑶娘总觉得前世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她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直到大嫂朱氏像梦里一样来到姚家。
朱氏一进门就直奔小隔间里来了。
这间小隔间是从外面大通间里隔出来的,以前瑶娘不住在这里,而是和燕姐儿住在西厢。自打发生那件事后,蕙娘和姚成就特意从两人所住的这间房里,隔了一间房出来供瑶娘居住。
小隔间的光线不如外间,但也不差,有一扇小槅窗。窗下放着一张条桌,挨着墙边搁着一张架子床。床上挂着深青色的帐子,床脚放着一个柜子和两个箱笼。虽是简陋了些,但收拾得十分干净,瑶娘素来是个勤快的性子。
她刚把小宝哄睡将他放在床上,就听见身后有动静,扭头就见朱氏进来了,瑶娘的脸当即僵了一下。
朱氏每次见到小姑子,都有一种忍不住想感叹的冲动。
认真说来,苏家人中没有那种长得特别出众的人,哪怕是苏慧娘,也不过是清秀之姿,偏偏这苏瑶娘似乎聚集了苏家所有人的优点而生,简直就不像是苏家人。
一双含情目波光潋滟,一双弯月眉不描而黛,挺翘的鼻梁,娇艳的樱唇,再加上那一身肌肤胜雪的好皮子,朱氏每次看到都嫉妒得眼发红。
容貌且是其次,关键是那一身风流韵致。乍一看去不显,可细瞧就能瞧出来内容,让朱氏来看不去给富户人家当小妾,真是白屈了这副好相貌。
而朱氏这趟恰恰为这事而来。
想着胡老爷家开出的五十两银子的谢媒钱,朱氏的胖脸格外笑得灿烂。
也知晓上来就说这事,小姑子肯定要生恼,所以她是装模作样去看了看睡熟了的小宝,赞了几句这孩子长得真是好,像娘,才凑到瑶娘身边。
“瑶儿,你总归是苏家的女儿,总住在姚家也不像样子。爹和娘都想你了,若不今儿就跟大嫂家去吧?”
瑶娘打心底的厌恶这个大嫂,可朱氏既然进了苏家的大门,又给苏家生了三个孙子,她就得敬着,即使心中厌恶,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长嫂如母。
这是上辈子瑶娘的真实想法,所以对朱氏各种恶劣的行径格外容忍,可这辈子她却懒得做出这种样子来了。因为她知道,无论她怎么伏低做小,怎么苦苦哀求,她大嫂都不会放弃将她卖了换银子的想法。
而家中,爹为人酸腐爱面子,娘虽疼她但不当家,大哥是个耳根子软听媳妇的,所以朱氏几乎当着苏家的半个家。
没人能救她,她只能自救。
依稀记得上辈子因为自己还想与她保持面上的一份和睦,听信了朱氏的话跟她回家,却差点没害小宝被他们送走,而自己也被打晕送到那胡老爷家做小妾。
幸好姐姐姐夫来得及时,才将她救了下来。
因为这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而她未婚生子的事也被人传开了。胡老爷记恨她,说苏家出了个有失妇德的女儿,带着人要浸她猪笼。是姐姐逼着姐夫动用了衙门里的关系,又谎称她已经是王府里的下人,才将差点被浸猪笼的她救了回来。
及至之后,爹觉得她丢了苏家人的脸,不愿再认她。姐姐的婆婆也借机发作,她落得无处安身,只能去了王府做奶娘,才会发生那之后的一切。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就不能让旧事重演,最起码不能傻乎乎地就被这朱氏给骗了。
“大嫂,瑶娘丢了苏家的脸,没脸回去。”
“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你总归姓苏,爹和娘还有我和你大哥都疼你。大嫂早先会发作那几场,也实在是替你着急,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碰到这样的事,以后可怎么办?大嫂心里急啊,急得满嘴火疱,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也总不能不顾骨肉亲情是不是?”
朱氏说得格外动感情,可瑶娘已经上过她一次当,又怎么可能再上第二次,无论她怎么说,就是不愿跟她回去,她可不想再被浸一次猪笼。